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吻三分钟(93)
可乐往左横跨一步,试图绕开他,他也往左一迈,可乐往右,他立即挡到右边。
可乐长叹一口气,站定,两手塞在裤兜里:“要揍我就快点!”
何岭南挑高一侧眉毛,从风衣外套口袋里小心翼翼掏出一张半张A4纸大小的树脂卡,还有一支马克笔。
卡是TAS周边,印的是可乐。
何岭南把卡递到可乐面前,马克笔也递过去:“座位是VIP套票,最贵的套票,享受选手签名,你得给你粉丝签名,地里、迪丽热……”
可乐用肿成缝的眼睛眯着他。
“哎?啥来着?”
可乐用肿成缝的眼睛眯着他。
何岭南越急越一个字想不起来:“你别提醒我真记住了!”
可乐用肿成缝的眼睛继续眯着他:“杨幂。”
何岭南:“……”
可乐低下头,扶住何岭南递来的树脂卡,没有在自己人物卡上签真名,只龙飞凤舞地写下两字:“可乐。”
体育馆条件有限,赛事方医生只给受伤选手进行了应急处置,赛后,所有选手一律第一时间去合作医院进行全套体检,不论受伤与否。
TAS这方面做得确实对选手足够负责。
不过绿色通道……也得排队。
有人的地方就得排队。
好在这医院等待区像机场贵宾厅,有茶点有饮料,广播在墙上陆续叫号,要是没叫来,还有漂亮的小护士走进屋亲自问询。
秦勉眨眼睛的频次有点高。
何岭南留意着秦勉反应,眯着眼看了看秦勉身后的窗,坐这地方太晒了,晃眼睛。
“咱们换地方坐吧?”
“好。”秦勉站起来,走在他身后,走到另一排阴凉地,先是抬手摸了摸座椅靠背边缘,而后从一旁绕过去,坐在椅子上。
怎么看怎么奇怪,好像坐之前得先靠手确认椅子在哪。
何岭南脑壳一震,莫不是眼睛受影响了?
想着,他问:“你眼睛疼不疼?”
“不疼。”秦勉说。
“我看可乐戳挺实,能不疼?”
秦勉摇摇头:“你那位朋友呢?”
何岭南想了想:“刘建?回酒店了,他说明天起早陪老婆去看活火山。”
“你想看火山么?”
“不想,”何岭南纠起眉毛,“拍宣传片来过一次,硫磺味贼大,给我熏的差点一脑袋栽火山口里。”
说完,后知后觉想到万一秦勉想看,自己这话说的扫兴,于是话锋强行一转:“不过第一次看还是蛮震撼,你想看,我可以和你一起爬。”
“火是蓝色的?”
“可不是蓝色的嘛!冒的烟黑了吧唧,我跟你说……”
越往下展开说越觉得不对头,秦勉这是故意岔开话题?
何岭南趁机瞄着秦勉,发现换到阳光晒不着的座位后,秦勉眨眼频次减少许多。
畏光?
两只眼睛没有瞧出毛细血管破裂产生的血丝,干干净净,不光是干净,眼眶里还盈着两汪亮晶晶的水光。
可别是真看不见?
何岭南急中生智,福至心灵,朝秦勉吐了吐舌头。
秦勉眨了眨眼,表情没变化。
何岭南又翻了个白眼。
没辨认出秦勉到底咋样,坐秦勉后面的老外倒是站起来,拿着自己的号码牌,递到何岭南面前:“我看你比较严重,我的位置靠前,我可以把叫的号让给你。”
“不用不用。”何岭南连忙谢绝。
抱着手臂想半天,又琢磨出一招。
他悄悄歪斜身子,凑到秦勉耳朵旁边,耳语道:“我们来玩石头剪子布。”
秦勉:“为什么?”
“输的人可以答应赢的人一个要求,三局两胜。”何岭南说。
秦勉:“什么要求都可以吗?”
何岭南心领神会,照着秦勉手臂拍了一巴掌:“知道你那点心思,快点,玩不玩?”
