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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枪(82)

作者:金十四钗 时间:2019-05-28 00:24 标签:甜文

  患难见真情,从此王子与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电视里的故事都是这么演的。刑鸣听懂了李梦圆未说完的话,却斩钉截铁地摇了摇头,他说,不可能,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门上挂着一把锁,门外守着两个人。
  刑鸣很快捂着心口倒下去了。李梦圆疯狂的呼救声引来了门外两个看守,他们是得了命令不准把人弄死的,所以将信将疑地来到刑鸣身边察看——瞧着面色死人一般惨白,眼紧闭眉紧蹙,在冰冷的地面佝偻成团,瑟瑟发抖,确实不像是装的。
  没料想刑鸣忽然弹起动手,将一个男人的脑袋摁在地上死磕,冲愣在一旁的李梦圆大喊一声,快走啊!李梦圆瞬间回神,与刑鸣默契也够,趁另一个男人上去帮忙之际,拔腿就跑。她毫无保留地选择相信,刑鸣说能跑出去,就一定能跑出去。
  还真是老码头那边的废弃工厂,走道狭窄、阴暗且潮湿,几缕白森森的月光穿透高处的破旧窗户,披拂在一张惊恐无助的脸上。李梦圆完全不知现下的时间与方位,只闷头向前狂奔,但跑了一阵,却发现身后既无追兵,也无刑鸣。
  她的脑中忽然闪现一个念头,这个看似行之有效的计划错漏了最重要一环:自己是跑出去了,刑鸣怎么办?
  正一通胡思乱想,眼见逃跑的愿望将遂,没想到眼前忽又出现大队人马。李梦圆以为是绑他们的人来了,双腿不受控制地一软,一下跌坐在地上。
  来人已经到了跟前,没逼迫也没动手,李梦圆心里疑惑,便大着胆子仰起脸,借着月光看清来人样貌,一颗提在嗓子眼的心脏,终于又揣回胸膛。
  她以前见过这个男人,这么英俊的男人很难令人忘记。
  虞仲夜问她,刑鸣在哪里?
  李梦圆听见这个名字突然泪流不止,她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来,又颤颤悠悠往身后一指。
  虞仲夜大步流星,老林带了几个人,在大老板身后急匆匆地追着。
  刑鸣以全身重量压制,骑在其中一个歹徒的身上,他的肘弯死死卡住对方的脖子,还狠狠一口咬住对方的耳朵。另一个歹徒被这血腥的画面骇着了,根本无暇去追逃跑的李梦圆,他朝刑鸣身上不断砸下拳脚,边动手边骂骂咧咧,你他妈还真是你老子留下的贱种,快放开!
  这话刑鸣耳熟得很。彼时年少,满腹戾气,他常常为了一声“贱种”或“强奸犯的儿子”就跟人干架,有时一个打好几个,打得比他还高还壮的男孩子哭着叫来家长,一同去找老师告状。
  他猜想网上如今传言遍地,那些恨他的人亮出伪造的证据,竟使得这俩作奸犯科惯了的匪类,也配嘲笑他是刑宏的儿子。
  无论一个怎么挣扎翻滚,另一个又怎么拳打脚踢,刑鸣始终不松手也不松口,几乎咬下身下男人的耳朵,一口齐整白牙都被血染得殷红。
  为保李梦圆安全,他杀红了眼,下得是死手。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豁出命去的不怕有所保留的,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打两个没胜算,死一个就不赔了。
