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族学院，但平民万人迷(75)

　　林庭唯看向越来越近的主宅，不免联想到那些惊悚电影。
　　下午才下过大雨，这些由地砖一块块铺成的平坦地面上还残留着些许雨水，他可以听到接泊车的车轮碾过潮湿地面的声音。
　　收到邀请来到这样的偌大的私人庄园，并且只有他一个人，未免太像恐怖片的走向。
　　不过林庭唯的理智告诉他那种事情不太可能发生。
　　他问：“为什么？”
　　“我父母那边没有邀请客人，”辻一说，“那么就只剩下我这边邀请的客人了。我只想邀请你，所以只有你一个客人。”
　　夜间的风拍在林庭唯的侧脸。
　　“好吧。”他补上一句，“谢谢你。”
　　接泊车在主宅的门口处稳稳地停下。
　　辻一先行下了车，他站在接泊车旁，非常有绅士风度地伸出手，看来是要让林庭唯把他的手当成扶手。
　　林庭唯不认为自己下车的时候还需要扶手，但辻一的手已经伸出来了，他只好配合地将自己的手放在辻一的手上。
　　下了车，他迅速地收回手。
　　进入主宅，林庭唯最先看到的是一间大厅，大厅的中央摆放着一座大理石雕像，造型是一位身披薄纱的女人。
　　身体披着薄纱的质感处理得实在太好，哪怕连林庭唯这样的外行人也能看出这座雕像极大概率出自大师之手。
　　他是第一次碰到会在家中摆放雕像的情况。
　　林庭唯在心里估算，这座雕像的本体大约有四米高，加上底座后高度应该在五米左右。
　　不知道是因为这座雕像所以特地选择了跃层设计，还是因为有这个设计在，所以才把雕像放在了这里。
　　不过因为西维尔的回魂夜活动，林庭唯现在对这样的大理石雕像有一种无法言明的不适感。
　　这座雕像的眼睛里不会也安装了监控摄像头吧？他想。
　　林庭唯没有如预料中的那样见到辻一的父母，只有站成一排的佣人。
　　“房间已经准备好了，”辻一说，“我带你过去吧。”
　　林庭唯点头，应了一声好。
　　大厅的两侧则是弧型楼梯。
　　辻一带着林庭唯从左侧的楼梯上了楼。
　　在寂静的走廊上，林庭唯侧过脸，看到墙面上挂着一幅半人高的照片。
　　在看到照片的瞬间，他鬼使神差地停了下来，他驻足在这幅照片前，审视着画面中的两张脸。
　　因为很早就已经在新闻配图中见过，所以现在看到这两张一模一样的脸时，林庭唯并没有太过惊讶。
　　相同的衣服，相同的站姿，以及两张相同的脸。
　　辻一的声音打断了林庭唯的出神：“怎么停下来了？”
　　林庭唯堪堪回过神：“没事。”
　　他注意到，这边的墙面上，其实全都是这对兄弟的照片。
　　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辻一回到他身边，继续陪着他往房间的方向走。
　　佣人看到他们时都会微笑着说欢迎，然后将身体折成标准的九十度。
　　这种毕恭毕敬的态度，让林庭唯有点不适。
　　上到三楼，刚走过一个转角，一位身着深蓝色和服的女人出现在林庭唯的视线中。
　　女人走到林庭唯和辻一的面前，笑着，但笑意的区域仅限于嘴唇。倘若用手遮住她的下半张脸，就完全看不出她在笑了。
　　“这是我的母亲，”辻一率先介绍道，“辻遥。”
　　林庭唯颔首，向辻遥自我介绍道：“辻女士，您好，我是林庭唯。”
　　即使被室内暖黄色的灯光照着，辻遥的脸色也并不是很好，她说：“他这是第一次带朋友来家里过生日呢。辻响他还没有见过你这个朋友……”
　　辻一突然开口，冷声提醒道：“辻响早就死了。”
　　辻遥极轻地笑了两声，脸上的表情却明显是忧伤的：“啊……我怎么又忘了这点，真是抱歉。你先带着朋友去休息吧。”
　　说完，一旁的佣人扶着辻遥离开了。
　　在林庭唯的印象中，辻一是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再开口时，辻一已经变回了以往的语气：“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没有。”林庭唯略带担忧，“阿姨她……”
