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订制的总裁(69)
“算了,”金兰殊十指交缠在胸前,神色很自在,“傅丞的拒绝已经很明显了!我已经不指望了!”
傅丞……
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宋风时的心还是跳快了两下。
宋风时明明知道金兰殊和傅丞其实是普通的生意伙伴——明明,他每一次去窥探这两个人,都是得到与他想象相反的结果——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在意。
他忍不住去在意傅丞的优秀,也忍不住在意金兰殊对傅丞的与别不同。
是的,他觉得金兰殊对傅丞很不一样。
金兰殊会等待傅丞的电话呢,如同一个恋爱的少女一样。
金兰殊会忍受傅丞的冷言冷语呢,如同他忍受金兰殊的一样。
或者,他妒忌的是这样一种不对等的状态吧。
他妒忌傅丞可以让金兰殊放低姿态这一件事情。
而金兰殊其实也解释得很明白,他对傅丞的态度是很好,完全是看在钱的面子上。
傅丞每个月送几百上千万还没脾气,要这都对他态度不好真应该被雷劈。
宋风时也觉得自己怎么可以妒忌钱呢?
钱是个好东西啊!
谁跟钱比,那都不是个东西!
说起来,宋风时有这个工资发,也靠的是傅丞呢。
宋风时却忽然想起郑秋淑问的“为什么你们以‘金总’和‘小宋’相称,听来就像是老总和司机”。郑秋淑所说的,他和金兰殊就是老总和司机,就是有阶级感。金兰殊就在台阶之上,宋风时就那样仰望着他,像个臣子一样驯服,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这样的不平等,宋风时一开始就接受了的。
金兰殊平常的坏脾气,和偶尔的好心情,都是宋风时的“求仁得仁”。
宋风时没来得及苦涩,就要赶着去开会了。
金兰殊拍了拍宋风时的肩膀,说:“发什么愣!叫全世界来开会!现在不用干活吗?”
宋风时点点头:“是的,金总。”
会议的主题很简单,就是他们的时装发布主题,这个系列将登陆巴黎时装周,所以相当重要。金兰殊将这个系列交到程锦的手上。
程锦非常欣喜,回答:“我一定会努力,不负众望的。”
瑞克却拧眉,说:“可是……我们不是拿不到巴黎时装周的官方位吗?”
曹大头却说:“巴黎时装周严格上来说是一个周,不是一个位!那是一个时间的概念,不是一个人空间的概念!”
瑞克皱眉:“你的意思是……?”
“谁规定我们不能在那一周去巴黎办展呢?”曹大头回答,“只要我们在那个时间点去巴黎开了个时装秀,再发发稿子宣传宣传,那一样等于参加了时装周啊。”
瑞克眉头大皱:“那不等于是蹭热度的‘野鸡展’?这样真是会自降身价的!”
曹大头不以为然说:“没得去就降身价!”
见二人相持不下,金兰殊便发言:“我同意曹大头的观点。既然无法加入官方日程,我们就去‘非官方’日程。只要把时装秀办得漂漂亮亮,也没什么可耻的。”
程锦却想起了什么,说:“关于丝绸的问题……”
金兰殊点头,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答和吴郡政府是签了约的,好处也拿了,不能不支持本地产业。”
程锦却说:“可是印染的技术上,他们确实跟不上国际领先水平。”
金兰殊回答:“这方面,我已经安排好了。我们从吴郡那儿购入半成品,送到欧洲加工,再转回来。你看怎么样?”
曹大头惊讶地抬起眉毛:“这样的话,成本就大为增加了?”
金兰殊淡笑:“我们做奢侈品的,就别计较成本了。最紧要做好产品,是吧,程锦?”
程锦感激地点头:“是的,金总。”
“你尽管去做,我们一定会支持你的,成本不是问题。”金兰殊说话带着那种“花着傅丞的钱不心疼”的从容。
既然要办展,整个公司也要跟着这个计划高速地运转起来。
宋风时自然也是忙里忙外的,但当他沉静下来时,却总有空虚涌上心头。
他也不知道自己希冀的到底是什么?
工作上,他已经算是成功了,现在这个职位,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而情感上,他还把金兰殊这个“男神”弄成同居男友了,固然也没什么好不痛快的。
可他还是觉得不满足。
宋风时半夜睡不着,便悄悄离开了卧室,走到了厨房。没想到,大晚上的,郑秋淑也在厨房里坐着,正在热牛奶。
“阿姨?”宋风时有些惊讶,“那么晚了,您还没睡呢?”
郑秋淑回过头来,说:“你也起来啦?”
宋风时笑笑:“有点口渴。”
说着,宋风时从冰柜里拿出了冰块,加到饮用水里,弄了一杯冰水,慢慢地喝了一口。
“大晚上的喝那么多冰!对身体不好啊!”郑秋淑说,“还是要多喝热水。”
说着,郑秋淑捧起了她的热牛奶,又打量着宋风时,说:“小年轻,是不是有什么烦恼啊?”
宋风时摇摇头:“没有。”
“是不是和我儿子吵架了?”郑秋淑又猜测道。
宋风时连忙摇头:“不,没有,我怎么可能和金总吵架?”
