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死对头互换身体后(29)
“还好……”沈时苍匀了匀气息,意识到现在的出境后,立即问他,“你有驾照?”
“没有。”陈越阳回答得十分自然,半点都没有无证驾驶的心虚。
“停车,”沈时苍说,“太危险了。”
“哈哈哈,这才不危险呢,我这么正儿八经的开车,可稳了,”陈越阳侧眸看了他一眼,不知为什么,听到对方这么说之后,瞬间就涌出了一股表现欲,“现在让你体验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危险——”
话音刚落,他直接狠狠地踩了一脚油门。
这车是陈越阳最喜欢的那款法拉利超跑,从颜色到外形,都很得他中意,到手后他又给这辆车里里外外重新拆开组装了一遍,玩儿起来得心应手。
他的话刚说完没几秒,超跑瞬间拐过一条弯道,沈时苍一侧的那两个轮子,就腾空了起来。
“坐稳了,”陈越阳轻笑,然后对他说,“在北京玩儿车,我说我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
他确实没有说大话,因为这辆车子在他的手下,漂得又稳又漂亮。这种程度的漂移,沈时苍平时只在电视上见过。
但是……他依然觉得有点不适应。
……
历经千难万险之后,两个人终于回到了学校。
沈时苍脸色发白,下了车之后,扶着车门缓了好几分钟,脸色才缓过来。
“走了,回寝室。”陈越阳伸手去拉他。
但是,他却没想到,自己的手刚搭上对方的手腕,那人就吃痛地“嘶”了一声,然后迅速甩开了他的手。
“怎么着?我还烫着你了?‘嘶’什么‘嘶’啊,”陈越阳一边吐槽,一边去扯他的校服袖子,“给我看看。”
沈时苍拗不过他,只能把校服袖子卷了起来,把手腕给他看。
看到那道肿起来的红色淤痕后,陈越阳心情不悦地“啧”了一声,然后对他说:“你先回去吧,我买完药去找你。”
说完,他就转身去了学校旁边的24小时药店。
虽然这种没有伤筋动骨更没有流血的伤口,陈越阳从来都不放在心上,但现在换成了沈时苍,他就不得不放在心上了。
沈时苍这人啊,应该从小到大都没挨过揍吧。
陈越阳挑了一大堆的药,内服外用胶囊粉末应有尽有,他是想着,反正把有可能用到的都买了,省得一会儿再跑一趟了。
回到寝室后,他把药扔在沈时苍的桌子上,然后扯过椅子,大刺刺地坐在他身边,对他说:“把手给我。”
沈时苍这时候刚洗完澡,已经换好了睡衣。
他翻开睡衣袖子,将胳膊伸了过去。
陈越阳垂眸扫了一眼,吓了一跳。
刚刚在外面天色太晚,看不太清楚,现在在屋子里有灯光,能够彻底看清楚,那道淤肿有多厉害。
他先用医用酒精消了毒,然后将红花油倒进自己的手里,用体温将药油温了一会儿,便握住了对方手上的地方。
大概是觉得这姿势有点尴尬,陈越阳轻咳一声,开始没话找话:“咳、内个……我发现你手还挺大的啊,比我的手大一圈儿。”
因为两个人的手交叠在一起,所以看得挺明显的。平时都看不出来。
但这话一说出来,空气中尴尬的气息似乎更明显了。
沈时苍似乎也察觉到了有些不太对劲,于是收回了手,对他说:“我自己来。”
陈越阳侧头看了看天花板,这一次没有再说什么。
“啊对了,还有个事儿,”陈越阳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又问他,“上次体检……我多高了?”
他记得高一时,自己比沈时苍高一丢丢,后来就一直都跟沈时苍是差不多的,而上次全校统一体检,沈时苍居然又长了两厘米。
沈时苍没看出他脸上的微妙神色,只是如实作答:“一米八二。”
陈越阳:……
沈时苍反问:“那我多少?”
陈越阳:……
他想起了上面标着184cm数字的那张体检表,然后把良心暗戳戳地喂了狗,最后睁眼说瞎话:“你和我一样。”
陈越阳撒谎之后,一直都心虚得不敢看他,但幸好沈时苍没有去过分追究这件事。
沉默的气息在寝室里蔓延了一个多小时,最终由沈时苍打破。
“陈越阳,”沈时苍叫了他一声,然后问,“以前你不躲?”
陈越阳:“什么不躲?”
沈时苍:“你父亲说,他以前打你,你从来都不躲,为什么?”