  不知过去多少时间,身下那个高头大马的男人被他勒晕过去,刑鸣想着李梦圆应该已经逃走了,心头一宽,总算松开了手。
  松手的瞬间人就真的倒了下去,心脏似被什么器物重重擂了一下,发出咚一声巨响,震得他耳膜嗡嗡直响。
  像是心脏骤然停跳,刑鸣连阖上眼皮的力气也丧失殆尽,他惶惶睁着眼睛,却看不见任何东西。
  太累了。累得灵魂出窍,累得全身血肉都被无形的利齿磨吮干净,只剩累累骨架。
  好像自打刑宏过世,他就没歇过,一个人走一条漫漫长途,终于感到累了。
  视力完全丧失,听觉也仅存一线,他在半昏半醒之际听见一个声音,对他说,刑鸣,看着我。
  这个声音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低沉动听,像在钢琴低音区间跳舞的琴音。
  一片黑暗中浮现出一张男人的脸。
  大概归咎于周遭背景实在太过晦暗,虞仲夜的脸孔亮得出奇,表情温柔得近乎遥远,似个梦境。
  刑鸣仍不相信眼前所见,伸手在虚空中抓了一抓。
  虞仲夜及时抓住刑鸣的手,引着它贴服于自己的心口,牢牢摁住。
  他一瞬不瞬地注视他的眼睛,不断温声重复。
  刑鸣,看着我,看着我。
  也是奇怪,刑鸣五感回归,隔着薄薄衣衫,他的掌心感知到虞仲夜炙热的体温与强劲的脉搏,他的呼吸慢慢平稳,心律渐渐恢复,直至最后,他的心脏竟与虞仲夜的心脏以完全一致的频率一齐跳动着。
  见刑鸣气息逐渐稳了,似是转危为安,虞仲夜便把他打横抱了起来。刑鸣脑袋歪斜,枕靠着虞仲夜的肩膀,一脸安稳地睡着了。
  虞仲夜抱着刑鸣,通过幽闭走廊,低头看了仍坐在地上的李梦圆一眼,问她,能走吗?
  这些日子没挨打也没饿着,李梦圆懵了半晌,总算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她忽然全明白了。


第94章
  再睁眼时分,人已经躺在了虞宅主卧的那张大床上。
  刑鸣先是闻见一阵甜丝丝的香气,被这香风抓挠得不行,才从特别沉的睡眠里醒过来。先低头审视自己,身体干净衣物整洁,再抬脸环视周围,没想到,虞仲夜就坐在床边。
  香风来自窗外的花圃,陶红彬栽了一片四季常开的花卉,不惧老秋天气,仍开得明朗鲜艳。窗帘随风飘动,把阵阵幽香捎进屋来。虞仲夜眼皮轻阖,微蹙着眉,瞧着疲惫而温柔。
  刑鸣发现,自己的手正被虞仲夜握在手里,手心覆盖手背。
  现在应是深夜,刑鸣估摸自己颠倒昼夜地睡了一整天,又看虞仲夜的面容,这是一直守在自己身边?
  虞仲夜其实只是闭目养神,床上的人出了一点动静,他便也睁开了眼睛。
  虞仲夜问他:“睡饱了?”
  “还是困。”刑鸣摇了摇头,把手从虞仲夜的掌心下抽出,把脸往被子里埋了埋,仅露一双眼睛。
  虞仲夜淡淡一笑,眼神依然奇特,像刚刚烧过的炭,漆黑中隐约可见猩红色的火星,他的手指摸上刑鸣的脸颊,食指落在他的眉间,顺着一侧眼眶的轮廓,慢慢描摹。
  刑鸣半张脸捂在被子里,呼吸急促。
  似亲近似疏离地抚摩他一阵,虞仲夜起身走了:“你再睡一会儿。”
  人已经到了门口,刑鸣才慌忙钻出被子,喊他:“虞老师。”
  虞仲夜回头看他:“怎么?”