郑秋淑听出了宋风时的言下之意,便道:“你和他不吵架?是因为你们相处得很好?还是因为你不敢和他吵?”
宋风时竟被问得说不出话来。
郑秋淑笑笑,说:“之前我也不懂你们怎么回事,也不好多说。但现在我算是看清楚了,你这样肯定要受他欺负的。他这个孩子,从小就被宠坏,从来都不懂珍惜眼前拥有的一切的。他会把自己得到的一切都当成理所当然的。你可千万别做他的‘理所当然’。”
宋风时一怔,说:“可是……”
郑秋淑说:“而且谈恋爱啊、谈对象啊,总是一方低头忍让是没有结果的。像我,心里有什么不满是一定会说出来的,就算是吵架也没关系!而且,闹别扭也很有趣啊!”
宋风时有些犹豫:“没事闹什么别扭?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郑秋淑却道:“没事才要闹呢!不然生活其实不是一潭死水?”
宋风时想了半天,说:“那您的恋爱经验都是成功的吗?”
郑秋淑的脸色顿时变得很尴尬:“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宋风时也觉得自己有些失言冒犯,便脸带歉意地笑笑:“是的,您的人生经验肯定比我的丰富。只是,我觉得生活最重要就是平淡。”
“平淡的生活是对的,但是你们才恋爱多久啊,就平淡?”郑秋淑又说,“我瞅着,小区里广场舞大妈和门房大爷谈恋爱都比你俩有劲儿。”
宋风时只得苦笑:“那哪儿能比?现在年轻人谈恋爱都不如他们有劲儿的,毕竟他们不用上班,有闲啊。”
郑秋淑却道:“你倒是听我一句啊,这个家庭关系啊,就是‘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宋风时只道:“这话听着着怎么有点儿耳熟?”
郑秋淑点头:“是啊,《红楼梦》第八十二回 嘛。”
“哦……”宋风时干咳两声,“可是……”
“你不信我,总能信得过《红楼梦》吧!”郑秋淑说,“金兰殊那臭小子是我儿子,我肯定是宁愿他快快活活的。但我看你要是真的一味忍着,迟早也忍出毛病来,总得要搞些事情,这西风压回去一两回,你来我往的,这日子才可以走下去的。”
宋风时沉吟半晌,说:“阿姨,您是在鼓励我和你儿子闹别扭吗?”
“就这个‘小闹怡情’,你懂吗?我老出问题,是我总是把这个‘小闹’搞成‘大闹’。你不一样,你是有分寸的孩子,这我是看出来了。”
宋风时却很不信服:“且别说小闹能不能怡情。金总这个人你是知道的,他最擅长的就是不给别人台阶下。我要是闹别扭,他又不给我台阶下,那不是很尴尬?”
第七十三章
郑秋淑便一拍掌,说:“你看到了吧?这就是你的问题!畏畏缩缩!如果你连一点点不满都不敢表达,那这还算是一段健康的感情吗?难道你打算一直哑忍?”
宋风时还真的认真地思考起这个问题来。
他确实,从来不敢跟金兰殊表示任何不满。
尽管他是金兰殊的男朋友,但无论在公司还是在家里,他都跟欧文差不多,满嘴就是“是的,金总”“对的,金总”“你说得没错,金总”。
像郑秋淑所言,宋风时和金兰殊的相处是很古怪的,不像普通情侣,而很像上下级。
金兰殊可以为所欲为,而宋风时一直逆来顺受。
说起来,宋风时好像还从来没对金兰殊说过一个“不”字。
“对了,我儿子跟你说过甜言蜜语吗?”郑秋淑又抛出一个致命的问题。
宋风时只得先筛选一下:“荤话算吗?”
“在床上的当然不算!”郑秋淑摇头。
“那……昨天,他说‘你今天这样穿一点儿都不丑’,算吗?”
一点儿都不丑=挺好看的。
宋风时自己是这么理解的。
郑秋淑对宋风时投以同情的目光:“天啊……你这孩子过的是什么日子呀?”
宋风时觉得这些还好,他已经习惯了。
郑秋淑则像一个想挽救“有24小时没被丈夫殴打就觉得很幸福的妇女”的热心大妈。
“这样下去可不行啊,孩子。”郑秋淑捏着宋风时的手,试图唤起宋风时的自尊心,“对了……你有什么是最在意的?”
最在意?
宋风时想来想去,居然想到了傅丞。
傅丞,是他最在意的。
“你可以先从这个开始……”郑秋淑建议,“向我儿子坦白你的想法,告诉他你在意这个事情。你懂吗?一旦出现了在意或者不满,放下不管只会埋下祸根,一直忍忍到最后不会海阔天空,只会忍无可忍。”
“可是这不合理。”宋风时摇头。
他怎么可能跑去和金兰殊说:不要再去见我们的金主了!
神经病吗?
宋风时在家里想着这个那个的,心情复杂。第二天,金兰殊却又一样出门了,看宋风时精神不佳,便说:“你把钥匙给我,自己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