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是棵小白杨(13)

　　服装还好，毕竟是现代片，不像古装剧那样麻烦，没什么首饰假发，再重也重不到哪里去。但道具就累人了，除开一些小型的，大部分都又大又重，要好几个人一起抬才能搬得动。
　　来回几趟下来，累得气喘吁吁的。反正演员也还没到，还没开始演，没到观摩的时候，闲着也是闲着，白杨索性上去给他们搭把手。
　　作为一棵妖怪，体力自然和人类不同。何况那些道具，有的都还没他本体一半重，随随便便就能举着抛来抛去，抛上高空后落下来，还能轻易地接回来不落空，就跟玩似的。
　　要不是心里还记着他现在是在伪装人类，在找到恩人报完恩之前不能暴露，就在场的那些道具，叠加起来都还不够他一棵树搬。
　　因为记着这个，白杨上前帮忙，动手的时候也就暗暗收敛了不少，只表现得比普通人大力一些。不过就算是这样，也足够让人惊讶的了。
　　原本白杨过去的时候，看到他要帮忙，那小胳膊小腿，唇红齿白，一副小白脸的模样，一看就手无缚鸡之力。即使他们中有不少人都看过那段在网上广为流传的视频，但受外表影响，在他们眼里，也只觉得那段拳是花拳绣腿，随便打打装装样子，摆摆花架子而已，并没有什么真功夫在里面。
　　就白杨这样，又怎么可能搬得动重物？
　　“一边去，别添乱！”本来干活就累，还要赶在演员们到场之前把东西都归置整理好。他们忙都忙不过来，哪有空陪小孩子玩。看到白杨过来，工作人员里，有脾气差的，已经开始不耐烦地挥手驱赶。
　　脾气好些的，也生怕白杨帮倒忙，会给他们添乱，连忙避开重物，伸手指了指放在远处的衣服：“真要帮忙的话，不如帮我们把那些服装都挂到架子上。”这是个轻省活，五六岁的小孩子都干的来，是最不容易出差错的一件事了。
　　“对对，挂个衣服，然后如果还有空，就再帮忙把那几箱饮料矿泉水从车上搬下来。”一箱饮料重不到哪里去，女孩子都搬得动的东西，眼前这个新人应该也没问题。再说了，真不小心磕了碰了，或者砸到地上了，饮料而已，不碍什么事。怎么的也都还能喝，实在不行再买也不贵。不像是这些精细道具，随便有个差错，就是过万的损失。
　　受到这两人启发，其他工作人员也纷纷开口，想把白杨引开：“或者去把电风扇拿……”拿出来。
　　话还没说完，他们就看到白杨一个人，轻而易举地拿起了要他们四个人合力，才能搬得动、拿得稳当的道具。
　　那道具算不上大，也就比一箱水的体积更大些，但却远比一箱水要来得重。看到白杨脸不红气不喘地把道具搬了起来，行走之间，步履还很轻松，一点都不沉重，就好像他搬的不是道具，而只是一箱水似的。所有人都有些吃惊，那个原本正在说话，想让白杨改变主意，转而去拿风扇的工作人员，甚至半张着嘴，连他后半句话要说什么都忘记了，好半晌才把嘴合起来。
　　得，都是他们眼拙，以貌取人了。
　　原以为是小新人想要赚他们的人情，博取好感，所以即使力有不逮也硬是逞能，没想到人是有真本事在，是真来帮忙的。
　　意识到这点后，工作人员们也没多话，继续忙碌了起来。白杨力气大，一个能顶他们两个，有了他的加入，一时间工作效率都提高了不少。原本要争分夺秒才能在演员们到齐之前搞定的任务，硬是足足提前了半个小时完成。
　　这下子，工作人员看白杨的眼神，都变得友好亲近了起来。
　　他们作为于导手下的固定班底，虽然都只是小人物，但不管于导到哪拍戏，拍什么戏都不会忘记带上自己的团队。一线二线，大牌艺人或许没把他们看在眼里，但很多新人，或者不怎么出名的艺人，好不容易挤进剧组后，往往都会绞尽脑汁，用尽办法地想要和他们打好关系。为的就是，平常演戏的时候，他们能给一点点方便。
