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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湾路七号男子宿舍(112)

作者:非天夜翔 时间:2024-05-07 08:56 标签:直播

  这是一段循序渐进,细水长流的恋爱,即便霍斯臣对张宇文一见钟情。
  他享受这个过程,并明白到这才是爱情,奈何他苦于恋爱技巧不足,上一段闪婚根本没有让他获得进步,赠予他的只有债务。 他努力地学习影视剧里的男主角,还在手机上找来言情小说,并在开车时学习别人是怎么谈恋爱的——书呆子的人生总是如此,连谈恋爱也需要教材。
  在本能与学习的双重驱使下,他又渐渐地绕回到了最初的风格上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理应如此,他不自觉地扮演着“老公”的角色,将张宇文视为最爱的老婆,他的宝贝,区别只在于他多了根鸡鸡。
  但霍斯臣也渐渐意识到这不太合适,所以他时刻提醒自己,既把张宇文当做好兄弟又看成恋人,这不免偶尔让他觉得很分裂。
  今天遭到了张宇文一顿无情的输出后,霍斯臣直到现在,才稍微明白了些。
  他在意的,与欺骗欠债毫无关系,唯一让他放在心上的,是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 也对,这很符合霍斯臣对张宇文的认知,他就是那种对物质毫不上心的人。
  这是否意味着,他们仍有希望?
  霍斯臣想到这里,便打算动身回去,但已经早上五点半了,在他这冗长又乏味对人生的回顾中,月亮已沉下江的尽头,天边也露出了鱼肚白。 清晨是属于老人的时间,他们起得很早,昨夜的灯火仿佛与他们无关,江边有拖着小车准备去菜市场买菜的老太太,也有到公园里来遛狗的老头。
  霍斯臣坐在长椅上,一夜未睡,就像成为了他们的一员,他时常幻想着自己的老年生活,那大抵不会有生活吧,孤独到老起初他觉得是件可怕的事,但离婚后他又觉得这样也好,到了那时候,至少他的债已经还完。
  他突然发现了长椅一侧的灌木丛里,有一个纸飞机,便把它捡了起来,发现那是一页打印稿。
  上面有一段话:
  【…… 源牧放弃了曾经自己的所有,放弃了他的恋人、家人、财富,孑然一身来到此地,以为能再一次找回当初的感受,并完全地拥有自己。 】
  【但等待着他的,却是无边无际的狼,它们犹如汪洋大海,从天边涌来并遮没了黑夜里的最后一点星光。 】
  【他在群狼环伺的荒野里,点燃了自己身下的草地,这火焰将摧毁他的一切。 太阳升起时,他将被烧成灰燼,若他不走运,甚至看不见新一天里的日出。 】
  【但这仍是值得的,因为在这一刻,他终于找回了自己,不再是逆来顺受的『那个男人』。 】
  【——全文完——】
  我也是个对生活逆来顺受的人,霍斯臣总结了自己,眼看着太阳一点一点地升起来,将光芒洒满流金江,他叹了口气,前去找到自己的车,上车开走;接着,他把车开到指定的当铺进行交付与简单的查验,用自己的爱车来抵掉一年左右的债务,对方也因此而承诺在这一年里不再来打扰他。 昨夜之前,霍斯臣的计划是用这辆车换一年左右的空窗期,在这一年里好好的爱张宇文,也爱自己,重振旗鼓再出发。
  愿望化作泡影,但车子还是要当掉,因为工作已经辞了。
  接下来,人生的许多路,他必须靠自己行走,他四处游荡,犹如被抽掉了灵魂的躯壳,走着走着,又盲目地回到了江湾路上。


