美滋滋(15)

　　院长跟他们说，真正喜爱乐器的人，都会拥有自己最喜欢的乐器。而他很少在排箫上花费精力，实在没脸称自己“会”这个字。
　　苦竹制作的排箫，发出的声音比其他材质排箫更清脆一些，不过黎昭没有吹那些名曲，而是吹了首当地的民间小调。
　　现场收音的效果，比不上专业的音乐大厅，但是现场观众，仍旧从这首不知名的曲子里，听出了几丝乡愁。
　　一曲结束，现场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尤其是下面粉丝看黎昭的眼神，就像是父母看到自家孩子考试拿了满分，各种得意与满足。
　　他们家崽崽，果然是才貌双全的完美男孩。
　　才艺表演与游戏环节结束，终于来到了聊天提问环节。因为《霸道女总》剧中，女主跟男二都是有钱人设，所以主持人跟嘉宾一起聊身边最有钱的朋友。
　　黎昭听到这，趁着其他嘉宾不注意，连忙拿出手机给晏庭发消息。
　　他的朋友大多跟他一样穷或者比他更穷，唯一有钱的，就是拆迁大户庭庭了。
　　听完其他嘉宾分享完土豪好友家的邮轮别墅直升飞机等等以后，姚莎莎忽然问黎昭：“昭昭，我们刚才聊天的时候，你一直在玩手机，怎么不跟我们分享一下你生活中的有钱人？”
　　但凡有让黎昭丢脸的机会，姚莎莎都不愿意放过。
　　她的经纪人坐在观众区，看到这一幕，脸都气绿了。来香果台之前，他就跟姚莎莎说过了，不要跟黎昭闹得不愉快，结果她把自己的话，当成了耳边风。
　　果然，让一个想要走红却一直红不起来的人保持理智，是一种奢望。
　　“刚才在给我那位有钱的朋友发消息，打听他的资产。”黎昭仿佛不知道姚莎莎在故意找她麻烦，笑眯眯道：“我这位好友，是拆迁户。”
　　“拆迁户？”姚莎莎忍不住嗤笑，土包子就是土包子，连身边那种有几套房的拆迁户，都能好意思称为有钱人：“现在拆迁户很多，不一定都有钱。”
　　“你说得对，但对于贫穷的我来说，他就是有钱人。”黎昭点开晏庭回复消息，心情变得有些小复杂。
　　听到他这么说，姚莎莎更加地不屑：“那你问到了吗？”
　　“他说房子太多，记不太清楚，大概也就一两栋房子，几十家铺面这样子……”黎昭在心中偷偷计算着价格，默默咽了咽口水。
　　“也不就是……”姚莎莎很想说不就是几套房子，可她说不出口。
　　她如果有这么多房子跟铺面，还混什么娱乐圈！
　　“昭昭，你的这位朋友，还缺不缺朋友？”主持人抱住黎昭手臂：“能说会道，能吃能睡的那种。”
　　“不缺不缺。”黎昭一脸防备地看着主持人：“他有我这个朋友就足够了。”
　　“两个人有什么好玩的，三个人还能打扑克牌。”主持人仍旧不松开黎昭。
　　“四个人能打麻将。”另一个主持人派过来，抓住黎昭另外一只手：“人多热闹，我友好建议你的朋友，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盯着被两个主持人围着的黎昭，姚莎莎嫉妒得眼睛都红了。她正准备再次开口，宋喻手里的话筒，不小心打在她手背上。
　　明知道宋喻是故意的，可是身上收音设备开着，她只是对此表示微笑。
　　这个剧组的两个男主演脑子都有问题，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处处跟她作对，算什么男人！
　　然而最让她难堪的并不是节目录制现场，而是两天后，《与你同行》栏目组在官博放出一些现场花絮后。
　　现场花絮里，刚好有段她聊起有钱朋友的镜头，她提到的这个朋友，不久后转发了这条微博，并表示与姚女士仅有几面之缘。
　　顿时引起网上无数人对她的嘲讽与奚落。她给朋友打电话，发现自己电话号码已经被拉黑。
　　宣称跟土豪是朋友，结果土豪根本跟她不熟，这就是惨无人道的抱大腿失败现场，更惨的是，全国观众都知道她抱大腿失败了。
　　有了这场闹剧，《与你同行》本期节目未播先火，就连很多不看《霸道女总》这部剧的人，也开始期待节目播出了。
　　吃瓜，永远是无聊网友们最大的爱好。
　　节目播出那天，坐拥两栋楼与几十家铺面的拆迁大户晏庭先生，坐在人声鼎沸地夜市烧烤小店里，与黎昭经纪人进行着第一次友好会晤。
　　门外来往的人群，店内扯着嗓子喝酒撸串的男女，还有炒锅里时不时蹿出来的熊熊烈火，交织成最热闹的夜市交响曲，在晏庭的耳边吵嚷缭绕。
　　这是个他从未踏足过的世界。
　　“我让老板少辣少花椒少孜然。”一串散发着香味的烤虾递到晏庭面前：“他家食材很新鲜，可以放心吃，要不要尝尝？”
　　穿着黑色体恤，戴着鸭舌帽的青年，笑盈盈地看着他。他帽子上的花纹，是绚烂艳丽的红。
　　聒噪的世界，似乎又渐渐安静了下来。
　　

