卦象显示,你我有命定姻缘[古穿今](31)
了解来龙去脉的宁柯,对此真的只有一句脏话可讲。
他到现在也不知道周吴和冲和道人拿到三样东西后,做了什么。
也不知道颜凉和邡琅两个人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是生是死。
作者有话要说: 比想象中的早了点(=^▽^=)
☆、第六十六章
那么, 被大家惦记的两个人,究竟在哪里?
时间拉回到半年前,颜凉带着邡琅,一脚踏入平朝的时空里。
彼时,正战乱频仍,道观和寺院这些地方,原本是远离红尘之地, 现在也接待了很多逃难避祸的人。他们回到览星观时,还是半夜,不好这个时候打扰师叔, 两个人回房睡了一觉。
等醒来天已大亮,师叔冲虚道人正接待城里某家崔姓大户。他们吃了个早饭,又等了一会儿,才见到冲虚道人。
听到颜凉想打听他那位叛出师门的师兄, 冲虚先喝了口茶,才闲闲问颜凉:“怎么想起来问他?”
颜凉没敢把师父和周吴的事全说出来, 只说:“遇见一位道友,他使用的符,和我们门派很像,我怀疑他可能是我没见过的师叔。”
冲虚说:“他叛出师门, 你就不能叫师叔。而且你见的那位,应当不是。当初叛出师门时,他发了毒誓誓死不用我们师门的功法符纸,你就凭这个怀疑?”
颜凉沉默一会儿, 说:“当然还有其他原因,师叔如果不方便说,能不能只说一个名字。如果不是我认识的那人,以后我绝不再开口怎样这件事。”
冲虚将茶杯搁下,“他俗家姓吴,叫吴周。”
听到姓吴时,邡琅还以为是他们自己搞错了。又听到吴周,这和周吴的名字是反过来的,单凭这个名字几乎就可以确定,周吴就是叛出师门的那个人了。
颜凉也不知道是松一口气还是提起一口气,说:“我见的那个人,叫周吴,还见到师父和他在一起。”
冲虚明显一愣,立刻说:“不可能,大师兄和二师兄素来不和,人尽皆知,二师兄叛出师门还是因为大师兄。”他说到这里,却停住了,似乎觉得旧事不好在晚辈面前提。
邡琅心想说到关键处,怎么能不继续呢?便问冲虚道人:“道长,您快说说师父和周吴有什么恩怨?”
他面色殷切诚恳,冲虚倒不好直接驳他的话,犹豫一会儿,说:“大师兄昔年有个至交好友,是因二师兄死的,大师兄为此消沉了一段日子,二师兄自责不已,这才叛出师门。”
他这段话也算稀松平常,然而听的两人却都神色一变,一起想到能让冲和道人和周吴联手的理由——极有可能是为了那个至交好友。
他们想用古砚台和妖丹,兽血来达成心愿,难道是想复活那个至交好友?
颜凉不由自主摇了摇头,人死不能复生,他们道士捉鬼降妖,恐怕对此最清楚不过了。到底是多深的执念,才能让他师父那样的人都放不开?
邡琅多嘴问了一句:“师父和他至交好友,是我们俩这种关系吗?”他指了指自己和颜凉。
冲虚不禁笑了,“说什么浑话?他们就是知己好友,并不是只有你们这种关系才肯为之生为之死。知己难寻,师兄他想让世间重新有这么一个人也不是不能理解。”
邡琅知道自己狭隘了,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正要说话,突然愣住。如果他没听错,冲虚道人方才的意思……
颜凉也是一愣,问:“师叔你说什么?”
冲虚知道冲和想复活那个至交好友?那冲和和周吴做的那些事,冲虚参没参与?
邡琅头皮一阵阵发麻,觉得他和颜凉都大意了……
冲虚道人微微一笑,说:“这事儿,你们别管。好好待着就行,等事情结束,我放你们出来。”
他示意了一下,有几只妖从旁边走出来,按照冲虚的吩咐,将颜凉和邡琅绑上。这个过程中,两个人都不能动弹,也不知道是室内的茶水还是香烛有问题,没设防的两人,就这么自投罗网,不费力地被擒住。
他们被冲虚关在地下的水牢里。
颜凉的乾坤袋被搜走,还被封了法力,对这个铁笼铸成的牢笼,丝毫没有办法。他几乎绝望般对邡琅说,这里以前是关妖的,千百年都没有妖能逃走。
邡琅身上的法器也被收走,只剩皮带里藏着的剑,没被发现。听颜凉这么说,便问他:“览星观不是刚建成三年吗?怎么都有千百年的水牢了?”
