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舌宿敌上司怎是恋爱脑(72)
沈暮白呼吸一滞。
“要是你想留下的话……”
贺洛抬手抹去眼泪,打断了他:“我去就是了,但别指望我承你的情。我讨厌你,跟你纠缠这么久算我瞎了眼了!”
他说着,抓起自己的包,摸出那支钢笔。高高举起——
那一刻沈暮白终于肯直视他,黑眸颤动,流露一丝脆弱,那副拒他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外壳轰然破碎。
他因而没能把笔摔下。
贺洛最终深吸一口气,拉过沈暮白的手,把钢笔交到他的手心。没有摘掉笔帽把这男人捅个对穿,已经算给彼此留个体面。
“小贺……你还愿意给我这支笔?”男人颤声问道。
贺洛轻轻点头,在生理性的啜泣和颤抖之中勉强笑了出来。
“拿着吧,反正你再也没机会欺负我了。祝你早日找到下一个哭得稀里哗啦等你拯救的小孩,但愿他会记你的好。”
他说完便回身,加快步子走向玄关。沈暮白的脚步紧随其后,还有欲言又止的紊乱呼吸声。
令他无法不想起那个同床异梦难以入眠的夜。
于是临出门之际,他脚步一顿,头也不回地说:
“哦还有,你明明喜欢草莓味和香草味。你想上我,我知道。你这辈子都上不到了。”
他砰的一声摔上门,把所有甜蜜和痛苦关在身后。
等电梯的时候他猛然想起还有一笔账没算,于是到了地下车库,找到沈暮白的车。
红绳吊坠果然还在后视镜上。
这下最后的体面也没有了。
贺洛四下张望,找到停车场一角落灰的灭火器,提起来使上浑身力气抡圆,砸向沈暮白的驾驶座车窗。
砰——
一开始只是细微而清脆的崩裂声音,像是寒冰融化瞬间,总是从内部开裂崩解。
贺洛又连砸了几下,直到哗啦一声,玻璃碎片四散飞溅。他忍痛扒着车窗探进车里,一把扯下吊绳上的五元硬币。
缘分你不要,就还给我。
他终于确认了沈暮白很爱他,爱到甘愿把他拱手让人,放他远走高飞。
所以他恨沈暮白,恨这个男人宁可沉浸在自我牺牲式的滥好人幻想里,也不愿睁开眼睛看看他、坚定地选择拥抱他。
碎玻璃刺进皮肤,十指连心,痛得撕心裂肺。
贺洛紧咬牙关,潦草地拔掉扎在手上的玻璃渣,不顾鲜血汩汩地流淌,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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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暮白沉默地刷洗餐盘和刀叉。自从厨房全部换成可以进洗碗机的餐厨具,他已经很少这么做。
就在那时物业公司的人打来电话说,他的车被人砸了。
他匆匆赶到地库,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狼藉,满地碎玻璃上有斑驳的血迹,他满脑子都是贺洛会疼。
但贺洛有温暖的家庭,应会得到很好的照料。
可笑的是,直到贺洛诛了他的心,他才明白那个孩子和他并不一样。
物业问:“要报警吗,沈先生?”
沈暮白几度深呼吸之后,才回答:“不用,我自找的。”
他竭力冷静下来,赔偿了物业的灭火器,又联系4S店修车。人为破坏走不了保险,但贺洛看样子仍然需要泄愤,那他出一点小钱也无所谓。
直到他发现,后视镜下的红绳末端空空如也。
那一刻他的心似乎也跟着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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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这下真成同性恨了。。[爆哭]
不知不觉50+章了,文案终于回收了一部分,要进入后期剧情啦。
今天也非常感谢还在看的读者宝[橙心]
第52章 咎由自取
贺洛去医院处理好伤口才回家, 那时雪已经下得很大了。
他抖掉鞋子上的雪水进门,狗立刻迎了上来,大约是嗅到血腥味, 警觉地伏在地上呜咽低吼。
姜云霞和老贺在客厅看电视,见他手上缠着绷带, 大惊失色。
“天哪,这是怎么了?!”