　　比如同样是演龙套或者小配角，统一分发的道具和衣物，发到他们的时候，能新一点舒适一点。打光的时候能照顾他们一点，化妆的时候也上心一点。别看每样都只是一点，但这一点一点地叠加起来，影响是巨大的，关系到拍摄下来后，他们在剧里呈现出来的样子会是什么样。
　　当然，最重要的是，如果平常能在于导或者其他说得上话的人面前多提一提他们，那就更好了。
　　因为经常有人打着这种主意，偏偏实力又不济，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帮忙都只会帮倒忙，净添乱，他们实在是怕了，所以之前看到白杨要过来的时候，反应才会那么大。
　　这会儿见白杨和以往的那些人不一样，一点都不浮躁，不急功近利，甚至帮了忙之后，也只是走到旁边找了个空地坐，丝毫没有借机上前套关系的意思在，工作人员们心里反而觉得舒服，看白杨，也就更顺眼了。
　　做到这份上，哪怕是欲擒故纵，哥几个也认了。反正只是给点小方便而已，又不碍什么事。更何况与人方便与己方便，也算是互相帮忙，就当是谢谢他刚刚帮忙搬道具。
　　陆陆续续的，今天有戏份的演员们都来得差不多了，于承朗也早就到了，正坐在一边，身边还摆了台大风扇，正呼啦啦地对着他吹。
　　太阳已经出来好一会儿了，天热的吓人，今天又是拍的室外戏，没法开空调，即使有几棵树勉强可以遮阳纳凉，对着风扇，也硬是热出了一身汗。
　　虽然天热，又汗流浃背，衣服贴在身上黏糊糊的不舒服，一切都特别容易让人感到烦躁。不过有风扇吹着，再加上于承朗人胖，所以体胖心也宽，即使快到点了，还有一两个演员没来，他也没生气，脸上笑呵呵的。
　　当然，这主要也是因为虽然快到点了，但还有几分钟才到的缘故。而且在没来的演员里，其中一个是过来友情客串的影帝。对方今年本来就忙，没档期，能接这部戏还是看在他面上，才拼命地挤了点时间出来。今天能过来，还是因为昨天熬夜拍了另一边的戏，赶了进度，这才勉强空出来一个早上。因此于承朗对他的容忍度，也就高些，只要不迟到，踩着点来也没事。
　　在等待的这几分钟里，演员们该化妆，该换装的，都去化了换了，于承朗闲着没事干，一扭头就看到白杨正坐在一片树荫底下，安安静静的，就像是和那棵树融到了一起似的，没多少存在感。他抱着腿缩成一团，把脸放在膝盖上托着，手里还拿着剧本，看得十分地入神。
　　还挺勤奋！于承朗见状，刚想夸两句，就突然想起件事。
　　“我就说好像忘了什么，一直没想起来。”于承朗一拍脑门，往白杨那边走去：“忙昏头了，赶紧起来，趁现在还有时间，给你拍个定妆照补上。”白杨是后来的，其他人的定妆照，早在一两月前就拍好了，也提前放了出去，就差宁致远的，因为找不到合适的演员，一直空着，后来虽然找到了白杨，但他忙着筹备开拍的事，也就没想起这事来。
　　作为导演，在剧组，于承朗的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看到他去拉白杨，听到定妆照三个字以后，众人这才想起来他们遗漏了什么。只不过这事，有的人是真忘记了，而有的人是觉得没必要记。一个男四而已，小角色，有没有定妆都一样。反正就他那演技，说不准才一正式开拍就会被导演换下来。
　　不过以上的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导演没说话之前，现在导演既然发话了，那不管他们心里怎么想的，面上都不会表现出来。不少演员见状，都笑着附和道：“那可得赶紧给人补上。”仿佛他们多关心新人，多重视这件事一样。
　　拍定妆照前得先化妆，哪怕这是现代片，而且白杨是个男人也一样。最多妆容没古装片里那么复杂，和女演员的比起来，也会相对简单点。不过简单归简单，这一步骤却并不能省略。
　　于承朗开口以后，有个之前和白杨一起搬过东西的工作人员就走了过来，带白杨去化妆间。


第14章 十四片叶子
