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小狗被收养了(67)
汁水喷溅的声音清晰入耳。
宋柏礼满意更甚。
苦了站在一旁的粘杆拜唐,煞白一张脸,“殿下,太子殿下,十一没习过礼仪,待着孩子学过后臣再将他送到您宫里。”
太子这仿佛逗弄宠儿的模样仿佛一根穿进拜唐心脏的细线。
一旦太子对十一生厌,掉头不过是几句话的事。
可怜十一,孤儿出身,还没得训练几年就因为大病成了聋聩之人,平日里也就十三愿意同他比画形语。
再说,拜唐心生嘀咕。
达官贵人也有不少喜爱残病之人的独特癖好,莫不是这太子殿下也——
拜唐面上诚惶诚恐。
“这样刚好,不必学。”离得近了,宋柏礼甚至闻见十一身上的淡淡清香。
他想起林叶间那只荡来荡去的脚。
“十一的腿脚是怎么回事?”
他也不好当众掀开十一的袍子查看。
“回殿下,早几天训练扭了脚,十一这才跛脚走路,平时是无碍的。”拜唐知无不言。
?
抱着林檎啃个不停地十一疑惑地看向无动于衷的十三。
他刚刚好像看见抱着自己的人和拜唐有交流,怎么没有给他打形语。
又是一大口啃在林檎上。
十一看着自己空不出手的模样,按下好奇心。
算了还是林檎重要。
太子点头。
越看越觉得怀里人妙。
宋柏礼看着不过只有自己鼻尖高的美人脸上还没消尽的婴儿肥,开口:“刚说十一二岁大病,十一现在的年岁——”
“今年十五,殿下。”拜唐向来照顾十一。
那就是还有五年才加冠,还没赐字。
或许自己可以给对方起个字。
宋柏礼这么想着,握着对方腰肢的手臂微微用劲,矮他半头的清瘦美人就被他抱在怀里。
吓坏了身后其他人。
“使不得——太子,使不得!”
真是聒噪,宋柏礼叹口气,“公公,寻辆马车走吧。”
抱着这孩子回东宫确实过于招摇,他倒是不怕,怕给这孩子造成麻烦。
“是,殿下。”
弓腰将十一抱进马车,宋柏礼看着一放下就规矩站在自己身旁的十一,从马车中翻出纸笔来。
毛笔在水杯中轻轻一点,水痕落于宣纸之上。
笔走龙蛇。
十一低头不敢去看,直到宣纸被递到他面前。
“从今起,你名纽贝。”
还在抖动不停地宣纸上,赫赫写着“纽贝”两个字。
——
“咔嚓”
太子剥开手里的林檎,四溅的汁水喷得他满手皆是。
紧接着,一道黑色的身影从房梁上翻身下来,掠走他手心的林檎,又递来一面手绢。
白底手绢右下角绣着一个“贝”字。
这是太子和他聋聩的小暗卫之间独特的沟通方式——以掰断林檎为号。
太子摇摇头看着直挺挺站在自己身边的人。
身姿挺拔,小兽般正埋头啃着手心的林檎。
“贝贝,”太子唤道。
满意看到沉浸在林檎里的那张脸抬起。
褪去了婴儿肥,越发成熟精致的五官和轮廓总让宋柏礼想到话本中勾引书生的倩影。
长圆的琥珀眸亮得比他国库中的宝石还漂亮几分。
这几年只长不宽的身形纤瘦高挑,一掌宽的腰际垂着宋柏礼几日前才打好的翡翠石。
“青柏哥哥。”小暗卫回头。
两年前为这孩子治耳朵费了千辛万苦,总算才治愈70%。
青柏,是宋柏礼加冠礼结束后被赐的字,平日里除了太傅,也就小暗卫有资格多叫几声。
宋柏礼收了手中的白手绢,从自己怀中又掏出一面玄色的手绢。
“吃得小心些。”他细细揩去小暗卫手指上的果汁。
小暗卫手没动,弓腰舔走还没来得及擦除的汁水,翘着嘴角站直身子。
亮晶晶的眼神一看就知道是在求夸奖。
宋柏礼微怔,道:“好棒,好乖。”
