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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兽之春(15)

作者:魏丛良 时间:2018-12-17 20:06 标签:兄弟 年上

向之暨这么说着,朝林鹿笑了笑,而后拢紧了手里的文件,与林鹿擦肩而过,林鹿心里发紧,他抱紧了手里的画板。
向之暨走到门外,坐上了车,林鹿侧过头遥望着,很快就开没影了,他收回视线,慢吞吞走进了屋。

他不喜欢夏天,盛夏的光好似能把人灼伤,躺在太阳底下,被阳光包围,心里的阴暗无处遁形。他还是喜欢向之暨,在隐忍克制,在后退逃离了一小段距离之后,他发现,他还是喜欢向之暨。
可向之暨似乎已经收回了所有的爱意,而且对于他不肯换回向家的姓氏,向之暨也没有说什么,对待他好像只是例行公事的好,让人觉得生疏又麻木。

林鹿一开始是想不明白的,为什么这个人以前对他这么好,可成了他的哥哥后,他们明明是更深更亲的关系,他却不再对他笑,疏远他,把他推开,他在彼此之间凿下鸿沟,划开深壑。
后来他逐渐明白,也许……痛苦的人不只是他自己。
但向之暨划下的那条安全线太长了,长到林鹿根本看不到终点,他往前一寸,向之暨便后退一里,像是一场无声拉锯战,不能言明的白色战争。

厨房里是下午由阿姨过来烧好的几个菜,林鹿扫了一眼,便撇开了视线,他一到夏天,便会苦夏,没有食欲。
他从厨房里出来,空荡荡的客厅让人心慌,林鹿逃回了房间里。

一连几日林鹿吃的都很少,向之暨出差回来,见到他时,便皱起了眉,他问:“你怎么瘦了那么多?没好好吃饭?”
这是这段时间内,向之暨主动和他说的第一句话,林鹿低下头,小声说:“没胃口。”
“是阿姨烧的饭菜不合口味吗?”
“嗯。”林鹿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一到夏天他就会这样,往年也会吃一些,但今年就真的什么都不想吃了。

他给自己倒了杯水,走到沙发边坐下,白色的短袖浅咖色的短裤下是消瘦的身体,弯折的手肘成了一道直角,骨骼的弧度都能看清,他坐在沙发里,白到发光的大腿从及膝盖的宽大裤腿里露出些许。
林鹿两手捧着水杯,小口喝着,低下头时,后颈的骨头突起,肩胛骨收紧,他喝完了小半杯水,便放下了杯子,恹恹的靠在沙发里,在向之暨刻意忽视的时候,他把自己弄成了这幅脆弱不堪得到模样。

向之暨皱起了眉,他目光落在林鹿的发顶,对他说:“你想吃些什么?我让阿姨给你做。”
“不想吃,吃不下,什么都不想吃。”林鹿仰起头,向之暨立刻撇开视线,林鹿眸光黯淡,他用手支撑着起身,对向之暨小声说:“我上楼画画去了。”

向之暨点点头,林鹿的肩膀擦过他的手臂,向之暨后退一步,林鹿抿紧了嘴唇。
他从向之暨身后走过,向之暨听到他的脚步声,心里先是被用手揉了一下,不敢回头,却听身后“哐当”一声,他立刻转身,看到了摔倒在地的林鹿。
林鹿坐在地上发愣,膝盖上青紫,小腿也被蹭破了皮,向之暨蹲下`身,拉住了他的手。

“怎么了?疼不疼?小鹿你怎么不说话?”
向之暨声音焦急,他把林鹿捞起来,放到沙发上,看着林鹿膝盖上的慢慢浮出的大片青红,林鹿低着头,眼泪一滴滴落下。
向之暨以为他是疼哭了,跪在地上对着林鹿的膝盖吹气,一手拿出手机,他对林鹿说:“小鹿怎么了?是不是很疼?我马上叫医生过来。”
林鹿摇着头,他嘴里像是含了刀片,说话都是模糊不清,他死死盯着向之暨拽着自己的手,声音低落到了泥土里,他说:“原来你还会拉住我的手啊?”
25