第49章
  张宇文还在睡觉,他先是梦见自己与霍斯臣在拉扯,钱掉了一地;又梦见那个叫贾时雨的朝他哭诉霍斯臣这个负心汉…… 哭声挥之不去在耳畔萦绕,张宇文不停地说“不要哭了”,她只是不听,霍斯臣又在旁边焦急地喊他“宇文、宇文!”张宇文在梦里充满不耐烦,怒吼一声,坐了起来。
  “宇文!”常锦星穿着睡衣,已经进了他的卧室:“你能起来吗?你昨晚上几点睡的?”
  哭声还在,是从客厅里传来的,但那哭声有点苍老,还带着歇斯底里的破音,张宇文一个激动,刹那清醒了。
  “怎么了?”张宇文问。
  “严峻的妈妈来了!”常锦星说:“我不知道她怎么找到这里的,还有其他人……”
  张宇文顿知非同小可,这是严峻最怕的事,他火速穿衣服弹下了床就往客厅里跑,陈宏、郑维泽都醒了,大家正在客厅里安慰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妪。 此刻严母正坐在沙发上,旁若无人的大哭着,小棋则由郑维泽抱了起来踱步,却也在哇哇大哭,想必是吓着了。
  除了祖孙两人之外,严峻的侄儿,那名叫沈应杰的男生也在,旁边还坐着另一个四十来岁的女性,看长相想必是沈应杰的母亲,也正在陪哭。
  “严峻呢?”张宇文一看就明白了,顾不得去劝,马上去找药。
  “给他打电话了。”常锦星说:“他说五分钟就回来。”
  “静姨呢?!”张宇文喊道:“天王保心丹和丹参含片在哪里?”
  刘静芳赶紧从厨房里出来,拉开最高的抽屉帮张宇文拿药。
  张宇文快速地拧开药瓶,正好这时严峻打开大门进来,一看场面,先是二话不说,上前抽了沈应杰响亮的一巴掌,顿时引起轰动,场面又是一片混乱。
  “我的儿啊——!!”严母大哭不止。
  “不好了!”陈宏吼道:“快!宇文你的药呢?”
  陈宏见过不少老人家,听到严母哭的快背过气便知道心脏受不了,马上为她按后背。
  张宇文示意严峻过来,严峻接过药,刘静芳又去倒水,张宇文说:“无论如何让她先吃下去。”紧接着又找出丹参含片。
  “妈!”严峻也开始哭了。
  一时间客厅里四个人哭成一片,严母说:“你哥死了多久了,怎么你什么都没说啊!我的天啊!怎么会啊!我的儿啊!我的岱啊——!你怎么就这样扔下妈妈就走了啊!你没有心…… 妈把你养这么大……”
  其他人各自安静地回了房间,严峻跪在母亲面前,伏在她的膝上也开始哭,小棋见状哭得更大声了,先是伸手要严峻抱,但严峻已经无法再照顾小棋。 张宇文忙接手抱过,小棋又喊着“宇文、宇文”。
  张宇文不知父母与子女离别的情绪,因为他没有孩子,也无法体验子女死亡的剧痛,但他依旧忍不住流泪了。
  沈应杰的母亲也在哭,仿佛被勾起了伤心事,严峻的呜咽,严母的破音,沈大姐凄厉的哭声,外加小棋的抽泣,客厅里一时回荡着悲伤的气氛,张宇文的眼眶亦忍不住红了。
  门铃声响。
  张宇文抱着小棋前去开门,想起今天约了他的好友梁政,正要让他到门外等时,却发现面前站着霍斯臣。
  霍斯臣一夜没睡,疲惫不堪。
  张宇文没听见停车的声音,平时霍斯臣的车都停在门外,便问:“你车呢?”
  霍斯臣不安道:“当了,抵债用,我来拿我的银行卡,马上就走。”
  张宇文示意他进来,霍斯臣作好碰钉子的准备,但他只想看张宇文一眼,他以为张宇文这个时候会在睡觉,没想到却以这样的方式出场,让他一时显得有点呆滞。
  客厅里,他们还在哭,霍斯臣被吓了一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上楼去。”张宇文示意霍斯臣。
  霍斯臣便从严峻背后走过,轻手轻脚地上了楼,脸上满是疑惑。
  张宇文抱着小棋,跟在他身后,朝自己的床一指。
  “你在这里待着。”张宇文说:“我有事要处理,稍后还有话跟你说。”
  霍斯臣麻木地点了点头,坐在床边上。
  楼下又开始了第二轮的痛哭,张宇文只觉得头疼欲裂,脑子里一阵一阵地嗡嗡响,小棋睡得很难受,片刻后又开始哭。 张宇文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炸了。
  他再次把小棋安抚好,放进房间的婴儿床里,听见外面严母哭着说:“我的儿啊…… 妈要去看看你,你在哪儿?”
  “你给我滚去上学!”严峻朝着侄儿怒道,同时又把他拎起来,粗暴地拖到门厅里,不住踹他让他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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