  刑鸣眼瞪着,唇抿着,一切情绪等待宣泄,一切情感渴望倾诉,只是话在嘴边盘旋一晌,最后却只敢流露一声:“谢谢。”
  虞仲夜也无多余表情,微微颔首:“好好休息。”
  真的走了。
  虞台长走后,刑鸣一连几天都在主卧的黑丝绒大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琢磨不透对方的意思。虞仲夜白天常来看他,态度就像领导慰问员工,晚上也不与他同床,是真的就此生分了,还是盛怒未消,犹在气头上。
  刑鸣吃不准。
  但有一点毋庸置疑,这是虞台长的家宅,一砖一砾一草一木一桌一椅都是他的私物,他刑鸣何德何能,居然一连几宿霸占主卧,这样的喧宾夺主,简直荒唐得厉害。
  还有一件事情也荒唐。那天明明已经一只脚踩进了鬼门关,这会儿除了些许外伤,竟已心不急跳、气不急喘了,刑鸣仔细想了一下,得出一个最靠谱的结论:应该还是饿的。
  菲比的手艺一如既往出色,刑鸣偷偷摸摸进了餐厅,餐桌上摆着一些东南亚常见小食,花花绿绿的很是好看。刑鸣以前口味清淡,嫌东南亚菜太甜,但这回死里逃生,又被虞台长请来的台湾营养师喂了几天清粥蔬食,这些五颜六色的食物突然就很是入眼了。他经不起味蕾的撺掇,抓了芒果糯米糍就往嘴里塞,一口没咽入食道,新一口又跨过齿关。
  祭了五脏庙,他便恍然大悟,爱情这东西,饥时不可果腹,寒时不能取暖,除了在戏剧脚本里撩人热泪引人发狂,真是一点意思没有。
  他正气咻咻地嚼着,恶狠狠地想着,虞仲夜从外边进来了。
  刚从泳池出来,虞仲夜腰间随意搭着一条浴巾,水珠还未擦干,如给这强壮肉体抹了层亮油。
  刑鸣鼓着腮帮回过头,一见眼前这副光景立马心虚,他背过身去,迅速咽下嘴里的食物,含糊说着觉得自己没什么事儿了,下午就打算进明珠园。
  虞仲夜言简意赅:“不准。”
  刑鸣不服,辩解道:“可我领导还等着派我出差呢。”
  虞仲夜道:“我会交待小骆,你在我这儿养身体。”
  刑鸣再找不到借口,只能闷下头,继续吃东西。
  虞仲夜伸手过来探了探他额头,说你要是不愿意去医院,就请个医生上门看看。
  虞台长接着报出一个名字,吓得刑鸣一口椰咖土司没咽下去,堵在气门里,把脸都憋红了。
  这是他当年在普仁医院实习时的导师,普外科主任,院里出名的冷面煞星,也是为数不多能令刑鸣怵见的人。
  虞仲夜像是不知道这层渊源,问他:“噎着了?”
  刑鸣说不出话,只能干瞪着眼睛点头,他一手跟疏浚交通似的捶着胸口,一手却仍抓着咬了半块的土司不愿撒开。
  “慢点,没人跟你抢。”虞仲夜笑了,搂过刑鸣的肩膀,将他带进怀里,轻轻拍打他的后背。
  刑鸣渐渐气顺了,咽下喉口的食物,想从虞仲夜的怀里逃出来。
  但虞仲夜不让。
  不让挣扎不让抵抗不让逃跑,他紧紧拥着他,手掌沿着他的后背下滑,隔着丝绒衣料,一节一节地摸过他的脊椎。
  久未触碰的身体,像蛊。
  “不能再瘦了,硌手。”说着手已滑过曼妙腰线,虞仲夜埋脸在刑鸣的颈窝,撩高他的睡袍露出大腿,用力抓揉他的屁股。待睡袍被揉皱得不成样子,手又钻进去,将内裤一把扯下。
  虞仲夜的气息愈发灼热焦躁,胡乱吻着刑鸣的脖子与下颌,又去寻他的嘴唇,刑鸣脖子后仰着试图躲避,身体濒临失守,反倒愈发清醒地想要逃跑。
  一时挣脱不得,便被对方狠狠吻住。
  虞仲夜臂力强劲惊人,以单手掌控刑鸣,将他托坐在餐桌上,腾出的那只手猛一挥摆,将桌上一众锅碗瓢盆全都扫到地上。
  菲比可能听见动静,从外头跑进来,喊道,虞总。
  虞仲夜根本无暇搭理菲比,不耐烦地挥手,示意对方出去。他的舌头侵入刑鸣口腔,深深吸吮,大腿顶入刑鸣胯间,反复搓动挤压。
  菲比不受威慑,反而上前一步,用夹生的中文喊着,虞总,客人已经等着了。
  玄关处真有人声,刑鸣总算借机逃了出来。
  菲比!虞仲夜红着眼睛低吼,犹如发情的狮子不得满足,明显动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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