　　“辻响死后他们一直是这样，总觉得他其实没有死。”辻一近乎是在喃喃自语，情绪中带着明显的嫌恶，“果然，那种人还是死了最好。”
　　林庭唯不再言语，他觉得这种事情，他这个外人，最好不要发表任何意见。
　　他安静地跟辻一来到了自己的房间，辻一让跟随过来的佣人站在外头等待，自己把林庭唯的行李箱拎了进来。
　　他把行李箱推到一边，问道：“要不要吃点什么？要的话我让家里的厨师去做一点。”
　　林庭唯摇头：“谢谢，不用。”
　　“好吧，有事情可以发消息给我，叫外面的人也可以，不过太晚的话他们可能都去睡觉了。十一点之前都可以找他们。”
　　辻一说完，离开了房间，动作很轻地关上了门。
　　整理了部分行李，洗了澡，换了衣服，做完这些，林庭唯躺到了床上。
　　果不其然，又是这种极其柔然的床垫。
　　林庭唯很少见的，没有很快入睡。
　　他躺了很久，以往会在短时间内席卷而来的睡意在今晚没有如约出现。
　　林庭唯以前有过一段失眠的经验，他觉得自己现在的睡不着的情况和之前失眠的情况不同。
　　明明这里温暖又舒适，也没有烦人的噪音。
　　他追根溯源，觉得是因为辻家给他一种古怪感。从他进入这里的第一秒开始就是如此。
　　林庭唯在这一刻终于反应过来，这种古怪感的来源是辻家实在过于寂静。
　　不应该静成这样的。
　　林庭唯下了床，走到窗边，朝外头张望。
　　不知什么时候，外面下起了雨。
　　他转过身，凝视房门许久，缓步走到门前，握住门把手，将自己开门的声音放到最轻。
　　现在已经是深夜，走廊上没有随时待命的佣人。
　　辻一离开他的房间前才说过，佣人们在十一点就下班了。
　　林庭唯没有关上门，他只是让门略微蹭着门锁，这样他回来时只要推开门就可以了。
　　走廊两侧的尽头是两扇窗户。
　　在林庭唯左侧的尽头那扇窗户前摆放着一只矮矮的书柜。他注意到那个书柜，朝着左侧走了过去。
　　林庭唯走出约莫两米的距离后，一道亮光照亮了走廊，他从对面的窗户看到黑色的天空上那道发亮的裂缝。
　　是雷带来的光亮。
　　然而林庭唯视线下移的那一刻，他赫然发现，出现在地板上的人影不只一个！
　　那个被拉得细长的人影就在他的身后，看着作势就要朝他身上扑来。
　　他几乎是在瞬间转过身，下一秒，他被自己身后的人用力地抱进了怀里。
　　“都来到这里了，”一个声音从他的头顶幽幽传来，“你还想要逃跑吗？现在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林庭唯被人按在怀中，心脏剧烈地跳动着。
　　抱着他的这个生物，体温略高于他。
　　林庭唯在被抱住的那一瞬间就明白了。
　　——这又是辻一。他又被辻一吓了一次。
　　他不信鬼神的存在，再说了，什么时候鬼也有体温了？这个鬼的体温甚至比他还要高。
　　“辻一，”林庭唯的声音闷闷的，“放开我。”
　　对方嘘了一声，用手捂住了他的双耳。
　　林庭唯听到了一声并不明显的雷声。
　　这声雷声停止之后辻一慢悠悠地放开他，抢先问道：“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外面？”
　　林庭唯不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你为什么在这里？”
　　“这里是我家，”辻一又开始了他擅长的偷换概念，“我在这里很正常吧。”
　　林庭唯不说话。
　　“好了。”辻一这才说，“你要是也睡不着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在这里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