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定是暗恋我!(34)
来自四班的欢呼尖叫声此起彼伏,几乎要把路与北的名字激动得叫破。
但路与北却听不见去那些杂音了,他缓冲地又跑了几十米,随后才略有些力竭地往前倒了下去。
苏淮见状,连忙伸手托住了他,将人架着胳膊带去椅子上休息:“感觉还好吗?”
路与北能感觉到喉咙里隐隐泛起的一点铁锈味,舌尖轻轻舔了舔上颚,些微刺痛的感觉却让他忍不住扬起笑:“怎么样,我说过要拿第一给你的,没给你丢脸吧?”
苏淮垂眼看着他灿灿生辉得一张脸,心里轻轻一动,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嗯,真厉害。”
路与北被揉得微愣,下意识地伸手将苏淮的手握在了手心。
苏淮的手很白,到了冬天缺少血色,更是泛出瓷器一般的冷质色调,摸上去细腻而微凉,像是上好的玉石,让人不自禁想要受到怀中去替他好好暖一暖。
但是好在抢在他这么做之前,苏淮就已经重新把手抽了回去:“你在这里坐两分钟,我去外面给你买杯豆浆。待会儿我比完100米决赛,下午就能回去休息了。”
手中突然失去的温度让路与北无法抑制地感觉到了失落。
只是毕竟他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在苏淮重新和他回归纯洁的室友情前,尽量不要做出让人误会的举动,这会儿也只能强行忍耐着失落和想要和苏淮同去的欲.望,将空了的手虚虚地握起来插.进口袋,点头说:“好,我在这里等你。”
苏淮转身走出了体育馆。
衡高的体育馆是前年刚刚花钱新建的,占地规格和外观造型没的说,只是选址有些太偏了,周围的商圈还未完善,一眼望去大部分都是杂草丛生的荒地,只有几个早早听见风声说这边要办运动会的小商贩推着各色各样的小餐车,在寒风里依旧坚守。
苏淮找了一圈,没找见能卖豆浆的早餐车。
虽然这会儿还是上午,天却黑的厉害,狂风大作,似乎是有一场暴雨正要降临。
苏淮将外套的拉链往上拉了下,正思索着要不还是等比赛完了回学校再说,然而还没等他走上几步,背后不知什么时候突然悄无声息地跟上了一个人来。
像是被毒蛇盯上的恶寒感让他心脏猛地一缩,他刚准备回头,就见一条男人的手臂握着一块带着刺激性气味的手帕捂住了他的口鼻。
不过瞬息,他的意识就陷入了混沌,半晕半醒之际,耳边一道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幽幽响了起来。
“阿淼,你这小白眼狼。爸爸不过是想见你一面,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
路与北坐在原地等了快十五分钟,见苏淮始终还是没有出现,终于有些待不住了。
他站起身准备出去,正巧遇上陈玉清,对方一见到他眼睛一亮,赶紧几步小跑赶过来,问道:“谢天谢地,看见你就好了。苏淮呢?决赛快开始了,再不过去裁判要当他弃权了!”
路与北皱皱眉头,心里泛起一丝不好的预感:“他出去买东西了,没和我在一起。”
陈玉清一愣,也觉出些奇怪来:“买东西?去多久了?苏淮不是会耽误事儿的人啊。”
“快一刻钟了。”路与北看了眼时间,匆匆往外走,“我去找找。”
陈玉清忙道:“我也喊人一起过来。”
天黑的越发厉害,乌云集聚,酝酿了许久,随着第一滴雨砸落,很快,无数豆大的雨点也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转眼就将周围荒废的土地浇得一片泥泞。
因为雨势太大,周围的几个小摊贩都陆续地收摊离开了,只有最后一个老大爷手脚慢些,被路与北冲上去拦了下来。
“你有见过穿着我们学校校服的一个男孩子吗?”雨水从路与北的头发上砸下来,顺着他的头发滑落到眼睛里,“比我稍微矮一点,这么高,皮肤很白,长得很漂亮,眼角有一颗泪痣。”
老大爷似乎有些耳背,听着路与北又重复了两边,才点着头说道:“哦,那个男娃子啊,看到过。”他比划了一下,“说是要买豆浆,找了一圈没找见,后来站在那,喏,就是你后面那个地方,好像和一个年纪大点的男人一起走了。”
“年纪大的男人?”路与北问。
“可能是他家里人吧?”老大爷蹬上三轮车,“看起来两个人长得还有点像,五官都标志的咧。”
说着,慢悠悠地骑着车走远了。
陈玉清和老郑打着伞找出来的时候,看着路与北正站在空地上孤零零地淋着雨。老郑一把将人拉到自己的伞下,低声骂道:“大冬天的,你不要命了?”