拉着他的手颤抖松开,掉在了地上。
林鹿看着向之暨,对方慢慢站了起来,收回的视线落到了别处,往后退去,好似坐在沙发上林鹿是洪水猛兽一般,克制的爱意成了无法逾越的枷锁,一寸寸的挪开,一点点的推开,心被他自己撕裂。
向之暨下颌绷紧,低声道:“既然没事,那……就好。”

心里有大雨落下,一开始只是几滴微凉的雨水,后来成了磅礴成了瓢泼成了被戳穿劈裂的天空,雨水倾盆,成了洪流席卷完了一切。
心便空了,原本由向之暨一点点塞进去的喜欢快乐所有好的情绪,又被他毫不留情的往外抽离。他把自己拿开,他妄图划清界限,可他忘了啊,被他割舍的人不只是他的弟弟,还是他的小鹿。

自上回跌倒之后,林鹿腿上的淤青维持了半月有余,他的皮肤很白,青紫浮在上头看着十分刺目可怖,向之暨偶尔回家会看到,便觉得心里一紧。
他尝试着用正常的态度去对待林鹿,可只要看到林鹿,他就会忍不住去想要更多,去问问他最近画了些什么,和他多说几句话,想去抱着他,捏捏林鹿的脸。
这些本来是他和林鹿之间最正常不过的举动,却因为“兄弟”两个字,被无限拉开,成了一段跨越不过去的沟壑。
对于弟弟的臆想,就是一个黑洞,一个残酷的事实,一个不为人伦的错乱,这根本不是什么爱情至上能够解释挑明的,他们之间不能有爱情,不要谈什么懦弱什么勇敢,这些都不是可以挑战伦理道德的底线。

父母在天有灵,他不能违背这些。

他是这般想着,林鹿却不是。
二十二年的人生里,从未有人和他说过,他有哥哥,喜欢上向之暨的时候,也未曾有人提醒他,这是他的哥哥。
喜欢都喜欢上了,却要狠狠拽开,重重丢下,像是被人从心口破开了个洞,拽出跳动的心脏,狠狠摔在了地上,他被告知他的真心不值一提,他的喜欢不被需要,因为“哥哥”两个字,我爱你成了禁忌,连多看一眼触碰一下都是不可以的。
林鹿像是被丢进了深海里,是向之暨不敢触碰的海水,是永远接触不到向之暨的禁地。

大三的暑假,若依照林鹿原本的人生轨迹,他应该在实习,住在那间闷热的小房子里,拿着低微的实习工资,紧巴巴的估算着这个月的伙食费。
可他的人生变了,他不再需要为生活发愁,不用担心学业工作,他可以做自己想做的,向之暨为他准备了一间很大很大的画室,他在里面堆满了自己的画,可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去笑。

大四上学期期末,考研的学生都在准备考试,向之暨为林鹿找了几所艺术院校,作为他的哥哥,向之暨在他的人生规划上十分负责,他还特地找了学院的老师,大家一起吃了顿饭。
那天晚上,林鹿偷偷的把自己杯子里的雪碧换成了白酒,小口小口喝着,辛辣的液体划入喉咙,燃烧着灼热不安。

他觉得头有些晕,靠坐在椅子里,林鹿低头看着眼前重影的碗碟,他用力的眨了两下眼,侧过头朝向之暨看去,他的哥哥正在和人说话。
谈话时,指间夹着一根未点燃的烟,有人过来点火,他摆摆手,把烟放在桌上,指向林鹿那边,说:“我弟他不习惯烟味。”
向之暨把弟弟找回来这事,在圈子里传开了,不过并未登报,只是小范围的说起着。
凑过来点火的人坐了回去,目光落在林鹿脸上,他愣了愣,说:“向先生,你弟弟是不是喝醉了?”

