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我只是漂亮玩物(129)
他多次问周文文打听过,周文文告诉他春水只是出国散心游玩。
此时正是这一层酒吧最热闹的时候,说话都要大声喊才能听到。
三人叙旧之后,就听Adam大声对他说:“裴哥,最近有个你的熟人总是在咱们这儿喝酒!”
春水一边随着音乐律动一边道:“谁啊?”
“就是他。”
Adam指着一个角落道:“我记得他的脸但是我不记得他是不是聋子。”
春水停了下来,安静的看着大声说话的Adam。
“有几个富婆富二代看上他想搭讪,他就点点自己耳朵上的助听器,大家都很惋惜哦。”
Adam还在喊:“时间过去太久了我真记不住了,他一开始就是聋子吗?我怎么没有印象了。”
春水朝着Adam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一个卡座坐着一个喝酒的男人。
他看到的是男人的侧脸。
他穿着一件再简单不过的黑色上衣,沉默又瘦削,微短的头发遮不住他耳朵上一条突兀的红线。
春水时不时的看一眼,只要他望去那人就是在喝酒。
他皱了下眉头,这人是故意的吧?天天喝,就想喝死在他的会所?
他放下手里的酒杯朝褚靳走去。
还没走近,就见着褚靳忽然起身,急步朝外走去,春水犹豫一会儿,脚尖一转,跟了上去。
他走到寂静空荡的卫生间门外就听到一阵钻心痛苦的呕吐声。
春水这一晚上的眉心就没放松过。
他曲指轻轻敲了敲门,就见着刚刚结束呕吐的人转过了身。
他明显看到褚靳苍白的脸失神一会儿,然后喃喃道:“是梦。”
春水烦躁道:“滚出来,让人带你去医院。”
褚靳狼狈又安静的看着他,然后单手摘下摘下自己左耳的助听器。
他黑眸迟疑的惊喜的又悲伤的走近春水。
他抬起手想触碰春水的脸又僵住,他窃喜一样的轻笑:“我听不到你的声音。”
“你就是爱我的。”
春水没有说话,看着眼前这张俊美又痛苦的脸。
他又听褚靳道:“你爱爱我,行吗?”
褚靳踉跄的后退几步,他慢慢滑坐在地上,双手拖住自己的脸,有泪水从指缝渗出。
他重复着说:“春水,你爱爱我行吗。”
“我求求你,爱爱我,给我一点爱,一点点就好。”
他哭得像个无助的小孩子。
第92章
褚靳的哭声是那么伤心又压抑, 像是失去了一件重要又无法挽回的珍宝。
春水站在一旁高高在上的审视他许久。
后来他说:“褚靳,这太难看了。”
“你这个样子和当年的我又有什么区别?”
他忽然意识到褚靳现在听不到,便微微俯下身来, 抬起褚靳被泪水打湿的脸,这双湿润悲伤的黑眸倒影出春水的脸时,只一瞬间就充斥着迷茫和希翼,他似乎分不清眼前的春水是梦境还是现实。
春水将那枚嵌入式的助听器轻轻塞回他耳中,剩下的一小截红线像是刺目的血液。
“褚靳。”
助听器接触到耳蜗的瞬间褚靳耳边不再是尖锐嘈杂的盲音,他微微睁大眼睛, 一颗泪水缓慢的从眼眶中滑落,面孔发着细微的颤抖,哑声喃喃:“春水……”
他侧了下脸, 像是突然醒了酒, 胡乱撸把自己潮湿的脸:“我,我没跟踪你, 我没想到你会来,我只是, 只是……”只是控制不住自己来到你可能出现的地方。
“褚靳。”
春水轻声道:“你……”
“我这就走。”
褚靳撑着身体站了起来朝着门外走,忽然就听春水道:“褚靳,你要好好治疗, 好好活着。”
褚靳怔在原地, 他回头看着春水,那双有着溺死人般深情的黑眸浮现一层水雾。
时隔近两年时间, 春水再一次用温柔的目光一寸一寸描绘着褚靳的脸。
眼前的男人曾经英俊到他心尖上,如果爱情分等级的话, 两年前的他可以摸着心口说,他极度且卑微的迷恋深爱着褚靳。
他安静道:“我们早已经结束了, 不是吗?”
