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9)

男神看了看他，忍俊不禁。
他将早餐推到受面前后，问他睡的如何，有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受夹了口蛋，抬眼：“那个……你的睡衣我能带走吗？”
他想解释，因为他穿过了，不如让他带回去洗一下，再送回来。
但这句话怎么想怎么都像借口，以至于他暂时还在考虑措辞，该怎么说。
很显然，他这个问话方式也不太好，因为坐在他对面的男神，脸一点点红了起来。
受盯着男神的脸，也跟着闹了一个大红脸。
两人皆眼神闪烁，并同时开口。
男神：“好。”
受：“算了！”
男神：“……”
受：“……”
《暗恋》32
早餐后，两人两两相望，一时相顾无言。
最后还是顾岚生先道，要不要送他上班。
一起相处的机会，能多一点是一点，受当然不会拒绝。
他提着装着男神睡衣的袋子，脸红红地上了男神的车。
车上他才想起他昨晚在陈小姐面前失态的事，不由拿起手机，编辑了一条道歉短信。
他现在没醉酒，人也是清醒的，昨夜的勇气早已消耗殆尽，一条道歉短信编辑的长长的，发了过去，两方都是苹果机，自然显示已读。
但陈小姐显然没有要回话的意思。
受长长叹了口气，这动静引来男神的侧目。
男神问怎么了？受摇摇头，犹豫一阵，还是道：“我昨晚是不是给你造成麻烦了，我在陈小姐面前说的那些……”
男神轻笑摇头：“不用放在心上。”
受安静下来，垂首无言。
这时一支手机递到他面前，是男神的手机，屏幕亮着，显示着微信的页面。
男神含着笑意的声音在他身旁响起：“许同学，能跟你加个微信吗？”
受整个都被震傻了，脑袋都快冒烟了，他手忙脚乱地接过手机，发现男神实际是有他微信的，只需他将人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男神收回手机，地方到了。
男神眼睛扫过他的公司，点点头：“很不错啊。”
男神的每一句夸奖，对于受来说不亚于迷魂药。
直到进了办公室，见了同事，受仍然一副头晕脑胀的状态。
被人一问，又矜持地抿住嘴，摇摇头，故作无事。
但那副模样，太容易被人看穿了。
一时间，许经理也许谈恋爱的八卦小道，遍布了整个公司。
引得不少揣着暗恋心思的女同事心碎。
在办公室的受不知道，也无精力关心。他忙了一上午，中午休息时，看着微信，开始编辑。
他写了删，删了写，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该说什么。
想约吃饭，又怕唐突，想见面，又怕男神觉得他太缠人。睡衣也没洗好，怎么有理由去见这人。
想到睡衣，受放下手机，拉开抽屉。
要是有外人在，看到受这幅模样，绝对不会认为那抽屉里只是一件简单的睡衣。
因为受的姿态太郑重了，拉开以后，整个人都容光焕发，像得了水的一尾鱼，又像熟透的果。
他刚想伸手把睡衣拿出来嗅一嗅，就感觉手机震动起来。
是来至于男神的一条信息。
他说：
——看你一直在输入，想说什么？
——怎么不说了？
——今天天气很不错，一起吃个晚饭吗？
受看着这三条信息，前两条羞得要命，到第三条，让他一下精神过来。
他马上回好。
刚发过去，又觉得一个字太冷淡了，想着加一个微笑的表情包，手一滑，发了个亲亲过去。
受的手马上腻了层汗，想撤回，可男神回复得更快。
——不可以乱亲，晚上见。
受把手机反扣在桌上，整个脸埋在双臂之间，觉得自己丢脸极了。
又觉得，男神变得有些坏，跟以前不太一样了，好像有点喜欢逗他。
他将脸埋进衣领里，可这一切，他都好喜欢。
《暗恋》33
受提前下了班，回家洗漱，穿衣，又不放心，特意下楼做了个头发。
边做边看时间，瞧微信，生怕错过了男神的信息。
受不太会打理自己的头发，平日里稍微弄弄便可，正式场合都要特意来理发店做。
今日理发师仍以为他要去什么正式场合，打算给他做得隆重一些。
但一看受一身浅色宽松毛衣加牛仔裤的大学生打扮，一时间竟不知该从何下手。
还是受先说，弄好看点就行，不用太夸张。
等一头小卷毛弄好，男神的微信终于来了，他说他已经到了受公司楼下，问他下班了没。
这可将受吓坏了，他早已回到家中，哪知道男神会特意去接他，本以为男神只会给个餐厅地址，让他前去即可。
这可怎么办？
见受不回话，男神又道：“我在下面咖啡厅等你？”
受赶紧回了个好，说罢连定型都来不及喷，拿起包就往外跑，理发师在后面追，拦都拦不住。
受一路狂奔，甚至没空回到家中停车场，打了个车就催着司机前往公司楼下咖啡厅。
刚抵达时，已是二十分钟后，受心慌慌的，觉得让男神等得太久。
咖啡厅的玻璃是透明的，他一眼就找到了男神。
自此满心满眼都是他，再无旁人。
男神依窗而坐，穿着简单的衬衫，傍晚霞光透过玻璃叠在他身上，错落光斑。
他手执咖啡杯饮用，又拿手机点开，垂眸注视屏幕，神色淡淡。
不知又想到什么，轻轻一笑。
受只觉得四周都明亮起来，像是画面调高了明度，又似角落的花朵朵绽开。
