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丑得睡不着觉[娱乐圈](60)
谢知斐猛然翻身起来,点亮蜡烛,照亮邬声的脸。
邬声的脸本是葱根一样的白,这会儿却一脸绯红。谢知斐伸手碰了碰他的额头,烫的指尖一颤:“你发烧了?”
回应他的只是一句痛苦的呓语。
谢知斐立马翻身下床,却被邬声拦住:“你回来。”
邬声咳着说:“我身子骨弱,容易着凉染病,熬一熬就好了,之前都是这样的,而且我信不过那些大夫。你回来。”
谢知斐皱了皱眉头,此刻他脑海里也盘桓着邬声之前经常问他的那个问题——
之前这么多年,他都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去去就来。”谢知斐也很坚持。
“别走行不行?”邬声道,“我很快就能好起来了,我听话,你别走。”
他的声音听上去虚弱无力,像是烧到开始说胡话,语气含混但又尽量说清了字句。
谢知斐心跳如雷,喉结滚动了一下。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邬声用这么软的语气和他说话。
他听过邬声语气平淡的“走好不送”,听过邬声冷若冰霜地祝他前程似锦,也听过邬声一脸傲慢地叫他傻狗,仿佛是被他缠得紧了才同意让他跟在他屁股后面。这是他第一次听邬声说,我听话,你别走。
谢知斐一颗心顿时软得不像话,要是可以,他也不想出门拿药了,就这样一直陪着邬声好了。
但谢知斐不敢冒险,没钱得了病也才只能靠熬,现在他赚了那么多钱,都是要花出去的,干嘛还要硬熬啊?
谢知斐小心掖了掖邬声的被角:“你等等我,我很快回来。”
说完,谢知斐小跑出门。
他提着灯,在山路上狂奔,即将接近山脚时,却看到了三道熟悉的身影。
这三人身后还跟着十来个人。
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摇摇晃晃的,在无人的山路间,像是一群相伴的鬼影。
谢知斐连忙躲到树后。
“绳索都带好了?确定能救大哥他们出来。”
“肯定能。”
“阴险狡诈的丑东西,居然敢这么坑害我们大哥!”
“二哥,四哥,我今天看到了,他们的房子外面堆着柴垛,上去的路我已经看好了。你们去救大哥,我去烧一把火。东西是抢不到了,人总得杀了,好给王老爷交差。”
“行,那两个家伙不好对付,你多带几个人一起过去。”
谢知斐心脏狂跳,顾不得去找大夫,在三人走后,先绕了小路往山上跑。
他思来想去,还是摇醒了邬声。
“白天那伙人又上来了,想来烧了这间房子。”谢知斐将邬声软趴趴的胳膊往自己的脖子上搭,“银两我已经全部带到身上,我先背着你出去躲一阵。”
谢知斐早就想重新盖一间房子了,这房子烧了也不可惜,但人一定不能有事。
邬声却是立时清醒许多。
“不,不用走。”邬声道,“他们之前又不是没想过烧死我,可我不还是活着。”
“我今天太过虚弱,没法和他们斗。这样,你带上锅里剩下的骨头,去吴小花那借他家的恶犬一用,在狗叫之前就将骨头扔过去,再拿几件带我气味的衣服,那几只狗会跟你走的。”
“那些人已经在上山了……”
“他们对这里的地形没有你更熟悉,过来还有一段时间,一定来得及。快去。”邬声支着脑袋催促着。
谢知斐立马冲进厨房,带上厨房里的骨头,出来后对邬声说:“那你等我,要是有任何不对,你先离开这里,之后我们在后山见面。”
邬声烧得迷迷糊糊,头顶发烫,嗓尖也烫,刚刚说完那一番话已经用尽全部力气。看出谢知斐满眼的惶恐与惊惧,他还是点点头,气音完整地应了声清清楚楚的好。
“保护好自己。”谢知斐说完,转身冲进夜色。
邬声最后看到的,就是他夺门而出的身影。
那时候邬声烧得迷迷糊糊,还想说一句别急,可谢知斐跑得太快,这句话最终他没来得及说出口。
