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柑(8)
作者:秦三见
时间:2019-03-05 11:34
标签:短篇 校园
两所都是重点大学,但问题是,一个在南,一个在北。
陶裕宁说:“我去死一下吧。”
余岘说:“你冷静。”
余岘让陶裕宁冷静,但他自己其实特别不冷静,对方考得好他是真的开心,谁知道,乐极生悲了。
“真的,我去跟我妈说,我复读重考,没事儿。”陶裕宁气得眼睛都红了,他是跟自己生气,真的没长脑子眼睛还瞎,“我智商135,明年给你当学弟。”
“得了吧。”余岘拉住他,“你今年考得不错,何必遭那个罪。”
虽然陶裕宁总说自己的高三一点儿都不难熬一点儿都不累,但是,不到万不得已,谁都不愿意回去再重读一年。
余岘觉得自己不能那么自私。
“也挺好的。”余岘苦笑着说,“考验咱俩感情的时候到了。”
陶裕宁闷闷不乐了好久,连俩人偷摸在家干羞羞的事儿时都提不起劲儿。
余岘被他弄得不知道该哭该笑,捏着他那软趴趴的小东西说:“你要是一直这样,我觉得咱俩离分手不远了。”
“那不行。”陶裕宁说,“我这人天选之子,睡了我的想抛弃我,都要遭报应的。”
余岘笑他:“不是我要抛弃你,你看看你,咱俩都这样了,你还软着呢,是你要抛弃我吧?”
他这么一说,陶裕宁嘴巴一扁。
懊恼,心烦,想哭。
“你呀,”余岘叹气,抱住他,“拿你没招,吃一堑长一智,也算是个教训了。”
“这教训太大了。”陶裕宁在他怀里蹭,“我好惨啊。”
“我真是太惨了。”陶裕宁又蹭,“好不容易上大学了,可以随便这样那样了,结果,我跟我对象因为我的马虎,被迫搞异地恋了,我真是太惨了。”
“这么舍不得我?”余岘也舍不得他。
俩人从认识开始,几乎天天腻歪在一起,这回突然要分开,谁受得了?
陶裕宁难得不嘴硬:“嗯,舍不得。”
他摸摸余岘:“舍不得你的鼻子嘴巴喉结肚脐眼丁丁脚趾头。”
余岘笑了:“还有呢?”
“头发鼻毛腿毛脚趾甲。”
余岘使劲儿亲了他一口:“你咋那么可爱。”
可爱的陶裕宁都快怨恨死自己了,要不是他缺心眼,他俩不至于这样。
“余岘,”陶裕宁软唧唧地说,“你生我气吗?”
“气啊。”余岘说,“我都快气死了。”
“那你咋不跟我发脾气?”
“发脾气有用吗?”余岘亲他的鼻尖,“跟你发完脾气还得哄你,我多累。”
陶裕宁叹了口气,摸了摸余岘的喉结:“哥们儿,你真性感。”
余岘看着他通红的眼睛:“宝贝儿,你真感性。”
俩人都笑了,这么一闹,陶裕宁那个“小东西”起立了。
“咱俩珍惜这个假期吧。”陶裕宁说,“等上了大学见不着面,只能吃素了。”
陶裕宁不喜欢吃素。
这个夏天陶裕宁跟余岘过得没羞没臊的,隔三差五就要体会一下“成年人的快乐”。
临近开学,陶裕宁又开始唉声叹气。
“我恨。”
“嗯。”
“我气。”
“嗯。”
“我懊恼。”
“嗯。”
“我这个脑子,绝对没有135的智商。”
“也不一定。”余岘说,“你主要就是眼神儿不太好使。”
陶裕宁咬他:“我真的焦虑,我不想跟你分开。”
“人总是要学着自己长大。”
“放屁。”陶裕宁说,“我不要。”
“你到了那边,自己注意着点儿。”余岘不放心地捏捏他的脸。
“干嘛?”
余岘说:“你长得好看又可爱,要是有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追求你,你果断拒绝,告诉他们你有老公了。”
“嗯行。”陶裕宁说,“我还得告诉他们我老公那个可长可粗可厉害了。”
“啧,还真不害臊。”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吗?”陶裕宁笑他,“你咋那么下流呢?我说的是你家那个棒球棍,打人可疼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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填志愿那里,有姑娘说有编号不可能错,我高考太多年了记不清了,完全不记得编号这回事,为了严谨,改了一下,这回没毛病了吧?????
18
陶裕宁觉得“异地恋”这仨字堪比“下地狱”,一上了火车他就开始丧,一直丧到抵达学校见到新室友。
当然,见到新室友之后他还是很丧,只是烦躁超越了丧。
他不习惯跟除了余岘之外的人睡一间屋子,总觉得自己在裸奔。
他给余岘打电话:“媳妇儿,我想退学。”
“能不能有点儿出息?”余岘笑话他,“是谁说的一点儿都不依赖我?”
“我又没说我退学是因为你。”陶裕宁哼哼了一句,“我是觉得我精神压力太大,需要回家调整一下。”
“我看你是太空虚,等我去找你好好收拾收拾你就好了。”
“那你倒是来啊。”
然而那会儿才刚开学,余岘怎么也不可能跨越大半个中国去找他。
开学不久就是军训,陶裕宁本来以为自己会被折磨得要死要活,也以为自己交不到好朋友,结果,军训第二天,他跟隔壁班一个男生看对了眼。
不是看对象那种看对了眼,是看朋友那种。
那天陶裕宁借着上厕所的借口跑去小超市买了个冰淇淋,蹲在超市门口吃得正欢,一抬头发现他对面也蹲着一个穿迷彩服的男生在舔冰淇淋,他还以为自己在照镜子。
只不过这是一面哈哈镜,他俩长得不像。
就这样俩人认识了,那男生叫邵星,几天后,他俩已经好得跟亲兄弟似的,陶裕宁给他看余岘的照片,邵星偷偷和他说自己喜欢上一个教官。
“我想和他睡。”
陶裕宁笑得直打嗝:“矜持一点儿!”