“妈, 爸……”贺洛强打着精神,挤出踌躇满志的笑容, “我要升职了,去总部, 这下真成精英了。沈暮白把我叫去,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事。”
他打扮得漂漂亮亮出门, 父母还给他加油鼓劲儿,听到如此消息,都愣了。
“……那你们俩怎么办?”
“彻底掰了呗。”
“你真要去?”
“嗯哼。”
姜云霞和老贺交换了一下眼神, 把贺洛拉到他们中间坐下, 抓着他的手,说:
“洛洛,你要是真有那份往上爬的心,那妈妈爸爸支持你。你只要别是想不开就好。”
家人的掌心也很温暖。
贺洛抿紧双唇,用力摇头。
即便从头到尾剔除沈暮白的存在, 入职JF以来每每伏案熬夜后拿出成果的瞬间,还有和同事、高层侃侃而谈的过程中,他的亢奋和自豪也不是假的。
当了二十年米虫,他才终于摸到自己获得成就感和正反馈的途径。转岗去总部对他而言,至少是件好事。
沈暮白才是那个想不开的人!
“这次你们可以为我骄傲了。”他故作得意地眨了眨眼。
父母闻言, 面色复杂起来。
老贺清清嗓子,开了口:“贺洛,当初是我和你妈不好,听信了人家说留学有出息,想也没想就把你送走了。”
贺洛听得心中五味杂陈,少年时独自漂泊在外的恐惧和孤独又在心头萦绕。
以及……沈暮白污蔑他的父母处处管着他、安排他,他才刚打出一记漂亮的反击,狠狠羞辱了那男人一番,怎么父母转头就承认下来了?
“你们别这么说,我在东都其实过得挺好的。”
留学于名校高中部,每天三点半放学,不用高考就直升大学部。整天跟朋友疯玩也没人管,叫外卖也没人管,还有刷不爆的卡和那么多零花钱。
如今凭自己的双手赚钱,工作做出成绩出国,才发觉当初过的是神仙般的日子。
“这次我会凭自己的本事过得更好。”他坚定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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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洛一口气把带薪假休了个干净。重返公司的第一个工作日,已经是元旦后。
当天大清早,他就和戴维在茶水间相会。金毛得知沈暮白要他转岗出国,唏嘘不已。
“怎么,他没说要推你吗?不可能吧?”贺洛啃着久违的包子,惊愕道。
他也知道,戴维才是他们这一届的顶尖大佬。
金毛却称,他就是奔着智能家居项目而来的,对总部没兴趣,八抬大轿请他他都不去。
“我的意思是,洛洛,你知道我为什么给你带早餐吗?”戴维双手十指紧紧攥在一起,像是有股挥之不去的焦虑。
“……不是我抓到你在工位吃包子的封口费吗?”
“一开始是,后来就不是了。是沈总说要你好好吃饭,然后每天都把你的早餐拿给我。有一天就突然停了,我后来才知道你搬进了他家里。”
贺洛听得无言,心中恍然大悟。难怪他隐约感觉戴维好像被沈暮白传染了,原来不是传染,是上身啊。
那男人自以为是的宠爱,或者说密不透风的掌控,还发生在更多他未曾发觉的细节处。
真是个变//态。
“亏你给他跑腿那么长时间,还能瞒着我。”贺洛闷声说。
戴维俩眼一瞪:“瞧你这话说的,我可是站在你这边!别难过,不就是失恋吗?迟早会走出来的。”
说着说着,金毛还有点伤感,看来也是个过来人,一肚子伤心事。
但贺洛此时已经恼火不已:“我可没失恋。是我把他甩了!”
……
吃过早餐挥别戴维,贺洛刷卡回到质量控制部办公区,习惯性地向同事们问早上好。
他是部门独苗新人,大家从前总会热情地回应,可今天,他们不约而同地从显示器上边缘探出半个脑袋,点点头,挤出一个复杂的笑,然后很快又缩了回去。
老田的工位上坐着新任部门经理,只是简短地对他做了个自我介绍,没有给他安排任何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