颜凉:“览星观和观云观就建在不远两个山头上,师父把览星观地址设在这里,就是为了地底下这些建筑。否则两座道观离这么近,像是生怕莫奇找不到新址一样。”
水牢很大,邡琅扒拉着围栏向外看,没有光,但能听见水声,颜凉说是地下河,且四周都有石壁,说句话回声特别大。
邡琅叹口气:“这关上一段时间,是不是得瞎?”
颜凉内疚地说:“对不起。”
都这个时候了,提这些也没用。邡琅摸到他的手,用自己的手捧着,说:“还是想想办法怎么出去吧,对了,师叔会给我们送饭吧?”
颜凉反手将邡琅的手包住,说:“会有人送饭,以前关妖时,还一天三顿送饭,何况我们。师叔也没打算一直关着我们,他不是说等事情过了,就放我们出去。”
两个人断断续续聊天,后来果然有个人打着灯笼,撑着船来给他们送饭。
另外还送了一床被子,从空隙里塞过去的。
邡琅本就觉得有点冷,却怕说出来颜凉又难受便一直忍着,没想到冲虚道人还挺关照他们的,既然如此,为何不另外换个地方关他们呢?
颜凉苦笑:“只有这里,他确定我们逃不出。”
吃过饭,邡琅用被子将两人裹上,说:“这里湿气大,被子到明天就不暖和了,快先享受一下。”
颜凉默不作声将邡琅搂紧,轻声说:“都是因为我你才遭这些罪。”
邡琅:“你亲我一口我就原谅你。”
颜凉不自觉暗笑一声,亲了邡琅一下。
下午又是那个人来送饭,邡琅试着和他说话,那人却闷声不语,颜凉便说:“他听不见。”
到了第二天,过来送饭的人又带了一床被子,换走他们身上有些潮湿的被子。左右无事,颜凉便教邡琅修炼功法。邡琅以前不认真学,现在被拘在这里,再不好好修炼,当真闷出病来。一修炼,日子就过得快了。
他们用古老的结绳记事的办法,计算着日子,在过去一百多天后,邡琅的修炼才小有所成。他激动地搓搓手指,在指尖点燃一团火焰,眼睛却又受不了光,只好熄灭火焰。
颜凉:“总算可以教你设结界了。”
颜凉的法力依旧被封着,却不耽误他手把手教邡琅怎样设结界。邡琅这次只用了一天就学会了,趁着吃过晚饭,估摸人都睡下了,他先设好结界,再通过意念,将牢笼打开。
颜凉的阴阳眼能看清周围的环境,便指导邡琅在牢笼和岸上搭了一座桥。许是因为邡琅有了法力,这次他搭桥就没怎么费力。
颜凉牵着邡琅的手,带着他走到桥上,找到出口,偷偷从地牢里爬上来。
外面夜色漆黑,零星亮着几盏灯笼。颜凉算了算,说:“明天当是我二十四岁生辰,也不知道我的劫,应不应在牢狱之灾上。”
邡琅的视线恢复了一点点,闻言说:“我们小心行事。”
由于颜凉的法力还没有恢复,他们两个也不敢莽撞行事,打算先偷偷摸摸观察一下观中情形。
这一观察,两人倒生出一点庆幸来,览星观守卫多了好几倍,还轮岗。
邡琅猜测说:“该不会是保护观中那些借宿的达官贵人吧?”
颜凉也不知道,他们身上连隐身符都没有,只得等一拨守卫走开时,往前移动。
后来颜凉趁没人发现,去看了几间厢房,回来偷偷告诉邡琅:“那些达官贵人都走了。戒备这么森严,可能另有其他的原因吧?”
邡琅问:“会不会是冲和道人回来了?”
