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蝉脱壳(4)
我一直在等你,我很想你。
“找我?”少年歪歪头,困惑的笑着。
“那晚我跑下楼的时候,你已经不见了。”简直有点像控诉般的口气。
“当然啦,”少年嬉笑着,“杀了人还不跑啊,万一你被逮住,难道我还留下来陪死?”
沉默了一会儿,诡异的对方,诡异的重逢,古少华大脑空白,急着要表达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选择发呆这么有效率的方法。
终于,少年忍不住僵持,凑近古少华,鼻尖靠在他的耳根,深深嗅了一下,灵动的笑着,“你身上的气味,和那晚比起来,有些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古少华问。
“血腥,杀气腾腾。”少年慵懒的说着,满脸无所谓,一挥手结束这个话题,“好无聊哪。”
再一阵沉默。
“要不要陪我?”
古少华不报指望的随口问,神秘的少年却一抿嘴,“好啊,反正最近没事做,陪你几个月吧。”
“不是几个月。”古少华握紧少年的手臂,仿佛救命水草,“五年,陪我五年。”
我就只有这些日子,你陪我到底,求你。除了你,我找不到别人。
“五年?”少年一皱眉头,“太长了,浪费,我不干。”
古少华不说话,只是用眼神恳求,急切仿佛带有生命力,刺入少年的心底,终于那年轻的漂亮面孔一弯眉梢。
“好吧。”
神,谢你。
“不过有代价。”少年算计得抬下巴,“你那张卖身契就算签给我了。”
“成交,”古少华小心翼翼的把药瓶收到口袋里,伸出手,“主子。”
少年咧嘴笑,心不在焉的拍拍古少华的脑门,“要不要吃糖?”
“要。”
少年把糖果丢在自己嘴里,拉过古少华,舌尖直接挑开他的口腔,牙关刚一打开,两人的温度已经交融,舌尖相互碰触,各自试探的逗弄了一下,少年把糖果过渡到古少华的嘴里,两人边接吻,边就着交缠得舌头滋开甜味。
分开后,少年的唾液还留在古少华的嘴边,气喘吁吁的半张开嘴,眼神是带着水印的,有些埋怨的样子。少年看着古少华满脸的情色欲望,“哪”了一句,困惑似的歪歪头,又掏出两粒糖果,“还要么?”
“要。”简直快要扑上去。
“不给。”
“…………”那就真的扑上去,少年嬉笑着躲闪了一会儿,说好了好了你别跟野兽似的,安静点我就给你。
古少华听话的做好,满脸期待,少年却只是抓起他手,把糖果放在他掌心,然后调皮的一吐舌头,站起来伸懒腰,声音不高不低的说着,“啊,得陪你五年。哪,”回头,诡异的笑一下,嘴角划过的弧线和那晚上一模一样,“想些好玩的事情来作吧。”
大老虎
金蝉脱壳 第四章 BY暗夜流光
热辣而充满色情意味的吻猛烈地落下来,少华扭动一下身体,闭上眼迎接欲望的侵袭。
“精神不错嘛,这么热情……”
少华突然睁开了眼睛。
眼前哪里是他的天堂,分明还是那个早已经成为过去的地狱。五年前的那个夜晚,浑身的疼痛都这么真实……不,眼前这一幕应该只是个噩梦,只是噩梦而已!他再次闭紧眼呻吟了一声,希望再睁开时一切都会改变。
“这么爽吗?看来还可以继续,呵呵……”
谁的笑声轻轻响了起来,身体深处燃起耻辱的痛,梦里的些微情欲通通消失了踪影,只有沉重的压力和粗重的喘息,他尖叫着挣扎起来,仿佛如此就能驱逐眼前的幻像。
“你变得不乖了哦,不过这样更刺激!”在梦里已经久违的声音狰狞地低笑:“今天晚上我们都不想睡觉了,宝贝儿,再使点力气吧!”
似乎完全出于生理反应,他的身体开始不停发抖,恐惧愤怒或者绝望他无法区分,只是歇斯底里地抖动着,这激烈的反应得到不同的回馈。牢牢压住他手臂的吴日永有点吃惊的放开了他,其他三个人只觉得更兴奋。
“……是不是太过火了,他不会死掉吧?”
吴日永的欲望已经消退了一半,往常的游戏里即使再过分也从来没有见过眼前这一幕,可能时间太久,少年全身都是汗水和精液,淡淡的血丝从痉挛着的身体下面蔓延开来,染湿了一大片床单,让他头一次对这种场面产生了轻微的恶心感。
“少废话,你要睡就自己去睡,我们正在兴头上!”
“……”看了一眼仍然在少年身体里冲撞的陈靖和其他两个兴致勃勃的旁观者,吴日永聪明的闭上了嘴,虽然下半身还残留一点兽性的噬虐欲,心脏却表示反对而感到隐隐发痛,他匆匆丢下一句“我去吃药”,就快步离开。
即使出了门,少年嘶哑的叫声还是传进他的耳朵,但愿今晚他们不会折腾得太狠,当然这也难怪……那幅身体确实充满诱惑,而他们也有段时间没有享受过这个快乐的游戏了,失而复得的后果就是一发不可收拾,几乎连他的心脏都承受不住了。
吴日永睡得不好,好像做了什么噩梦,正在梦里满身冷汗的时候,一阵粗暴的摇动把他弄醒了。
“出事了,你他妈的给我起来!”
“……你们还没睡啊?吵死人了……”
“都给我起来,那小子好像不对劲……很多血,还没有止住!”