向之暨扭过头,入目的便是一张晕染着大片红的脸,林鹿眼眶一圈都红了,迷迷瞪瞪努力睁大着眼。
他用手揉搓眼眶,察觉到向之暨的目光,他放下了手,抬起头巴望着,朝向之暨伸出手,向之暨没有动。
林鹿的手悬在半空,两个人互相看着,林鹿的眼里逐渐沁满泪,他呜了一声,在旁人惊愕诧异的目光里,小声说:“向之暨,你理理我,求你了。”

向之暨呼吸一滞,他立刻拉住林鹿的手,宽大的掌心覆盖着握紧着,喉结耸动,低下头的刹那,眼底翻滚的情绪被收起,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时,扯开嘴角,虚伪笑道:“我弟他醉了,那今天就到这里吧,改天我再请大家一顿。”
众人都说不用,林鹿的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他只要考研成绩过了,学校的事就是好说。
向之暨笑了笑,圈住林鹿的肩膀,把他从椅子上提了起来。

身体在经过了一整个春夏过渡,总算是有了一次真实意义上的拥抱。
林鹿歪倒在向之暨的怀里,是熟悉的气息,他在这片晕眩里,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美妙的多姿多彩的梦境里,才会出现向之暨,才能够被向之暨拥抱,才能重新见到向之暨的笑,才能再次听到向之暨喊他小鹿。

向之暨把林鹿扶进车里,林鹿歪倒在后座,向之暨的手撑在车门上,看着昏黄灯光里的人,他对前面的司机说:“把他送回去。”
他说这句话,轻轻合上车门,路灯之下,身体的倒影投在地面,他看着渐行渐远的车尾灯,红色的灯光从他眼底消失。
向之暨回过头,深吸了一口气,冰冷刺骨蹿入鼻腔,春天的温暖,夏日的灼热,秋季的微凉还未来得及感受,冰冷彻骨难捱的冬天却又来了。
可这一次,他们身边还有会彼此吗?

向之暨坐另外一辆车回去,回到家时,却不见灯火,他推开大门,空荡荡的房子像一个黑黢黢的洞穴。
他愣了几秒,打开灯,走进屋内喊着林鹿的名字,没人回应。
便在此刻,手机震动,铃声响彻,他心里一紧,拿出手机接通后,便听到有人焦急喊着,“向先生,我……我们的车被撞了,你弟弟受了伤……”

被丢进了深海里了……
无法呼吸的感觉,在听到那句话时,蔓延全身。
根本不能自主思考,全身发麻,胃部立刻抽痛,喝了酒之后轻微的眩晕感加重,心飞快跳动,一抽一抽的疼。

是他亲眼看着林鹿歪倒在那辆车的后座,为了逃避,他没有上前。
向之暨想起了那一日的海难,海浪滔天,大海朝他们张牙舞爪,他被拉上了救生船,看着海水淹没着一切,他当时的心似乎也如现在这般,被瞬间掏空。

抵达医院,从车上下来,向之暨没站稳,摔倒在地,从驾驶位下来的司机把他扶起来,向之暨撑着膝盖,跌跌撞撞跑去急诊。
视线在一张张陌生人的脸上掠过,大衣被卷起一角,他眼眶通红,站在人堆里无措茫然,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在他身后轻轻响起。
后背被戳了一下,向之暨猛地一震,转过身,他低头看到林鹿,他打了个哆嗦,目光从上往下扫视而过,嗓子颤抖,“你没事?”
林鹿抬起手,给他看自己的手腕,那里包扎着白色绷带,“手扭到了。”
向之暨抿了一下嘴唇,他昂起下巴,侧脸在冷光里恢复了平静,他说:“既然没事……”
话说到一半,被林鹿打断,对方笑了一下,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既然没事了,那就好……是不是?”
向之暨不语,林鹿抬起手,一把推开他。
手掌撞着胸口的时候根本没用多少力量,可向之暨却踉跄几步,后退着跌倒在地,他抬起头,林鹿低着头,四目相对,他看到了林鹿眼里的自己。

狼狈至极,却也无奈至极。
他扯开领结,慢吞吞站了起来,转过身,背影在林鹿眼里逐渐远离直至消失。
26

对不起……
林鹿怔怔看着自己的双手,嘴里是一句未来得及说出口的道歉。
不该去推他的,为什么要伤害向之暨,为什么要让他难受,他没有错,他只是他的哥哥。
“哥哥”这两个字眼在林鹿嘴里反复咀嚼,像是咬着一块刀片,锋利的刃口划开了他的嘴,戳伤了他的舌头,说不出话来,只有呜呜的哭声。
好难啊,喜欢一个人,怎么那么难,为什么向之暨要是他的哥哥?
血缘关系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林鹿低下头,轻轻扭动自己的手腕,刺痛传来,他吸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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