夜色越发浓稠。
覆了雪的地面,反射着皎洁的月光,哪怕是夜晚,竟也是亮亮堂堂的。
大雪覆盖了林间的道路,谢知斐心急如焚,眼不看路,几乎是循照着记忆里的身体本能在下山,一步换作平时三步走,速度比之前快了许多。
可等他一脚踏空摔下悬崖,滚了又滚滚了又滚,也根本刹不住脚了。
他一路滚下山坡,撞得头破血流,晕过去之前还在想,他要快些回去。
可等他再度醒来,面对的,就不是万花国那个飘雪的冬天了。
院子里的雪,也被月光照得亮亮堂堂的。
邬声看着外面的雪,哪怕身上正起着烧,心里倒是很定。
被群起而攻之不是一次两次,那时他尚且年幼都能搏得一线生机,如今他身边还多了一个人。
本以为自己等上那么两刻功夫,就能等到谢知斐回来。
等了两刻,又等了一整夜、一天、两天……一个月。
谢知斐都没有回来。
谢知斐消失一年还能被好好回来,一身是伤但各项体检指标正常,心肺等各项机能甚至比消失前还要更好一些。
医生说,这一年间,谢知斐被照顾得很好。
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这一年谢知斐遇到了什么人,去过什么地方,一直是谢家人心中的一个谜。
想起那时候的谢知斐,辛泰感慨:“当时你求生意志可强了,嘴里念着什么‘生’‘生’,还总是哭哭哭哭寻死觅活。你还是不肯说你消失那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辛泰看着谢知斐。
他的身量比起几年前刚被找回时又高了一些,面容也褪去了成年之前过分美丽、漂亮到几乎分不清性别的少年稚态,面部线条清晰许多,骨骼量感也重,已经完全是成年男人的身形与面容。
也不知道那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谢知斐的性格变了个彻底。
从表里如一的桀骜不驯,变成了私底下阴郁寡沉,行踪不定。
甚至这种阴郁感有随着时间流逝逐步加深的趋势。
辛泰想过要帮谢知斐找心理医生,但被谢知斐拒绝。
这让辛泰没什么办法。
总归现在的谢知斐比前几年刚刚被找回来时的他情绪稳定多了,辛泰也就没别的要求了。
但在谢知斐提出他要进《与君》剧组的这一刻,辛泰觉得,谢知斐可能真的疯了。
辛泰:“和娄金良合作的事,你还是慎重考虑一下吧,你又不是十七岁的小孩子了,不能因为事业已经到了巅峰,就随随便便下山看看啊,在峰顶待着不好吗?”
谢知斐像是听不见他的话一样:“辛哥,你帮我到《与君》剧组里争取到一个角色,随便什么角色都可以,背景群演都可以,只要让我能进组就行,甚至我可以不挂名,这样就不会对我的事业产生任何影响了。”
“麻烦你了,辛哥。”谢知斐语气诚恳。
辛泰看着面前足足高过他一头的谢知斐,叹了口气。
到底是和十七岁时的他不一样了,知道据理力争,也知道放低姿态,摆好态度了。
但怎么就这么执着于去演娄金良的戏呢?
辛泰问:“真的想好了?”
谢知斐:“想好了。”
辛泰:“但是……”
谢知斐语气更加诚恳:“能争取到的话,今年给辛哥发16个月的年终奖。”
辛泰:“!!!”他也想好了!
辛泰:“王牌经纪人辛某,将竭诚为您服务。”
第36章
星历2333年, 六月十六日,下午两点十七分。
娄金良怀疑自己收到了诈骗电话。
起因是这样的,他中午刚刚午觉睡醒, 就接到了一通由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
对方声称自己是谢知斐的经纪人, 说有和他合作的意向,问他即将开机的《与君》还有没有没定下的角色, 可以把角色小传发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