比起陈铭那种毫无罪恶感地施暴,沈时苍更无法理解,陈越阳竟然连躲的意识都没有。
陈越阳说:“他要打就打喽,他是老子嘛,反正也打不死我,我倒是能把他先气死。”
沈时苍:……
他被陈越阳这种说得上是幼稚的心态,弄得哭笑不得。
鼻尖停顿在卷子上一厘米处,许久都没有动,沈时苍想了想,然后严肃地对他说:“这是家暴。”
陈越阳似乎并不在意,对他说:“对啊,就是家庭暴力,我没否认过。”
沈时苍:“那你为什么——”
“为什么不还手?”陈越阳反问,“呵,我也不是没试过,但是她会很生气啊。”
他的表情变得忧郁了起来,这种神色,沈时苍从未在他身上见过。
沈时苍没有问生气的人是谁,但是看到陈越阳现在的表情,他似乎也猜得到。
祖辈溺爱孙子是常有的,但对她们来说,最重要的永远是儿子。
见他沉默了,陈越阳才继续说:“我们家吧,其实比你们家简单多了,我爸没在外面给我弄出来一个便宜弟弟,但我妈还是走了。”
“我爸那人,有点儿……唉,也不好说,反正我说实话你也别笑话我,比起你啊,我这种富二代,更像是暴发户家的孩子。”
“我听我小叔说,动迁补偿款下来的时候,我们全家人都傻了,我爸拿着那钱去做生意,一下子就发家了,穷富之间的逆转,就在几年之间,非常快。”
“后来生意越做越大,我爸就认识了我妈,城里长大的小姑娘,用我奶的话来说,太‘金贵’,不仅不会干活,还听不得重话,后来因为我跟我哥的早教问题,我妈和我奶吵了一架,然后我爸就打了她。”
“……然后,他们就离婚了。”
他说一句,沈时苍就听一句,并没有打断他的话。
直到他不再说话,沈时苍才问他:“为什么今天去救我?”
闻言,陈越阳一愣,然后下意识回答道:“因为你会挨揍啊。”
沈时苍又问:“那为什么不救自己?”
陈越阳说:“你不是他儿子,自然没有挨揍的道理。”
沈时苍说:“就算是,也没有道理。”
……?
陈越阳的脑子没转过来这个弯儿。
沈时苍叹了口气,然后说:“无论是什么身份,都不能使用暴力。”
他说得严肃而认真,让陈越阳不得不下意识跟着正经了起来。
将沈时苍说过的话,在脑海中回放了数遍,陈越阳似乎又想起了脑海中最深层的那份记忆。
那是在三年前,岳潇潇借着出差的机会回了一次国,专程来初中看他。
那时,岳潇潇说:“阳阳,是妈妈对不起你,但妈妈没有办法,我……我不能让自己的一辈子,都毁在一个家暴男的身上。”
那时陈越阳只有十四岁,陈越凝和陈枫的死,在他心里像一根永远无法拔出的刺,只要看到岳潇潇,陈越阳就会想起,自己刚刚接到那两个人死讯时,有多么痛彻心扉。
所以,他没办法原谅,岳潇潇就这样抛弃了他。
可是死去的人却永远不能再回来了,所以,陈越阳也只能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情统统压下去。
然后,他对沈时苍说:“所以……你是在建议我离家出走?”
陈越阳想了很久,也只能想出这个办法。毕竟,就连沈时苍自己在面对家里的问题时,也选择了这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可能是察觉到陈越阳心里在想他的事,沈时苍也有些微妙,于是他不再说话,转回去继续写卷子了。
陈越阳见他又恢复了沉默,而且空气里的温度似乎有直线下降的趋势,于是连忙凑到他身边,打量着她的脸色。
“我没有嘲讽你的意思,”陈越阳解释,“你看我挨揍这么多年了,早习惯了,你让我改,也得慢慢来嘛。”
虽然沈时苍平时从不说软话,但陈越阳知道,他今晚跟自己说了这么多,都是为了自己。
既然是好意,就没有让对方寒心的道理。
于是,他继续说:“我都听你的还不行嘛,以后他揍我,我就跑,肯定不让自己再挨揍了,行不行?行不行?行不行啊?”
陈越阳一边说,一边去晃他的胳膊,让对方没办法好好写题。
沈时苍被他晃得头疼,有些嫌弃地收回了自己的胳膊,然后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敷衍着说:“知道了。”
陈越阳:……
他这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里总觉得不痛快,于是,他揽过对方的肩膀,笑着说:“你看,你今天替我挨了一下子,我特别不好意思,要不然明晚放学了我请你吃饭?”
其实他就是随口一问,反正每次沈时苍都会拒绝。
但是,虽然他这次也拒绝了,但拒绝的理由和以前不一样。
以前基本上都是“没时间”、“不用”、“不需要”之类的词儿,听起来就让人感受到了一种无比嫌弃的感觉。
但这一次拒绝的理由,非常充分。
沈时苍:“明晚我不在学校。”
陈越阳疑惑:“诶?为什么?明天也不是周六啊。”
沈时苍放下笔,抬起头看他,说:“前些天你母亲打电话来,说要见你。”
陈越阳:“然后……?”
“我接的电话,”沈时苍说,“她的情绪不太好,所以我答应了。”
陈越阳:……
沈时苍其实也不想去,但是电话另一端的女人在约他出去时,听声音都要哭出来了。所以,他就没有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