吴日永的梦彻底醒了。
急急赶到那个房间,留在房里的两个人脸色都很难看,一个拿着毛巾擦拭少年已经被血染透的下体;一个拿着手机拼命的按号码。
“描述?怎么描述,就是很多血……伤在什么地方?我不好说,你快来就是了……多久了?我不知道,反正很多血……神志?昏过去了呗!要马上送院?……好吧,我们送到你这里,马上来……”
几个人的头上都冒出冷汗,弄死这个可爱的小家伙真的不是他们的意愿。以前也都是这么玩的,少年却从来没有这样歇斯底里的挣扎过,所以未免兴奋过度,连人是什么时候开始昏迷,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大量出血都没注意,毕竟这一次并没有用任何器具,他们完全没有想到会弄成这样。
用床单裹着少年送到他们之中某个人的家族医院,再直接推进手术室,这一切只花了短短的十几分钟。主刀的医生出来时简单的说了一句:“没有性命危险”,并没有问他们其他的事,也不敢问。听到这句话,他们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挤在病房外面齐齐向里面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面色惨白的少年紧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地吐出微弱的呼吸,雪白的墙壁和床单让他看起来很干净。
吴日永看着少年仿似平静的面孔,心脏又开始隐隐作痛,也许有什么地方真的错了……抬头看向几个同伴,他们都是一副释然的表情,坏掉的娃娃又修补好了,生活又回到了他们可以完全掌握的世界。
“应该很快就好了吧?”不知是谁这样问了一句,其他两个人相互眨了一下眼:“嗯,这里医疗条件一级棒,肯定很快啦,我们可不希望五年的享受就这么完了。”
“……”吴日永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低下头,不再跟几个同伴眼神交接。
这个医院确实不错,少年的身体得到了最好的调养,不过半个月,就可以在护士的搀扶下四处走动,经常来看望他的几个朋友让年轻的小护士动不动就脸红心跳。他们对病人真好,几乎每天都来陪他,动作神态异常亲密,而且又都是那么的帅。问起病人的时候,病人只会淡淡的笑,这个美丽的少年很少开口说话,对几个朋友也冷冰冰的,任何人遭受过那种程度的袭击和伤害之后,多多少少会变得孤僻吧。她当然不会去问病人是怎么受的伤,反正绝对不是什么美好回忆,只是尽自己所能好好照顾他,这也是他那些漂亮朋友们对她的交待。
少年经常静静的看着窗外出神,院内的风景非常漂亮,小护士偶尔会他在心情好的时候跟他聊天,也会扶他下去走走,众多在院内修养的病人都喜欢那个地方,空气清新的花草树木对病情和心态也有辅助治疗的作用。
少年似乎在那里认识了新的朋友,他对于萍水相逢的病人比对自己的老朋友们要友善许多,他喜欢逗小孩子玩,也喜欢跟年轻的妈妈聊天,虽然大家的身体都不那么健康,甚至有人就要面对死亡,但快乐起来的时候比其他人更单纯,也许是因为那些快乐已经有了限额。
其他的病人也都喜欢他,因为他对任何病症的病人都温和相待,甚至是一般人都惧怕接近的艾滋病人,他也一样面不改色的与之谈笑接触。虽然实际上,艾滋病不是那么容易就会传播,但那个可怕的病毒吓走了太多亲人和朋友,只剩下病人自己孤孤单单地在医院里接受治疗的情况十分常见,来自于其他病人的友谊也少得可怜。只有这个少年,每次看到孤独又沮丧的病友时都会主动去关心,唯独对每天来看望他的密友们不假辞色。
在将要出院的前一晚,少年的朋友们又一次来到,高兴的说着明天就“接他回家”。苍白着一张脸的少年对这句话反应很大,连手指都在发颤,不知是不是因为感动,但一直到朋友们兴高采烈的离开,他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当晚值班的小护士仔细观察他古怪的神态,虽然不能理解却乐于安慰,伸出手准备搭上他肩膀的时候,竟然被他用力的推开了。
看着她吃惊又委屈的样子,少年水汪汪的大眼睛蒙上一层薄雾,几乎面无表情,视线却没有焦距的看着前方。两人之间沉默了一会儿,少年重新把视线对准不知所措的她,用美得令人心悸的笑容对她说:“我明天就要出院了,以后再没有机会……我想去看望一下我新交的朋友们,跟他们告别,你能帮帮我吗?”
似乎想到了什么,少年停顿一下,淡淡的笑容里增添了一丝绝望的凄艳:“……无论你愿不愿意帮我,请你不要告诉他们,好吗?”
月光清冷的洒在少年身上,这么美丽,小护士忽然觉得浪漫无比的气氛笼罩在她在周围,完全只出于直觉,她无法拒绝的头脑一热:“好吧!”
于是,这个月色迷人的夜晚,小护士偷偷带着这个美丽少年去探访他新交的那些病友。少年停留得最久的,是那个凄惨孤独的艾滋病患者的病房。她看着那个瘦骨嶙峋的年轻人拥抱着少年不断流下泪水,觉得自己都想要哭了,面色依然沉静的少年轻轻对她说:“请你在外面等我一会儿,好吗?我想单独跟他说几句话。”
这种诀别的气氛确实让她待不下去,所以她立刻点头离开了病房,还心情激动的跑到洗手间里哭了一会儿。等她回来的时候,少年已经靠在房外的墙边等她,样子看起来非常疲倦,起初梳理得很整齐的头发有些凌乱,宽大的病服也变得皱巴巴的。
“医生说,他的日子不多了……他哭得太厉害,把我的头发都揉乱了。”
疲惫的声音加上少年惨白到发青的脸色,是朋友的痛苦令他感同身受吧,小护士强忍住又想要哭的感觉对他说:“他会好起来的……他一直在接受治疗。我送你回去吧,你也要休息了。”
少年抬起头看她,再次微笑着注视她单纯的眼睛:“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好人一定会上天堂的。坏人也一定要下地狱,上帝会惩罚他们,因为他们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