“在那个很热的夏季,在你亲手推开我的那天我们就彻底结束了。”
“你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我当年为什么那么爱你,现在就算是炮|友,我对你……”春水轻轻皱了下眉心,像是在思考措辞:“好像都没什么兴趣。”
“我以后会和别人□□上床交往,或者说……结婚,我不希望我的另一半误会。”
听到“结婚”这个字眼褚靳的瞳孔渐渐放大,泪珠也一颗一颗从他满是血丝的眼底滑落。
春水道:“所以你应该回归你自己的生活了,不要让我瞧不起你。”
“那六个月我过得很轻松。”
春水走近褚靳,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谢了。”
春水走了。
褚靳闭上眼睛,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紧又松开,反反复复,不得安宁。
他想,春水,我该怎样回归彻底失去你的生活呢。
我又要如何在角落窥视你和他人的爱情?
他行尸走肉般离开会所,回到了家,此时已经是凌晨,林清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这段时间最痛苦的不是褚靳,是林清。
在得知褚靳的治疗手术有很大的机率会失败的时候,林清不能接受,她是一个很温柔很爱孩子的妈妈,又是一位纯真善良的女人,她做公益无数,甚至在褚靳遇到车祸的前一天她还在开着跨国会议为*洲残疾儿童捐款,可是现在她唯一的儿子却有可能面对——终身失聪。
林清在无数次崩溃又自我治愈下,她放下所有工作守着褚靳,陪着褚靳等着即将到来的手术。
褚靳跪蹲在沙发前,轻轻推了推林清的手臂,哑声道:“妈。”
林清猛然惊醒,闻到淡淡的酒味时脸色一变:“你又去喝酒了?褚靳,你要逼疯我吗?”
“只喝了一点。”
褚靳回家之前已经在另一栋别墅洗漱换过衣服,只是喝的酒太多,呼吸之间难免会有残留。
林清知道褚靳心高气傲,如今不仅感情受挫又受了这么重的伤,借酒消愁无可厚非,只是她还是担忧影响手术效果。
她轻叹道:“小靳,没有人会爱一个不爱自己的人。”
褚靳眼底没有生机,只有嘴角动了动:“我知道。”
“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做手术,做完手术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阻拦你,你就是一辈子孤独终老,妈妈也不会多过问。”
“妈,替我推迟手术时间吧。”
褚靳轻声道:“我好像,好像不仅丢失了春水,还丢失了我自己。”
他看着林清,笑了下:“我想回瑞士。”
瑞士,那里有他一手创办的俱乐部,有他的意气风发,也有他和春水最美好的回忆。
“如果手术失败,我……”
“不许胡说!”林清厉声道:“不可能失败,绝对不可能,不要说这种话吓妈妈。”话到最后她有些哽咽。
“妈妈你听我说。”褚靳道:“无论手术是什么结果我都会接受,但是在那儿之前,我必须要找到丢失的自己。”
“我的心脏出现很大问题。”
他说:“我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找他,我无法控制自己一次又一次摘掉助听器去听别人说话,那像是一种瘾,我已经痛苦到心脏一次又一次空掉,妈妈,让我离开吧。”
林清哭道:“可是褚靳,你有没有想过妈妈呢,如果你……”
“妈妈,你爱我我也爱你,我已经长大了,你无需为我担忧牺牲,你要有你自己的幸福。”
褚靳哑声道:“我调查到那位方叔叔一直默默爱着你,这二十多年他甚至没有交往过任何伴侣,比起褚怀锋的控制,庄峥父亲的纠缠,他似乎才是真正的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