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怜和豪门大佬联姻后(139)
作者:迟鲨
时间:2024-02-09 09:06
标签:轻松 都市
然后,眼皮被人轻轻遮住,眼前陷入一片昏暗。
谢执将他轻轻抱起,走动,然后是汽车发动的声音。
大脑有些眩晕,他缩在黑暗中,几乎是无意识便坠入了不安的梦境。
昏黄泛旧的过往。
小孩子之间总是残酷的,爱憎分明,恶意也不加掩饰。
最开始是发现林桥很容易害羞,后来是发现大人不会制止,尤其是还有林桥“兄长”的带领,于是一次次欺凌便更加过分。
母亲远在国外,还在痴痴寻找不知是死是生的舅舅,是从故乡被接过来的奶奶护住他。
幼童模糊的、颤抖的询问早已碎成零落的字句,消逝了。
但奶奶的回答还依旧清晰在耳。
“当然了,乔乔是我最爱的孩子。”
温柔又笃定,那一瞬间,他仿佛窥到了爱的样子。
……最。
原来,我也可以是被坚定、被唯一选择的那个孩子吗?
……
再睁开眼时,林桥还有点恍惚,可很快,后脑勺的阵阵麻木刺痛又让他回过神。
啪嗒。
灯被打开,林桥怔怔转过去,才发现谢执原来就在不远处,一直守着他。
嘴唇翕动了一下,可最后声音也没发出来,林桥低下头。
手掌还保持着一个握起的姿势,因为用力太久,甚至已经失去了一部分直觉,他慢慢打开。
谢执起身,朝他走过来,目光有点沉。
在刚将人带回来时,他曾经试图将那张纸条从林桥手里拿出来。
但无果,林桥抓得实在是太紧了,他怕把人弄伤。
想到在医院时看到的那张纸条上的内容,他皱起眉。
从林桥的叙述中,他能感受到林桥对奶奶的依恋。
这是“亲人”留给乔乔的最后遗言。
所以,哪怕明知道那张纸条上可能并不是什么友善的话……
他还是,没有干涉。
指尖无意识掐紧,掌心传来些微的刺痛,他恍若无觉。
林桥还在看那张纸条,目光有点发愣。
或许是因为早有预料,所以,当看到奶奶最后的请求,或者是逼迫时,他居然没有太过伤心的感觉。
可是……为什么,要这样说?
【或许,从一开始,就是我做错了。】
一开始。
所以,在死前,在最后一刻,她终于承认了儿子的正确。
说服林鸿晖养大他,是错误的选择。
他从一开始,就该死掉。
林桥注视着那行字,愣愣地发呆,直到谢执终于忍无可忍,将他手中的纸条抽走。
林桥没有反抗,也没有给予任何回应。
谢执闭了下眼,将人慢慢抱进怀里,声音有些低,“乔乔。”
如果像之前那样,哭,或者是向他诉说,都好过现在这样。
手臂微微收紧,像是怕怀中人会消失一样。
林桥依旧没有回应,被他抱在怀里,就像一个精致而毫无生气的娃娃。
他又瘦了。
比之前还瘦,手腕细伶伶,看上去甚至有种轻易就会被折断的错觉。
“要吃饭吗?”