　　☆、骗子？

　　“怎么了？”黎昭见晏庭看着自己，既不接烤虾，也不说话，疑惑地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奇怪的东西？”
　　“有。”晏庭接过烤虾，移开视线。
　　“有什么？”黎昭多摸了几下脸，还拿出手机照了照，分明什么都没有：“庭庭，没想到你长得浓眉大眼的，竟然也会骗人。”
　　晏庭低头吃虾不语。
　　“有你的美貌。”张小源一巴掌拍在黎昭脑门上，端起桌上的饮料：“晏先生，第一次见面，来之前昭昭已经提醒我，不能让你喝酒，我就以饮料代酒敬你一杯。这孩子心眼直，脑子也简单，以后在相处中，如果他有什么冒犯的地方，还请你多担待。”
　　晏庭举起几块钱一罐的凉茶饮料，与张小源碰杯：“黎昭很好。”
　　张小源笑：“我虽然是他经纪人，但一直把他当亲弟弟养着，可惜这些年我没混出什么名堂，但你以后如果有需要的地方，尽管告诉我，能帮的我一定帮。”
　　“谢谢。”凉茶入口有些甜腻，晏庭轻轻抿了一口。
　　“既然是自己人，就不讲究客气那一套。”张小源放下凉茶，搓了搓手：“那我们……开动了。”
　　话音一落，晏庭鬓边的发丝微动，那是黎昭伸出手时带起的微风。眨眼间，桌上烤好的虾与羊肉串已经飞到了黎昭手里，黎昭左手拿虾，右手拿羊肉串，得意洋洋地看着两手空空的张小源：“就知道你肯定会来这一套，我早准备好了。”
　　“庭庭，来。”黎昭把战利品放到晏庭面前的一次性餐盒里：“我们俩慢慢吃。”
　　“崽儿，我还是不是你最爱的大哥了？”张小源可怜巴巴地拿起盘里最后一根烤土豆片，转身朝老板挥手：“老板，再来两把羊肉串，两把五花肉。”
　　“好嘞！”寒冷的冬季，店老板却忙得满头大汗，他回头朝黎昭跟他们咧嘴一笑，熟练地把食材放到了烤架上。
　　“再来十串虾，十串金针菇，一份香辣虾。”黎昭小声对晏庭道：“你还有什么其他想吃的？”
　　晏庭沉默片刻：“你说了算。”
　　“那咱们再来十串香猪肉。”黎昭拍开张小源偷偷伸向晏庭盘子的手：“我跟你说，老板家的香猪肉是一绝，香糯不腻，唇齿留香。”
　　店里的食客在拥挤的店里大声说笑，高谈阔论，但互不干涉，营造了一种默契的和谐。出门送货的老板娘回来了，她在柜子里掏出遥控器，打开积了层薄灰的电视，匆匆转身去帮老公做事。
　　不知工作了多少年的电视抖啊抖，终于抖出了清晰的画面，竟然刚好是香果台。黎昭算了算时间，他参与录制的《与你同行》，好像就在今晚播出。
　　“别算了，就是今晚。”张小源趁黎昭不注意，在晏庭碗里偷了两串牛肉，慢悠悠地吃着：“今晚的烧烤，算是为了庆祝你第一次登上电视台的知名节目。”
　　黎昭：“可今晚是我掏钱。”
　　“谁掏钱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意。”张小源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再等两分钟节目开播。”
　　听到张小源的话，就连晏庭也放下了手里的食物，转头看向挂在墙上的破旧电视。在这个吵闹的店里，除了他们三人，大概也没人对电视内容感兴趣。
　　录制节目花了三四个小时，节目总共才几十分钟。黎昭觉得自己没有综艺感，但是剪辑出来的效果却很不错。表演排箫的那段，节目组还特意放了几个观众被感动得红了眼眶的镜头。
　　他默默想，请这种需要演技的现场观众，节目组花钱了吧。
　　一档节目总共几十分钟，穿插的广告比节目还长，三个人也不急着走，一边吃烧烤，一边看电视。
　　游戏环节最先拍，但是放出来的顺序却在才艺表演后面。节目里，黎昭三步并作两步跳到单杠上，做完二十个引体向上，最先抢到玩具球。
　　电视机里传出来的现场尖叫声，足以让张小源猜到现场的热闹。他感慨地看向黎昭，才二十岁的男孩子，已经初现魅力，再等几年是男人风华正茂的时候，不知到时会有多少女孩子为他神魂颠倒。
　　“让我瞧瞧这张如花似玉的脸，以后会被哪个女孩子得到。”张小源跟黎昭碰杯：“来，为昭昭未来女朋友干杯。”
　　晏庭伸手摩挲着凉茶罐，没有加入这次碰杯。他目光落在电视屏幕上，里面那个穿着白色衬衫的大男孩，在镜头下笑得畅快肆意，像一轮小太阳，肆意散发着温暖。
　　真耀眼，耀眼得刺目。
　　湘湘是《与你同行》的忠实观众，每周六坐在沙发上，一边吃零食一边看节目，是她每周必备的解压方式。她很期待之前的嘉宾，后来节目组换了人，她心里有些失望，打开电视，漫不经心地吃着零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