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不是喜欢我(28)
他的口气都硬邦邦的,像是生气了,实际上这是表面的一层遮罩,哭腔结合这张脸很容易让人心生怜爱,恨不得对他再好一点。
柏君牧的心又软了几分:“你是不是害怕一个人?”
辛山竹摇头:“才没有,我一个人很久了,爷爷去世后我还一个人在老家住了半个多月等通知书呢。”
柏君牧如果再问,又会回到一开始的问题。
喜欢。
辛山竹却没等他问,喊了他一声哥。
柏君牧嗯了一声,辛山竹微微抬头看他,他的眼睛哭过之后染上薄红,那股超越性别的天生艳丽更是惑人,但他浑然不觉,只是蹙着眉说:“我让你很为难吗?”
柏君牧点头:“有一点。”
他拿了一张纸巾给辛山竹擦眼泪,“我也没有讨厌你,你不要多想。”
“只是我现在没有谈恋爱的打算,”外面风雨大作,偶尔有什么东西被吹翻的声音,辛山竹租的房子阳台门没关好,发出嘎达嘎达的声响,“你很可爱,但我们也并不适合。”
他声音温柔,眼神认真。柏君牧十九岁已经读大三了,他小学还跳过级,中学一直没有任何恋爱的悸动,为了学业也很少享受生活,即便是家族里优秀的正面教材,父母感情也不错,却也没到实现人生理想的程度,或者说鲜少有人能真正实现自己的愿望。
他现在也没找到自己真正想做的事。
宗明诚说那你去恋爱,柏君牧拒绝之后没想到遇到了辛山竹这个过分热情的类型。
辛山竹:“我没有要和你谈恋爱。”
他的强调就像好几次说是柏君牧喜欢他一样,仿佛全凭直觉开口。
柏君牧嗯了一声:“那就好,那你大学去谈恋爱试试吧……”
辛山竹在辛晓徽眼里就是对熟人话多的人,辛晓徽都未必能全部记得,柏君牧却都过耳记下来了,他说:“你会遇到……”
“不会的,”辛山竹打断柏君牧的话,他抓住柏君牧的手,“我讨厌上学。”
这是他这段时间第一次说讨厌,柏君牧宽大的T恤穿在他的身上领口也先是大了一圈,露出锁骨上陈年的烫伤,面积不大,也看得出有些年头了,和雪白的皮肤对比竟有些刺眼。
之前辛山竹一直情绪稳定,反而是柏君牧表面平静实际上被他那些大胆的话一惊一乍的。
现在他努力不哭,胸膛却不自觉起伏,柏君牧没抽开手,反而似是安慰地回握了一下,辛山竹问:“你可以抱抱我吗?”
柏君牧:“可以。”
辛山竹却又反悔:“算了。”
柏君牧哭笑不得,“为什么又算了?”
辛山竹:“你因为我很苦恼。”
柏君牧点头:“但我是大人,这点苦恼不算什么,希望你大学好好谈恋爱也是真的。”
“不过有些话你要好好想好再说,有些人……我说的是有些人,会误会。”
辛山竹:“你没误会。”
柏君牧:“因为我比你大十岁。”
辛山竹握着他的手,低头说:“十岁,你十八岁的时候,我才八岁。”
柏君牧点头,“这么想就知道不对了吧,我比你大太多了。”
可握着他的手的人说:“就算我想和你谈恋爱,相差十岁就不可以吗?”
柏君牧:“我现在不可以。”
“还有,”他顿了顿,又觉得好笑,“刚才是谁说没想和我谈恋爱?”
辛山竹实话实说,“我现在没有想和你做……所以不算想和你谈恋爱。”
他说得很小声,可室内只有他们两个人,老旧的房门紧闭,小桌上的筷子因为倾斜滚了两圈,靠在不锈钢的小碗边上。
什么细碎的声音都被外面的风雨包裹,唯独这句话宛如惊雷,劈得柏君牧头昏脑涨。
他看着辛山竹,认真地问:“谁告诉你只要谈恋爱就必须做的?”
