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上线(60)

　　公交车上的人不多，整个车厢安安静静的。
　　谢扬穿着高中的校服，和祁绪坐在公交车的后排。
　　他们戴着同一副耳机，手机里放着周杰伦的歌——等你下课。
　　祁绪靠在窗边，微风吹过他的发丝，阳光落在他的侧脸，就像镀了一层金色的光。
　　谢扬握着他的手，脑海里像是有无数回忆碎片在堆叠。
　　他恍恍惚惚地看着沿途的风景，直到公交车上的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
　　“市一中学站到了，请乘客从后门下车。”
　　“到了。”
　　祁绪转过头看向他，少年酷酷的笑容和记忆中的那张脸重合。
　　回到母校，他还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祁绪捏了捏他呆愣的脸，“怎么一直在发呆？”
　　谢扬回过神，腼腆地笑道：“没想到你会安排这样的一场约会。”
　　时光无法回溯，他们也无法回到从前。
　　或许是想要弥补心中的一点遗憾。
　　祁绪一大早便把他从被窝里挖起来，让他换上了高中时期的校服，说是要和他出去约会。
　　然后他还查了自己曾经坐公交车的路线，绕了很远的地方，从他以前坐公交车的站点和他一起乘坐公交车回高中那所学校。
　　谢扬忽然明白了祁绪的意思。
　　或许，他是想要弥补高中缺席的那两年半。
　　祁绪拿着相机，搂着他的腰在学校门口拍了一张照片。
　　他看着照片里面害羞的谢扬，笑道：“我们其实有很多张合照，都在教导主任手里。”
　　谢扬愣了愣，“是每次考试颁奖典礼的照片？”
　　祁绪：“嗯。”
　　准确来说不是他们两个人的合照，还有年级第三的存在。
　　谢扬咽了咽口水，含糊地开口：“其实不要那些照片也没什么。”
　　他那时候长得不好看，下意识地不想让祁绪看见那个时候的自己。
　　他更希望祁绪记得的是现在自己的模样。
　　祁绪眉头微挑：“晚了，教导主任已经答应我，照片会在明天之前递到我手上。”
　　他自然是猜到谢扬在想什么，但是他觉得那些照片弥足珍贵，应该要好好收藏才是。
　　谢扬苦恼的小表情取悦了他。
　　祁绪调侃道：“要不要洗一张出来挂在房间里面？”
　　谢扬脸色变得绿绿的，拉着他的手走进学校大门，试图转移话题：“好久没回来了，我们四处逛逛吧。”
　　学校已经放假了，剩下保安还在当值，有教导主任给的绿卡，一路上祁绪和谢扬畅通无阻。
　　走着走着，谢扬和祁绪回到了高三的那一层楼。
　　课室的门窗都关上了，谢扬和祁绪都没有钥匙，但是课室的窗户的锁基本都是坏的，随便就能推开，祁绪从窗户里翻身一跃，跳进了课室，给谢扬打开了后门。
　　祁绪坐在窗边靠前的位置，对着坐在他旁边的谢扬笑道：“你以前是不是坐过这个位置？”
　　谢扬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的？”
　　祁绪没说什么，反而是把相机放到他手上，说：“给我拍一张照片吧。”
　　谢扬不明所以。
　　直到祁绪经过走廊，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
　　谢扬按下快门，他忽然明白了，这张照片的含义。
　　祁绪是一班的，谢扬是三班的，洗手间的方向是靠近谢扬班级这边，这条走廊是祁绪每日的必经之地。
　　每次祁绪路过的时候，谢扬都会忍不住悄悄打量他。
　　每一次。
　　他甚至会期待，每一堂课那十分钟的课余的时间。
　　这是他能看见祁绪的机会。
　　想到这里，谢扬感觉他的小心思好像被祁绪洞察得一清二楚，看着他走来，忍不住羞红了脸。
　　祁绪把他从座位上拉起来，让他坐在桌子上。