这个颜凉也说不好,他熟悉在他面前慈善的师父,却不熟悉冷冰冰为了一己之私滥杀无辜的冲和道人,因此也无法以常理推断冲和道人的想法。
两个人没怎么停留,又继续往冲虚道人住的房间摸过去,乾坤袋既然被冲虚收走,那么由他保管的可能性就会很高。
等他们避开守卫,爬到屋顶,打算从上面往下看时,却看到屋顶也有守卫,正背对着他们在四处观察。
邡琅心跳加速,颜凉示意他噤声,走过去从后颈处一巴掌劈晕他,又扶着他的身体,将他悄悄放在屋顶上。
幸好屋顶只有这么一个守卫,刚才没看见他们两个,八成是天太黑的缘故。
邡琅走过去帮忙,又确定这人的确要晕好大一会儿,才放心地和颜凉掀起一片瓦片,扒拉开用稻草和的泥块,看见屋内真的有人。
是冲和和冲虚两个人,正在争吵。
只听冲虚道人说:“你做你的事我不管,可颜凉是咱们一起养大的,我绝不会让你得逞!”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倒计时,会保持日更到完结。但这几天更新时间依旧不定,不是18:30就是晚上,不再特意评论请假了。_(:з)∠)_
☆、第六十七章
乍听到这句话, 两个人都是一惊。
因为冲虚道人的意思似乎在说,冲和道人想用颜凉来做什么,而他不会让冲和那么做。
邡琅屏气凝神,又俯下身子仔细听两个人说话。
冲和:“收养颜凉时,你也同意了。”
冲虚道人听到这句话,似乎无法反驳。
又听冲和道人说:“你卜算了得,还是你算出那个时辰有一个阴气重的孩子出生, 并将此事辗转告诉了莫奇。甚至连莫奇想用颜凉的身体换回他的伴侣,也是你引导的。你做了这么多事,现在才开始维护他, 你问问他,看他能原谅你这个杀父杀母的仇人?”
邡琅在听出另有隐情时就紧紧抓住了颜凉的手,就算颜凉内心强大,也不可能在听了这段话后, 还能无动于衷。
果然颜凉听到“杀父杀母”四个字时,浑身一颤。
邡琅几不可闻地对他说:“走?”
颜凉却摇摇头, 又平静片刻,继续听屋里两个人的谈话。
冲虚道人说:“我当初肯做这件事,不过是不想你和二师兄闹成那样……旧事就算了。即便你想用颜凉的身体来装那位的魂魄,可他的魂魄早已入了轮回之道, 你又如何成功?”
冲和似笑了一声,说:“你以为我费尽心机拿到砚台,妖丹,兽血, 是为了什么?你我都清楚复活一个已死的人,根本不可能。你是不是早就觉得我疯了?”
冲虚低声说:“起先你说怕颜凉捣乱,让他一回来就困住他,我信以为真。后来你拿回三样东西,却迟迟没有动作,我就知道你另有打算,都这个时候,不妨说说你的计划。”
冲和:“用古砚台虽然无法复活徐良,却可以恢复转世后的他的上一世的记忆。”
冲虚不敢置信地问:“你找到了他的转世?”
“不错!”冲和说,“他的转世体弱,先前多亏姚家的借命符保命。如今大限已至,我只需趁头七未到之时,将他的魂魄带回来,用颜凉的身体承装他的魂魄,再用古砚台妖丹兽血唤醒他上一世记忆,洗去他这一世的记忆,徐良便重活于世。”
冲虚道人有些激动,说:“徐良做过什么事,你也不是不清楚!他装作谦谦君子的模样和你相交,背地里却以人身入魔,期望修炼长生,你都忘了不成!”
没想到这里面还有隐情,邡琅按了按胸口,又继续听他们的争吵。
冲和冷哼一声,说:“魔修又如何?”
“师门训诫你也不放在眼里了。”冲虚道人摇摇头,最终说,“我不会让你把颜凉当成器皿,去放别人的灵魂,今晚我就去放走他们两个。”
听他这么说,邡琅心道不好!
果然冲和下一个动作,就是一掌击向冲虚道人的胸口,冲虚道人吐出一口血,只听冲和说:“你是我师弟,我不会杀你。”
他唤了人来,将冲虚道人绑进柴房。自己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陷入沉思,看身形竟有些落寞。
但在邡琅眼中,如今的冲和,不过又是一个看中颜凉身体的恶魔,除了气愤和仇恨,根本不会有多余的情绪。
邡琅时刻关注着颜凉的状态,听到这里,已经知道事情的全部真相,他拉了拉颜凉,两个人顺着原路下了屋顶。
他们寻了一处暂时还算安全的地方,供颜凉平整心虚。
颜凉思绪飘远,忆起很多不曾注意的小事。
和莫奇的最后一战,以为关乎他生死,冲和道人却一点没关心他。
田家的枯骨案,舒黎见他最后一面时,说话总吞吞吐吐,他以为舒黎觉得背叛了他才会那样,如今看来,舒黎更可能是受冲和胁迫。因为舒黎和邡琅救他那次,两人约好观云观山门见,舒黎却自此消失,难保不是被冲和擒住,安排他去田家夺麒麟血。
四年前,他和莫奇意外相遇,冲和出现救下他,安排他找姻缘命定之人,也是冲和的计划。没有他下山走这一遭,古砚台、麒麟血、莫奇妖丹又如何能凑齐?