结合对方说的讨厌上学,柏君牧很难不往坏的地方想,包括对方近在咫尺锁骨的烫伤。
没有父母跟着爷爷长大的小孩,亲戚可能只有逢年过节才关心他,唯一关系好的堂哥因为学业远赴重洋,只能靠电话联系。
辛山竹更像是泡在苦海里的果子,柏君牧也是从十几岁过来的,他清楚青少年时期某些同龄人的恶劣。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轻柔,“你和你堂哥说过这个吗?”
辛山竹摇头:“晓徽很忙的,告诉他会担心。”
这个人有种辛山竹难以形容的安全感,就像那天他刚抵达城市,汽车站外什么都很陌生。
树荫下摩托车上的青年没露脸,一双眼眸就让辛山竹好感倍增,那是他清楚能感知到的,可视化的善意和不知道哪来的熟悉和认定。
辛山竹不懂什么是雏鸟效应,他只知道他想靠近。
就像现在,他伸出手,试探着去抱柏君牧的脖子,小心翼翼,像是怕被推开,又像是他曾经被推开过。
推开也应该是一种保护,但辛山竹更喜欢紧紧拥抱的温存。
柏君牧不知道有人什么都不说,肢体动作也让人如此心疼,他难以拒绝,也很难硬下心肠,给了对方一个有力的拥抱。
怀里的人答非所问,叫了一声柏君牧的名字。
柏君牧:“不愿意说也没关系。”
辛山竹看了看了他:“电视里不都是这样的吗?主角恋爱就……”
柏君牧哭笑不得,“看的什么?”
辛山竹列举了几个,说是平台的短剧,听上去就很狗血,柏君牧刚想拿手机搜搜都是什么内容,抱着他的人却闷声说:“我想……”
正好风吹墙角呜声四起,停电提前了,室内灯光熄灭,只有窗帘被阳台缝隙的风吹得猎猎作响。
擦过颈侧的温热触感更上一层楼,亲亲你三个字和辛山竹的嘴唇一起被柏君牧堵了回去。
第22章
辛山竹被柏君牧捂住了嘴, 他只能看着对方。等柏君牧松手后少年人大口喘气,不满地说:“为什么捂住我嘴?”
这句话实在太理直气壮了,柏君牧深吸一口气:“你说呢?”
“你刚才想干什么?”
辛山竹:“我说了想亲你。”
柏君牧:“所以我这是拒绝。”
他发现不能跟着辛山竹的话走, 又问:“不是不和我谈恋爱吗, 这是什么?”
男人个子很高,拥抱的时候让人很舒心, 现在居高临下看人一扫平时的温柔,竟然有几分肃穆。
辛山竹也不怕他, 他老老实实道歉, 手却还捂在胸口,掌下剧烈的心跳比体测之后还夸张, 他眉头紧蹙, 像是在思考什么很重要的事,昏暗的室内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柏君牧也没说话,他表面镇定, 实际上掌心发热, 全是辛山竹嘴唇的触感,甚至感觉颈侧还带着灼烫,都是眼前人带来的连锁反应。
十岁的距离也可以因为一个轻擦缩短, 他像是也回到了十九岁。
辛山竹还在感受自己的心跳声。
遇见柏君牧之前, 他从来没有对别人有这样亲吻的欲望。区别于靠近、搭话,如果可以,他连一分钟都不想离开对方。
刚才的拥抱像是串起了他认识柏君牧开始的所有接触,他背着包上摩托车的时候对方搭的一把手,转弯的时候突然的抱紧, 对方瞬间的颤抖。
柏君牧不算热心肠,他顶多是心地善良, 看出辛山竹一个人的窘迫,也不介意那匆忙塞进来的五块钱。
但他就是和别人不一样。
辛山竹突然明白,不是柏君牧频频造访他的生活,是他很希望对方光临。
明明看摊这么久,柏君牧只来过两次,第一次见他没认出对方,只认出对方的眼睛就想靠近,第二次恨不得坐在对方身边
,第三次给他最大颗的冰淇淋,第四次可以把晚上赚的钱都给他。
辛山竹想,他要别的,如果我有的话,我都可以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