　　他自己则是坐在椅子上，卡在谢扬双-腿之间，长臂圈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腰腹，声音淡淡的：“如果能早点认识就好了。”
　　谢扬轻轻摸着他的头，温柔地哄着他：“没有早点认识也不要紧，我也并不觉得是遗憾，喜欢你这件事让我觉得很幸福。”
　　其实他和祁绪都清楚，哪怕是时光倒流，哪怕能回到从前。
　　时机不对，他们没有在一起的可能性。
　　所以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第41章 亲情线（一）
　　转眼间，春节将至。
　　今天是小年。
　　祁绪让人把他们在学校拍的照片都洗了出来，谢扬还在整理这些照片，打算选几张用相框裱起来，做个照片墙。
　　时光会走远，影片可长存。
　　谢扬拿起那张祁绪在走廊看过来的照片，还有一张他坐在课室里看向走廊的照片，两张照片合在一起，祁绪曾告诉他：拍这张照片的意思是在说“你在看我的时候，我也在看着你”。
　　这两张照片对于他来说有特殊的意义，他很喜欢。
　　年少时每见一面都会怦然心动。
　　谢扬正打算到书房找祁绪问问他这俩张照片要不要裱起来挂在客厅，突然手机铃声响了，看着来电显示，谢扬顿住了脚步。
　　他实在是想不起来，到底有多久没和父亲联系过了。
　　三年？
　　又或者是五年？
　　太久了，他已经记不清了。
　　他们之间还有什么联系的必要吗？
　　谢扬还未接起来电话就挂了，没过几秒钟，电话又打了过来。
　　“喂？”
　　“怎么不接电话？”谢川上来第一句话倒是像兴师问罪。
　　谢扬的表情一下子冷了下来：“刚才在忙，没注意有电话进来。”
　　谢川似乎是意识到他的态度不好，连忙转移了话题：“那个，谢扬啊，你阿姨说今天是小年，让你来家里一起吃顿饭。”
　　谢扬愣了一下，没有回答。
　　他完全没想到父亲这通电话的用意，他们已经很多年没有一起吃过饭了。
　　就很突然。
　　就像是原本默认老死不相往来，突然间对方向你示好。
　　并没有受宠若惊的感觉，只有茫然。
　　谢川没听见他的回答，又说了句：“你应该放假了吧，阿姨给你收拾了个房间，说是让你放假回家里住，这不快过年了吗？你收拾下东西，今晚吃完饭就在家里住下吧。”
　　谢扬来到阳台上，看着他种的月季，现在已经有了许多花苞，他用手拨了下，被花枝上的刺扎了一下，划破了皮肤。
　　他微微皱眉，看着手心那道浅浅的伤口，神色有些不耐：“不用了，过年我打算回老家住一段时间，就不打扰你和阿姨了。”
　　“那怎么行呢？”
　　谢川脱口而出，又连忙收了音，显得有些突兀。
　　过了好一会，他才出声劝道：“爸爸和你这么多年不见，心里总是挂念，你现在也放假了，正好来爸爸家里住一段时间，我们爷俩也能好好聊聊天。”
　　听到这句话，谢扬心里忍不住冷笑，他缓缓开口：“如果爸爸想见我，我们可以随时开个视频，不用这样麻烦。”
　　谢川顿了顿，说：“你是不是还在记恨你阿姨？那件事都过去这么久了，你别往心里去。当时你阿姨的语气是重了些，后来也才知道原来是谢远调皮，不怪你。这么多年她也知道是自己的不对，一直想和你缓和关系，这不，今年就叮嘱我说要把你接回家过年。”
　　谢扬深吸一口气，将怒意压了下去。
　　原来一句“谢远调皮”这件事就可以这样揭过去了。
　　“饭就不用吃了，我也还有事，先挂了。”
　　谢扬没给他挽留的机会，直接挂了电话。
　　阿姨和他的关系并不好，绝不可能说出让他来家里吃饭这种话，更不可能让他在家里过年。
　　而且他都放假这么多天了，临近过年，父亲才将他喊回去。
　　说是这么多年不见心里挂念，平时却连一通电话都没有。
　　拙劣的谎言，让谢扬心生厌恶。
　　谢扬趴在阳台的栏杆上，思绪飘得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