　　临时搭建的化妆室很简陋，不过因为里面没什么人，总的来说看起来还算宽敞。屋里闷热，演员们上好妆后，都已经出去了，一刻也不愿意多待，现在里头就只剩下化妆师和几个小助理在忙忙碌碌地整理用具。
　　看到白杨进来，因为他之前帮了不少忙，带他过来的工作人员难免投桃报李，为他说了两句好话。再加上白杨的长相，这种乖萌的好学生型，最讨长辈的欢心。
　　化妆师年纪挺大，虽然外表不怎么看得出来，不过已经是奶奶辈的人了。她从业多年，资格也老，在业内是元老。和她同一辈的人，大都因为身体条件不允许而退休，即使偶尔还会帮人化妆，也不为收益，只是休闲，打发打发时间。但她不一样，即使六十多岁，眼看着就奔七的年纪了，也依旧精神抖擞。腰腿好，站得住，撑得久，拿着化妆工具的手依旧很稳，给人上妆的时候从来都不抖，因此热爱化妆的她，暂时还没打算退休。
　　白杨合了她眼缘，于是这个原本是要交给小助理练手的妆容，最后却是化妆师本人亲自动手。这是主演和大牌才有的待遇，平常除非他们自带化妆师，不然都是由她负责。
　　白杨的外形，本来就和原著里的宁致远相符合，用不着多修饰。这剧又是现代片，没有头套之类的物什，作为男生，妆容也不复杂，力求简单和自然，考虑到天气太热，连粉都只轻轻地扑过一层。妆容简单，化妆师又是老手，很快就化好了。
　　“走，出去让导演看看满不满意。”说是这样说，但化妆师本人是很满意的，就连还在化妆室里没走的工作人员和其他小助理们，心里也都是赞叹和满意，以及惋惜。
　　可惜演技不行，白瞎了这副外表！
　　都看过视频，自觉对白杨演技有着清晰认识的众人，忍不住在心里这样感叹道。如若不然，长得好演技棒，人设吸粉，导演还是名导，等这剧拍好以后一播出，白杨还不得红透半边天。
　　真是可惜了，所有人看向白杨的眼神，都充满了遗憾的意味。被他们这样看着，白杨只觉得浑身的不自在，还以为是自己化形的法术没控制好，头上不小心冒出了片树叶，或者脚底下长出了根须，不然他们的眼神怎么会都这样奇怪？
　　不过，按理来说不能啊，他好歹也是棵大妖，又怎么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假装不经意地往自己脚上看了一眼以后，又装作自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确定一切正常，没树根、树叶之类的东西冒出来以后，白杨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既然没冒出什么不该冒的，那对于其他人的眼神，白杨虽然还有些不解，不过反正不影响什么，也就没再放在心上。
　　只是化了妆，衣服并没换，白杨身上穿的，还是自己的衣服。才刚从化妆室里一走出来，以于承朗为首的众人都有些吃惊。这模样，就好像宁致远从书上走了出来一样。
　　而后众人才反应过来，白杨身上的衣服，好像还是之前的那一身？！
　　想到这，众人心里顿时更讶异了起来，穿自己的衣服都有这效果，那要是再换上剧组专门为宁致远配置的服装，岂不是更了得？一时间，众人的眼神落在白杨身上，都有些挪不开，忍不住脑补起了他穿迷彩服的样子。
　　于承朗更是直接开口说道：“快快，带他去换衣服，换好了直接拍！”
　　站在一边的工作人员闻言，连忙带白杨去换衣间，谁知道才走了两步，于承朗就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又急急忙忙地阻止：“等等，回来回来。”
　　于承揽一边对着白杨招手，一边让摄像师做准备：“先别换了，就这样。直接穿这套衣服拍两张，这么好的效果别浪费了。”一脸的学生气，从军之前，宁致远可不就是个学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