两秒后,秦勉点点头。
第一局,秦勉出了布,何岭南出石头。
“我赢了。”何岭南说。
“布才赢,”秦勉说,“外古小孩也玩,你不要糊弄我。”
看来还分得清石头和布。
第二局,秦勉出剪刀,他也出的剪刀。
秦勉没有说话,何岭南也没有。
到第三局,何岭南换手势出了个别的,秦勉还是出石头。
“你是剪刀,”秦勉低着头看着他的手,“石头赢了,我赢了。”
这黑心黑肺的小蛮崽,都看不见了,不知道着急,在这眨巴着眼睛琢磨搞他。
“是我赢了,”何岭南伸着一根食指反驳,“我出的不是剪刀,是一个锥。”
——测试结束,秦勉能大约看出石头,一根手指的锥和两根手指的剪刀就分不清了。
“石头剪子布里还有锥子吗?”秦勉问。
石头剪子布里有没有锥,此刻不是重点,何岭南故意不说话,晾着秦勉。
“赛事方医生给我检查过……无永久性损伤,很快就好。”秦勉实话实说。
可怜巴巴的小模样,让何岭南想起当年茶山上追赶大巴车的少年,何岭南心一软,开口:“很快是多快?”
“几天。”秦勉说。
“几天?”何岭南反问。
这次秦勉卡了一小会儿:“4周。”
“哟,28天。”何岭南冷哼道,“呼和麓,我们中文里不管28天叫几天,2天、3天才叫几天。”
但担心也是真担心,何岭南心急如焚把自己摁椅子上摁到第九分钟,终于等到广播叫秦勉的号。
广播里女声没念完尾音,他腾地蹦起来,拽住秦勉就往外走。
赛事方医生毕竟手头没有精密仪器,给的“无永久性损伤”检测万一不准怎么办?
好在一通检查之后,医生给的也是一样结果:无永久性损伤,角膜浅层擦伤,前房微量积血,需卧床休息,每日冰敷。
何岭南生怕误诊,拿着诊单冲到医生办公室,奔着岁数最大的老教授去了,求人家再给检查一遍。
教授说,不行,因为他是泌尿外科的。
那你跑这屋摸什么鱼!
最后到底检查了第二遍,一模一样的结果,浅层擦伤。
何岭南担心本来没多大的伤,医生扒来扒去给秦勉造成二次伤害,所以忍住没要求检查第三遍。
医生给开了预防感染的眼药水、促进积血吸收的口服药,还有泡沫箱装的医用冰敷袋。
晚上十一点,俩人回到赛事方安排的酒店。
赛事方医生上门,询问医院检查结果。正常来说,这事打电话问就行,但秦勉身份特殊,好歹是TAS当红摇钱树。
何岭南听着声儿,藏进套房最里面的主卧里,不想被赛事方的工作人员看到,担心给秦勉搞出花边新闻。
这个点,主卧挂壁电视机正在播棉国的喇嘛念经,他支着下巴打了个哈欠,听见外面似乎没了声。
关掉电视机,又听一会儿,真没声。
人走了?
不确定,继续听,洗手间水龙头忽然哗哗响起来。
响了一分半——
是秦勉在洗手没跑了,除了这洁癖,正常人谁洗手洗那么长时间。
何岭南走出屋,没打断秦勉洗手,故意卡着视角站的位置,站定就没动,悄悄给秦勉数数。
数了快一百个数,秦勉没洗完手,但茶几上的手机响了。
秦勉皱了皱眉,关掉水龙头,走出洗手间,手指挨到墙壁,一路摸着墙走回客厅,被沙发绊了个踉跄,最终成功抓起手机。
秦勉没瞎到这地步,是房间的问题,乳白色墙壁配套一系列乳白色家具,专门欺负秦勉来了。
怪不得洗手洗那么长时间,洁癖摸一路酒店房间的墙,能不膈应么。
秦勉在手机屏上点了一下,把手机拿到耳边,又拿下来重新点了点。
估摸第一下没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