过了几秒,林桥才终于缓慢地给出反应,他摇头,说:“我不饿。”
谢执往下伸,将手按在林桥腹部,他说:“乖,就吃一点。”
他没等人回应,便直接下楼,将温在锅里的饭端上来。
可推开门,却见林桥已经缩在床角,重又睡着了。
浅蓝色的毯子裹住他,脸颊柔软而微微下陷,哪怕是在睡梦中,他也仍旧不安地皱着眉。
谢执放下碗,轻轻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抚过林桥脸蛋。
像是很信任一般,林桥本能地贴过来,依偎住他。
谢执将他护在怀里,也闭上眼,可很快手机震动起来,他皱着眉按掉,又点开消息。
是薛助理发过来的。
先前与蔺难舟拟定的计划才走了一大半,现在正是关键节点,尽管老板提前说过这段日子不要打扰,但薛助理还是决定询问一下接下来的方案。
谢执垂眼看完,目光却又稍稍偏了一点。
借着手机黯淡的光线,能看到怀中人嘴唇不安地抿起,神情也有些惶然。
他伸出拇指,轻轻抹平那皱起的眉尖。
【谢执:按计划继续吧。】
很快,房间中唯一的那点亮光熄灭。
-
假期已经走到尾声,但谢执为他请了假,林桥并没有发觉。
他现在的状态,显然不适合去上学了。
这几日,林桥几乎没有走出过谢执的卧室,而窗帘也始终没有拉开过。
有时醒了,他便坐在床边,一个人不知在想什么。
而大多数时候,他都昏昏沉沉躺在床上,说是睡了,好像也没有。
吃饭也很少,谢执曾试图强迫他进食,可林桥却露出痛苦的表情,明明是王叔李姨精心烹饪过的美味,他却像是在吞咽刀片一样。
尽管痛苦,却始终没有反抗。但谢执心疼了。
无法,他只好妥协,暂时由着林桥。
直到今天。
谢执伸手,轻轻拨开林桥的发。
“乔乔……今天是她下葬的日子。”
是谁,不言而喻。
未尽的话语就此停住。
沉寂多日的眼眸颤动了一下,林桥终于抬起头。
他神情恍惚,像是还没接受这个事实。
“……七天了?”
太长的沉默,让发声都艰涩起来。
“嗯。在郊外一座山上的墓地。”
说着,谢执低了下眼。
事实上,对现在濒临破产的林家来说,为老太太择一处好墓地,都已经算是难事了。
但谢执放缓了他的脚步,并制止了蔺难舟。
……起码,先过去这一天。
林桥抬头,那双琥珀色的眼里还满是迷惘,他仿佛有些理解不了谢执的话,过了十几秒,才终于应了一声。
“……嗯,我要去。”
-
细雨迷蒙。
山路并不好走,谢执一手撑着伞,一手将人护在怀里。
西装裤脚溅上泥水,他并不在意,只是低头望着林桥,目光隐含担忧。
……这是他所能忍耐的最后一天。
有消息灵通者接到消息,说谢执居然出席了林家老太的葬礼,顿时心思活络起来,想着是不是两家要重归于好。
虽然突兀,但当初两家交好合作时,似乎也是这样突然又高调。
可等到了现场,仔细找过,甚至疑心受骗后,他们才终于在某处角落树后找到那人。
执一柄黑伞,伞檐微微下压,遮住那双黑沉的眼,只露出紧抿着的、锋利的唇线。
而他怀中倚着的那位,赫然是林家次子。
这发现让来人吓了一跳,可还没等细想,便发觉谢执望过来,目光生寒,顿时吓得掉头就走。
仪式还在继续,这种场合下,没人会不长眼地找谢执谈公事。
耳边哀乐阵阵,花圈、纸鸟被扛上山,放在老太太坟前,林桥望着那里。
棺材早已放了进去,土也填好,拱起一座小山包。
那里,躺着他过去的亲人。
而林鸿晖就跪在最前面,雨将他浑身打得湿透,过往总是高大而让林桥恐惧的男人,狼狈又茫然地跪着。
他身后是林逸明,坐在轮椅上,有人想给他撑伞,又被不耐烦地斥走,于是雨水便顺着身体流到轮椅上,流到还坐痛的腿上,疼痛愈发无法忽视。
可他脸上,依旧是空白的。
自林桥来后,或者说,自他有记忆起,祖母与他并不亲近,可当她彻底躺在那里时,他才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她似乎,从来是偏心着他的。
仪式一直持续到太阳西斜,四野昏暗,林鸿晖最后在坟前撒了一杯酒。
亲朋陆陆续续离开,林鸿晖在最后,可是离开前,他忽然扭头冲回来,在坟前磕了个头。
再起来时,额上沾了湿润的泥,看上去滑稽又无力。
所有人都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