“我好羡慕你。”邵星噘嘴说,“你能跟喜欢的人睡。”
他这么一说,勾起了陶裕宁的伤心事儿。
还羡慕呢,都半个多月没见着自己老公了,陶裕宁觉得自己的身体都锈住了,很尴尬。
那天晚上,陶裕宁躲在没人的楼道里给余岘打电话,极小声极小声地说:“我想哪个。”
于是,半夜,大家都睡了,陶裕宁躲在被窝里跟余岘用文字的方式那个了一次,紧张刺激,可他想撞墙。
异地恋好苦。
身心都要受煎熬。
本来俩人说好了军训之后余岘就来看陶裕宁,结果,余岘学校那边临时有安排,计划化成了水中的泡沫。
陶裕宁心里不是滋味,但也不能无理取闹,大家都是大学生了,不能像中学时候那样跟余岘耍赖了。
他突然觉得自己好懂事,简直就是中国好男友。
俩人都想对方,而且因为性取向的问题,打电话说甜蜜肉麻的情话时都不能当着大家的面,同学问余岘每天给他打电话一聊就聊好久的是谁,余岘说是对象,对方惊讶:“我听着怎么像男生的声?”
余岘就笑:“一边儿玩你的去。”
他不想否认自己爱的人是个男生,但也没办法在同学面前突然出柜,他是想,可这个环境未必容得下他。
到时候就算他不觉得不自在,别人却不一定这么想,大学才刚开始,彼此都不了解,他可不敢贸然坦诚。
那天晚上余岘跟陶裕宁说:“不知道咱们这辈子能不能等到同性婚姻合法。”
他一这么说陶裕宁就鼻酸:“怎么的?不合法你就不跟我过了吗?”
余岘笑他:“你是不是傻?”
没有余岘在身边的日子一点儿意思都没有,唯一的乐趣就是听邵星给他讲对方跟教官的事儿。
陶裕宁还挺佩服邵星的,说睡教官真睡到了,据说俩人是在军训结束前一晚睡的,在学校没人的小树林里,刺激到陶裕宁不敢想象。
那之后,那俩人竟然正经谈起了恋爱,也跟陶裕宁他们一样,成为了异地恋大军中可怜的一对儿鸳鸯。
“余岘,你跨年的时候能来吗?”已经是深秋了,两个人真的好久没见了。
陶裕宁想他,可是又不敢逼着他见面,也不是没想过自己去那边,但余岘说:“太远了,你来一趟太累了。”
余岘不是怕陶裕宁见他的同学,他是心疼。
那会儿他们还是穷学生,千里迢迢去看对象,哪好意思跟家里要钱买机票,只能剩下生活费攒着坐火车,从南到北或是从北到南,火车一晃荡就得两三天,哪怕是卧铺,余岘都怕他累。
对待自己喜欢的人,哪舍得让他那么辛苦。
“年底我去看你。”余岘说,“总不能让你自己在那边跨年吧。”
陶裕宁揉揉鼻子,突然觉得日子又有奔头了。???????
19
陶裕宁度日如年。
以前天天跟余岘在一起混的时候,他没觉得自己那么喜欢那个家伙,结果一分开,又觉得自己的魂儿都被那人带走了。
临近年底,大家都开始准备期末考试,陶裕宁一边学习一边掐指算着余岘来的日期,另一边的邵星是一边学习一边哭。
“别哭了。”陶裕宁说,“两条腿儿的男人到处都是,这个分了还有下一个。”
邵星说:“那要是余岘跟你分手了,你哭不哭?”
陶裕宁撇嘴:“他不可能,他不敢。”
邵星哭得更厉害了。
陶裕宁不会安慰人,这事儿得余岘来,他拉着邵星跟他一起和余岘视频,结果余岘安慰了邵星两句之后,陶裕宁他俩就开始腻歪,邵星哭嚎着跑了。
“那你到底哪天来嘛,车票买了吗?”
陶裕宁就惦记着这事儿呢,心说年底了,不好买票,万一余岘来不了,他就只能跟邵星一起哭了。
余岘倒是没让他失望,直接掏出了车票。
“我们一月七号开始考试,我二十三号就去找你,六号回来。”
虽然时间也没多长,但陶裕宁还是乐得转圈圈。
“那我等会儿去订房间。”陶裕宁说,“我们学校对面的小区有那种日租房,你来了咱俩到那儿住去。”
“一天多少钱?”余岘怕他把钱都花了,没钱吃饭。
“不贵的,我老早就开始攒钱了,本来想着去看你,但你不让嘛,正好剩下来的可以去租房。”虽然陶裕宁从小就被人贴上了“心里没谱”“心比椰子大”的标签,但是他对余岘真的很真爱了,当初为了攒钱还不拉低自己的生活水平,他跑出去找兼职,大一的孩子,在一家还算不错的公司给人家当秘书助理。
工资按天结算,每天下班前直接收钱,老板也是大方,看他一个学生每天奔波,工作又仔细,时不时还额外给个小红包。
那时候陶裕宁还跟邵星开玩笑,说秘书本来就是老板的助理了,没想到他去给助理当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