他下山以后,冲和多次对他避而不见也说得通了。过往二十年四年里,冲和道人对他十分冷淡,他以为师父性子本就如此。
甚至二十四年前,想到他出生时,莫奇杀他父母的起因,和冲和道人收养他的真实目的,都让颜凉几欲疯狂。
……
但是他不能冲动。
还有最后一场战斗要打,颜凉绝不退缩。
他站起身,看到邡琅在一旁正担忧地看着他,颜凉心中一暖,轻轻握住邡琅的手,说:“我们得先去见师叔。”
诚然这个时候,他们需要拉一个同盟,而刚和冲和道人闹翻的冲虚道人,就是他们最好的选择。但邡琅想到冲虚道人做过的事,就有些担忧颜凉,低声问他:“你还好吧?”
颜凉点点头,说:“师叔做过的事虽错,但二十余年待我情义也不假。何况此时,并不是跟他翻脸的最好时候。”
他既然这样说,邡琅便跟着他,避开侍卫,寻找关冲虚的柴房。
览星观颜凉虽没有住过几天,却因为和观云观十分相似,颜凉也不陌生。
很快,两人看到一处房门外站着两个看守的人,便猜到冲虚应当就在此处。
邡琅趁两人不备,在颜凉指引下,用法力放倒两个人,并将他们拖进房内。
在冲和道人的地盘上,邡琅不太敢用法力设结界,怕被察觉出来。他便站到门口放风,留颜凉和冲虚道人说话。
冲虚道人看到他们两个,一点也不吃惊。他才受过伤,冲和道人那一下委实不轻,声音还十分虚弱,只听他对颜凉说:“你出来了。你师父,要对你下手,快逃吧。过了明天一早,他就会知道水牢里没有人,到时候你们就逃不掉了。”
颜凉:“师叔,我逃了,师父就会放过我么?你很清楚,这件事不了结,于我终是大祸。”
听到此话,冲虚露出一个恍然的神色,说:“看来你都听到了。”
颜凉点点头,说:“只听了一多半,剩下的还要问师叔,我师父想什么时候做那件事?”
冲虚道人也不瞒他,说:“明天是你生辰,在你降生那一刻,换魂最有可能成功。”
“那我是什么时辰生的?”颜凉不动声色又问。
冲虚说:“巳时初刻。”
这和颜凉自己知道的生辰是一样的,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又问:“我的乾坤袋在什么地方?”
冲虚:“在我房里,箱子里搁着。师兄他还要去把徐良的魂魄抓回来,你若运气好,现在去找,恐怕能拿回来。”
他说了这一句,突然又说:“罢了,你既有打算,我便再助你一臂之力。”
冲虚撑着身体,忽然坐起,两只手结成一团,忽然打向颜凉。邡琅远远看见,将惊叫压在舌头下,急奔过来。
颜凉拦过他,说:“没事儿,师叔替我解开被封的法力。”
邡琅这才安心,又看向冲虚,只见冲虚软倒在地,轻声说:“快去吧,我没事儿。”
颜凉嘴唇动了动,最后说:“多谢师叔。”便带着邡琅一起溜出去。
出来以后,邡琅借着房间里的光,似乎看见颜凉眼角有光。他一愣,反应过来那是眼泪之前,手指已经触碰上去,指尖湿润一片。
颜凉说:“师叔死了。”
邡琅又是一愣。刚才他也看出冲虚道人心存去意,没想到颜凉这么直接说出来。
他刚想安慰颜凉,却被颜凉一拉猫进一棵树后,紧接着路那头传来脚步声,一队侍卫从他们面前的树旁经过。
颜凉轻轻一拉邡琅,带着邡琅往冲虚房间去,他们来过一次,颜凉记忆很好,轻松便来到房外。
但这里的戒备越发森严,似乎房间里有什么特别贵重的东西。
邡琅看着那些守卫,小声说:“该不会古砚台麒麟血妖丹也放在这个房间吧?”
颜凉摇摇头,说:“依照师父的性格,那三样东西,他绝对会亲身带着。不急着动手,先看看再说。”
总有人不停进出那间房,不是送这个,就是送那个,终于有个人出来对候着的人说:“公子想吃水煮鱼,厨房会做不会?”
等候那人说:“随便做个鱼,他还能吃出来味道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