但对于他的声音,路与北却恍若未闻,他侧头看向陈玉清,忽地说道:“学委,我记得你舅舅好像在市公安局工作?”
陈玉清看着路与北冰冷而乖戾的一双眼睛,瞬间明白过来他的言下之意:“你是说苏淮他——?”
“他可能是被他爸爸带走了。”
路与北哑声说,“苏淮和他爸爸关系不好,我怕苏义明会伤害他。”
“……我知道了。”陈玉清点点头,心底清楚事情的严重性。
她和老郑对视一眼,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果断地说:“我去问问舅舅,看他那边能不能从附近的监控找出一点线索。”
作者有话说:
路与北:找死。
第二十五章
去和警察说吧。
做生意的人大多都拜财神。
初二那年的春节, 大年初一,苏义明自驾开了两百多公里,带着一家人亲自从香火极旺的某处寺庙里请了座关公像回了家,摆在客厅最显眼的位置, 日日精心供奉。
苏淮不信这个, 却也被苏义明压着拜了好几回。
关公像前, 苏义明看着他笑眯眯的,声音清朗而慈爱:“阿淼是咱们家的小文曲星, 多拜拜关老爷,老爷自然也会保佑你。以后等你长大了, 当科学家、当教授, 让爸爸以你为骄傲。”
苏淮听着, 忍不住也跟着笑,侧身看着朝苏义明,带着点撒娇的抱怨道:“就算是拜,那也应该去拜文昌帝君,哪有站在财神面前求学业的?”
“哪有这样的话,”苏义明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 随即恭敬地在关公像前的香炉里插.了几只香, 拜了拜, 虔诚道,“关老爷神通, 全知全能。只要我们供奉得心诚,所有的愿望都会实现的。”
只要心诚……吗?
苏淮仰头看着那尊不怒自威的关公像,突然感觉一阵晕眩。阳光下跃动的灰尘变成无数色彩斑斓的光点, 细细密密又织成一张捕兽网, 朝着他猛地扑了过来。
苏淮浑身一颤, 陡然睁开了眼。
逼仄的屋子因为长时间疏于打扫而显得有些破败,周围成山的盒饭袋子堆积在桌边,油腻的汁水从袋子里流出来,在水泥地板上凝固成了一团叫人恶心的污渍。
苏淮感觉头疼的厉害,胸口翻涌的恶心感让他猛地翻身朝着一侧干呕了几声,缓了好几秒后,他才狼狈地抬头看了眼这间熟悉的屋子。
短暂断片的意识终于慢慢回笼,苏淮想起了昏迷前最后听到的那个男人的声音。
——苏义明?!
他紧咬牙根,撑着还有些脱力的手臂扶着沙发站起身,朝着四周扫了一圈。
这房子太小,一眼便就能够看到底。苏淮没有看见苏义明,反而是在玄关边的柜子上看见一尊金灿灿的关公像。
苏淮眯了下眼,拖着蹒跚的步子走到了那座关公像面前。
明明隔了这么多年,它看上去却依旧是记忆中的样子。不怒自威,纤尘不染,通体连个不小心落下的摩擦和磕碰都没有,足以得见供奉他的人有多么尽心尽力。
尽心尽力。
苏淮忍不住讽刺地笑了一声。
三年前,那么匆忙的出逃,他连自己的妻子和孩子都不要了,倒是还记得把这关公随身带着。
走到门前拧了拧门把手,意料之中是被人从外面锁了起来。
房间里没有钟表,身上的手机也早就被拿走了,外面黑压压的一片,苏淮无从判断自己到底失踪了多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