他走了过去，立在男神面前，清了清嗓音，这才说：“顾……岚生。”
声音晦涩，有些卡巴。他顿了顿，又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就像确定了什么一样，尾音都有些上扬，轻飘飘，软绵绵，跟撒娇似的：“顾岚生。”
男神早在他朝他走来时，就已经抬眼，只是不知为何，男神唇边至眸中，全是不加掩饰的笑意，一双眼甚至都轻轻弯起，错也不错地瞧着他。
受正不明所以，就听身后传来：“许经理，你不是提前回去了吗？”
是他的秘书，大学毕业两年，肤白貌美，正值青春年华，刚来公司时，跟他的绯闻传得最凶。
秘书眼神一下停在了受的脑袋上，噗嗤一笑：“你的头发。”
受慌张望向旁边的透明玻璃，光滑洁净的玻璃上倒映着他的模样。
特意做的小卷毛早就在风中吹散，乱七八糟的，好似炸开一样。
受面红耳赤，压着自己的头发，慌慌地看向男神，然后难受地咬住唇，恨不得原地消失才好。
这时秘书的视线顺着他落到男神身上，双眼一亮，似被惊艳了，她探究似地问：“这位是？”
哪知刚刚还脸红红的受，侧身朝前一挡，将男神挡在他身后，负气抿唇，一脸严肃：“他不许？”
秘书：“嗯？”
受：“不会给你介绍的，你走吧。”
秘书：“……？？？”
《暗恋》34
目送秘书尴尬地走后，受头也不回，让男神在原地等一下，他去点杯咖啡就来。
男神忍俊不禁望他，柔声说好。
受在洗手间拯救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这才脸红红地走出了洗手间，步到了男神面前。
在男神看来，受就跟被雨打湿的毛绒小动物一样，刚刚是炸毛，现在全耷拉下去了，可怜得紧。
他手指点了点桌上还冒着热气的咖啡，受放在那的号码牌已经被收走了，男神说：“你的咖啡来了。”
受刚刚那再明显不过的借口，现在被点穿了，更羞了些。
这羞里还带了点恼，他闷头坐下，喝了口咖啡，想了想，又抬头道：“刚刚那个是我秘书。”
男神了然点头，受又道：“我不想把你介绍给她。”
受已经做的够明显了，男神当然知道，但他还是使坏：“我见不得人？”
这话一出，就见受愣愣地抬眼望他，像是痴了一样，最后喃喃道：“怎么会，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答非所问的受发现自己说了什么胡话后，又闷头把脸埋进咖啡杯里，闭嘴了。
男神带他去吃的餐厅在网上口碑很好，男神说没来过，听人说很好吃。
餐厅装潢精致，环境优美。
不知道这种地方是不是很容易撞见熟人，刚在咖啡厅遇见秘书，又在餐厅就遇上了男神的朋友。
朋友以暧昧地眼神扫着男神和受：“和小朋友吃饭呢？”
男神回头一看，受今天的打扮实在是年轻，确实看起来很像小朋友。
男神不否认，甚至主动提他们两个介绍。
好友是个有眼力见的，也没在他们面前耽误太久，就自觉离开了。
一顿饭吃得非常和谐，男神不缺话题，受除开了刚开始的羞涩，到底也是步入社会多年的人了，很快两个人就自如谈话，不时相视一笑。
饭后男神要送受回家，停车场里，又遇到了男神的朋友。
朋友挽着今晚的女伴，邀男神过几天参加一个聚会，顺便还将视线落到了受身上：“许先生可以一起来啊。”
受看了眼男神，有点犹豫。听朋友的话，这个聚会是比较私人的，大概都是男神相熟的朋友。
朋友大概误会了他的身份了，他以为他在和男神交往吧，那样的眼神，受看得明白。
那男神又以什么身份带他去呢，明明他什么也不是。
男神望了受一眼，温和地征求他的意见。
男神多温柔的人，将选择权交给他，可他还没那么厚颜，承认这样的误会，插足男神的生活。
受抿唇，表示自己过几天公事繁忙，应该没空。
这一听就是借口，朋友表情微妙，却没有勉强。
等朋友走后，男神和受一同进了车，男神没有说话，受想了想：“刚刚……”
男神：“没关系，那里的人你都不认识，你去了玩不好反而不美。”
男神的体贴却让受更低落：“他可能误会了什么……”
男神疑惑地嗯了一声。
受顿了顿道：“他以为我们俩是……”
男神似听不懂一样，挑眉：“是什么？”
受有些恼了，这人非要他说的这么明白吗，一时意气，他道：“他以为我们是朋友。”
这简直是句废话，还违心得很。
哪知男神一下笑出了声：“那他真的误会了。”
男神侧过脸，车里幽暗，可他的眼睛却亮，像水一样：“我们当然不是朋友。”
《暗恋》35
他该问问是什么意思的，不是朋友，是什么？
已经被送回家中，洗过澡，端着杯咖啡蜷缩在沙发上的受默默后悔着。
他翻出手机敲敲打打，清醒的他，没有那么大的勇气，最终只是发了句，到家了吗。
男神回得很快，到了。
其实现在的感觉，倒有那么点像从前。
他们之间，是朋友，又不是朋友。
不一样的是，男神显然没有从前那样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感觉到男神的动摇，接纳，暗含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