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我不喜欢糙汉了!(28)
月光在严铮硬朗的脸颊下打出阴影,莫名让他带上点和平日里不太一样的压迫感。
路易然眨了下眼。
“过来。”
严铮说。
路易然感觉自己到底腿不受控制的迈步过去,他嘴上还要不情不愿一下:“干嘛?”
等路易然靠近了,严峥才从不知道哪里拿出来一件白色T恤。
是白天弄脏了的那件。
路易然原本还开心的脸一下子垮了点:“你干嘛,我好不容易开心了一晚上——”
他手上接过白色T恤,然后话音断在了嗓子里。
因为严峥不知道什么时候找人把这件衣服洗干净了。
严峥垂眼看着他:“衣服洗干净了,别生闷气了。
搞不懂,就是回家了一趟,怎么这河豚又重新鼓起来了。
路易然脸上故作轻松的笑容一点点淡了,他低头摆弄了一会儿自己的白T恤,问:“用什么洗的?”
严峥诚实地说:“不知道,请人洗的。”
把他带出去玩,还特意请人背着自己来拿了衣服。
路易然点点头,抓着T恤要回屋子里。
严峥并没有留他,像是今天做的事情不过是顺手而已,也不要什么回报。
听着身后也离开的脚步,路易然脚步慢慢慢下来,他忽然停住脚步,回头叫了一句严峥。
院子外没有回应,但是路易然知道严铮听见了,停下来了,因为院子外的脚步声停了。
严峥并没有走远,他站在门外,有点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幻听了。
毕竟看河豚刚刚到膨胀程度,应该没有到会留下他谈心的地步。
紧接着严铮听见院子里传来脚步声,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最后简直像是飞一样,每一步踩在他心上。
从院子里跑出来的路易然神色鲜活,身后是屋子里亮着的灯,照得他整个人像是在发光。
“严老板。”路易然扶住了木门。
常年风吹日晒的木门在他手下发出响亮的“——嘎吱”声,像是严铮胸腔里那颗老心发出的声音,路易然继续说:“有个问题我思考很久了,希望你今晚给我解答一下。”
严铮屏住了呼吸,他看起来还是和平常没有什么区别,内敛,沉静。
“要问什么?”他说。
“严老板,”年轻男生单脚踩在门槛上,黑暗里望过来的眼睛亮得惊人,某种笃定和胜券在握无法隐藏地从他的声音里钻出来。
“你是不是在追我?”
严峥心想,完了,他发现了。
第23章
路易然腿长,一踩就轻而易举地跨过门槛支在地上。
他盯着严峥,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似的,从上到下,连严峥的一根头发丝也不放过。
路易然很震惊,原来严峥这么硬汉的人,也可以是同性恋?
严峥下意识垂下眼,第一次躲开他的视线。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路易然没想到严峥还能说出这么绕口令的话,他愣了下,下意识说:“是的话,我当然要和你保持距离。”
“你不喜欢男人?”
路易然很难得听见别人这样坦坦荡荡地和他谈论性向,眨了下眼睛:“不,我是同性恋。”
他问一句答一句,严峥很轻地挑了下眉,又说:“那就是,我不在你的择偶范围里?”
路易然平心而论,严峥的身材比他以前几个男朋友都要来得有料得多,可是他谈对象,看的都是品味,就是内在,严峥虽然在外可以干爆前几个人,但是内在不能说没有,只能说完全不是一条赛道上的。
路易然意识到严峥也是个纵横商界多年的老手,严谨地说:“目前不在。”
严峥说:“你今天说,觉得我可以糊弄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路易然:“...”
他被噎了一下,咬牙切齿地想,他怎么会觉得严峥被他拒绝了会一个人回院子里难过得不说话,怎么会觉得严峥是一个不善言辞的可靠人呢。
这不是很伶牙俐齿,很会说话嘛。
他破罐子破摔地说:“我对你这款没有兴趣。”
严峥垂眸,稳如泰山:“一点都没有?”
路易然狠狠心:“没有。”
真狠心。
严峥收回视线,唇角似乎露出了很淡很淡的笑,路易然还没来得及确认是不是错觉,就消失了。
严峥说:“带你出来散心,你就跟我说这个?”
严峥的眼睛静静看着他,路易然却好像从他眼里看见了几个字。
没良心的。
路易然陡然感受到了一种来自良心的谴责,他嘀咕道:“我也是为了你,及时止损,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严峥的眼神动了动:“不要把时间浪费在你身上?”他略一思索,颔首道:“我明白了。”
这就明白了?
明明他最开始的问题都没回答呢。
路易然瞅瞅他:“我的问题你还没说是不是。”
严峥:“我没说要回答你。”
路易然被这冷酷简短的回应说得闭上嘴巴,有点牙痒,效率真高啊,说不浪费就不浪费。
他干巴巴地说:“那我回去了?”
严峥低头看他一眼:“还要和我申请?”
他虽然性格上有点控制欲,但是不至于强行管到这份上。
路易然这下真气到了,气咻咻地就转身进了院子,陈旧的木门被他摔在身后,发出“砰”的一声。
那门差点砸到严峥鼻尖,严峥伫立在门外的高大的身形默然得像夜里的山。
过了一会儿,他望着木门上经年累月留下的纹路,慢慢收回视线。
今天白天,严峥见不得小孩儿自己一个人坐在墙沿上,跟受了什么委屈似乎的。
跟被雨打得蔫巴的白桔梗似的,花瓣叶子都垂着,在墙根无精打采地站着,像是被人欺负了。
结果白桔梗刚刚有点精神,就抡着花苞给他来了一下。
严峥被自己的想法逗得心情轻松不少。
他走回院子里,胸腔里的那颗老心已经老神在在地恢复了平常的频率。
小孩儿白天送的狗尾巴草被摆在石台上晒了一下午,已经变干变黄。
严峥伸手拿起来,狗尾巴草因为白天被某人缠在手上,现在是个有点拧巴的形状,可怜巴巴地蜷缩在一起。
一想到这凄惨的东西是某人口中的酬劳,严峥就有点想笑。
他把这根狗尾巴草收在掌心,往屋子里走,已经有些松垮的尾巴稍稍扭曲,末端的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搭在严峥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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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一个礼拜,路易然没有再遇见过严峥,严峥似乎终于有了点身为老板的忙碌,每天都见不到人影。
路易然心里琢磨着是不是这人上次表面说的好听,结果背地里连夜搬去了别的地方。
可那天晚上严峥的反应太稳,太平静,路易然觉得自己可能是被他耍了,让段干嘉去打听打听严峥以前有没有和男人谈过恋爱。
段干嘉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觉得莫名有点耳熟,他想了半天没想起来。
“行,你等着吧,最迟下下个礼拜我给你答案。”
路易然懒懒“嗯”了一声:“上班上的怎么样?”
“就那样,”段干嘉在屏幕上朝他撇撇嘴:“前几天还见到你哥了,问我你卡收了没,我告诉他你把卡扔垃圾桶了,他当时的表情好恐怖,说不定过段时间就去找你了。”
路易然当没听见。
他把宽大的藤椅拖进了房间的窗边蜷着,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着对面。
两人又聊了几句挂断电话,路易然翻翻手机查看其他消息。
冯子成每天都在给他播报进度,冯子成找了批人装其他公司的想要投资,工作室的人立刻就答应把路易然踢出局。
现在两方还在拉锯是先打款还是先踢出局,工作室的人按住了他们已经和路易然签订合同这件事没说,试图以此为筹码。
路易然正百无聊赖地看着,忽然在屋子里听见院门被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