捏着手绢的手指蜷缩着收回身前。
刚刚,濡湿的舌尖贴着他的手指滑过去。
宋柏礼眸色神情不变,眸色加深了些。
这小暗卫行事如小兽般,通透澄清,尚未开窍的脑子里没有任何不合规矩之事。
几日前,宋柏礼洗澡前不小心从池边果盘中掉了颗林檎到水池中,这小暗卫就着急地一个猛子扎进去,浑身湿漉漉地从池子里爬出来。
爬出来后才后知后觉自己犯了错,“哐当”跪在地砖上。
淅淅沥沥的池水冲散了小暗卫盘在脑后的长发,墨色的长发绸缎似的贴在小暗卫白净的脸蛋旁,发尾在地砖上蜿蜒。
紧贴小暗卫脊骨的衣物将那具瘦削却柔美的身体暴露得一览无余,模糊地雾气反而为这具垂首跪着的身体平添一□□引。
鸦羽似的睫毛颤个不停。
接收小暗卫以来,从没硬过语气的太子殿下凛若冰霜,厉声让小暗卫从房间里出去,不忘缀上让小暗卫换衣服的命令。
再没其他人的浴室中雾气缭绕,太子看着自己支起的亵裤,眼神晦暗不明。
龙阳之好,断袖之癖。
博览群书的太子盯着面前人微鼓的双腮,脑海里重新浮现那两个词汇。
饶是宠辱不惊的太子都花了两天时间,理解这件事。
但也仅仅是理解而已。
大宋这一代皇室人丁稀少,皇上和皇后琴瑟和鸣,恩爱多年诞下龙儿后皇后元气大伤。虽宫中妃嫔众多,皇上却再没有过其他孩子,也未曾踏足皇后之外其他妃嫔的宫殿。
与皇室不同,外室可谓是枝繁叶茂。
堂兄妹、表兄妹林林总总十八个。
自皇上患病一事传开后,朝堂上的心思就多了起来。
一旦太子出事,这皇位,虎视眈眈的外室几乎唾手可得。朝廷隐隐分出派别,很多朝臣对宋柏礼不过行面子之礼,笑里藏刀的祸心昭然若揭。
若是他真与这小暗卫之间有了腌脏,本就暗流涌动的朝廷只会更加混乱。
宋柏礼对高台之上的皇椅没有任何图谋,但若是放任各家争斗,只会苦了大宋万万百姓。
微长的指尖嵌进手心,宋柏礼硬生生移开落在纽贝身上的视线。
这是他的暗卫,只能是他的暗卫。
心尖酸胀。
宋柏礼低头去读手中的竹简,密密麻麻的字仿佛这皇城之下埋头谋生的民,争相往前,嘶吼着咆哮着。
天下万姓,琉璃易碎。
他是大宋的太子,理应照顾好他的臣民。
居高位者,身负枷锁。
“青柏哥哥,过几日就是你的寿诞,我想提前给青柏哥哥送礼物,哥哥想要什么礼物啊?”
吃完苹果的纽贝想起近几日的最重要的事。
“孤还没想好。”宋柏礼努力牵出笑容。
他的小暗卫,连参加他寿诞宴会的资格都没有。
明媚的笑容深深印在他的眼底。
手中的书简被他攥得挤作一团,硌得他掌心发痛。
“好吧,我会看着办的。”纽贝摇摇头,试着思索自己任务里见过的有趣的物什。
“对了,青柏哥哥,你刚刚唤我是因为什么?”口里还残留的林檎香提醒着纽贝真正的重要之事。
威严庄重的大厅里,太子抬手收拢自己的袖口,确保大厅中再没有第三个人,才压低声音问道:“丞相一事打探的如何了?”
元中,当朝宰相,皇上登基两年后一直辅佐朝政到现在。
是皇上过去信任的手下。
“宰相和杨中从花灯节后接触频繁,粘杆处负责窃听的侍卫说他们商量着明日上朝逼哥哥接下赈灾一事。”
赈灾,地偏路远,土匪窃贼,险象环生。
杨中又是外室中最具有竞争力的人选。
这是想要他的命。
指尖敲在桌面上,宋柏礼垂眸,没有讲话。
“青柏哥哥放心,我会保护哥哥的。”纽贝拍拍胸膛打包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