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定谔的总裁(19)
智宣也是没办法,叹了口气:「是啊。也不成。」老铁看智宣突然抑郁起来,便也叹了口气:「我看你也该向前走了。还想着你那个白浪呢?」智宣听了,反而释然一笑:「想啊,怎么不想。」老铁还是头一回见智宣那么坦率地面对这个话题,非常讶异:「你……没事吧?」智宣拍了拍老铁的肩头:「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看吧。」老铁琢磨这话大有文章,想了半天,但他和智宣毕竟也只是夜场的朋友,彼此连真名都不知道,对方既然不想细说,那他要问也不能问。于是老铁就只能一笑,说:「那个鞭,送你一根吧,真的好,信我。」
「你,吃了不硬,」老铁认真地说,「我的,剁给你用。」
这是真正铿锵有力的承诺了。
礼轻情意重,智宣不得不感动,却说:「可是我有住在一起的人,这看了多尴尬。」老铁大惊:「你……你恋爱了?哦,怪不得不出来玩了。」智宣听见「恋爱」两个字,竟然不知该怎么回答:「说起来,也不能完全说是恋爱……」老铁说:「炮友么?」智宣记得自己好像当初就是这么和郁韫韬定义的:「嗯,算是吧。」老铁皱起眉:「炮友住一起吗?」智宣难得地讷讷起来。老铁「啧」了一声,说:「谈恋爱就谈恋爱,炮什么友啊!觉得这样很酷是不是啊?」
这样确实一点都不酷。
智宣陷入了自我厌恶和自我反省之中。
恋爱就恋爱,打炮就打炮,两者还是不要混为一谈比较好。
这是小年轻都能懂的道理。总不能到了这把年纪还不懂。
不是不懂,只是装不懂。这样好像会比较有安全感。
智宣拿着药回到家中。郁韫韬已在屋内厨房里忙活着。智宣拎着东西放进柜子里,郁韫韬已经从小南口中知道来龙去脉,看到智宣拎着药也不算惊讶。郁韫韬问:「饿吗?饭差不多做好了。」智宣说:「行啊。」
不一会儿,饭桌上已经摆上了鹿茸竹丝鸡、韭菜炒核桃仁、枸杞黄精炖鹌鹑,一看就是补肾套餐。智宣的眉跳了一下,故作镇定,但当他看到郁韫韬勺来一碗鹿鞭汤的时候,智宣的表情终于绷不住了:「这是什么……」郁韫韬一脸淡定地说:「汤啊。」智宣指着汤里的那一根东西:「这是什么?」郁韫韬以为智宣害羞了,便说:「哎呀,山药棍吧。」那郁韫韬这话说得脸不红心不跳,智宣险些就信了:「这显然不是素吧?」郁韫韬便装模作样地打量了一下:「是吗?可能是小南买错了吧。」
这玩意不容易拿,智宣能想象到小南应该多费功夫才搞到这个。郁韫韬也真够强人所难的。唉,还不如当初就拿了老铁的鞭回来,不必叫小南劳心劳力。
智宣倒不想打哑谜了,盯着郁韫韬说:「你今天跟着我了?」郁韫韬呵呵一笑:「小南告诉你的?」郁韫韬坦然得可怕,智宣真是佩服他随着年纪渐长的脸皮厚度。智宣便说:「不怪小南,他不擅长撒谎。」郁韫韬答:「那也是。你先喝点汤,趁热好入口。」智宣皱起眉来:「这个热不热,看着都不太好入口……」郁韫韬心想:「我的你也入口了,这怎么入不了了。」
智宣看着桌面的补肾套餐,怕自己吃完了立即流鼻血,便搁下筷子,认真地盯着郁韫韬的脸:「你跟踪我?」他故意选择了「跟踪」这个词,使事情听起来比较严重。哪知道郁韫韬脸色不改,只说:「刚好看到,你也太鬼祟了些。」指责智宣鬼祟,郁韫韬似乎忘了戴着帽子、墨镜、口罩而被门卫拦住的是谁。
智宣好气又好笑:「你为什么跟着我?」郁韫韬的话在嘴里拐了个弯,因为想起了恋爱书籍的教诲。不要紧迫,不要过分,可是他跟踪对方还被发现了,算不算是过分了?
见郁韫韬沉默,智宣气不打一处来:「你是神经病吗?」郁韫韬笑笑,指着自己漂亮的脑袋瓜:「是啊,这儿有点问题,该想起的东西都想不起来。」智宣的心忽然就软了。
看着智宣露出了难过的表情,郁韫韬才感到愧疚:「是,是我不对。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关心你。」智宣喃喃说:「我知道……我知道,可是为什么呢?」郁韫韬笑了一下:「你是开玩笑吗?智总。」智宣的眉皱得更深了。郁韫韬忍不住伸手,抚平他眉头的结:「还能是为什么啊,当然是喜欢你啊。」
第二十八章
智宣的眉皱得更深了。郁韫韬忍不住伸手,抚平他眉头的结:「还能是为什么啊,当然是喜欢你啊。」
这句话像是报春鸟的第一声啼鸣,智宣的心像是春天里活过来的泉水,从冷冻中解放,自在地浤浤汩汩。
智宣的眼眶也不自觉地湿润起来:「你……开玩笑吧?」郁韫韬像是有些挫败:「你不是很聪明吗?我还以为你一直在装傻,难道居然是真傻?」智宣不自觉地咬住手指甲:「什么意思?」郁韫韬有些焦躁起来,但仍然保持不徐不疾的语调:「你认为呢?」
智宣迷惘地看着他,眼神里与其说是疑惑,不如说是害怕。
郁韫韬察觉到智宣情绪的变化。此刻的智宣不是那个公司里的机器人,也不是夜晚里的风流鬼,竟然像一个撞鬼的孩子。郁韫韬细不可闻地叹气,拿起筷子,夹起了韭菜往智宣的碗里放:「吃菜吧。」智宣像是逃避一样,埋头吃了起来。
就这样,智宣逃开了。
郁韫韬放他逃开了。
只是晚饭过后,他俩就没怎么说话。他们在家里其实也不会一直说话,大多数时候都是各自做各自的事情。可是今晚的沉默显得分外的浓稠,像是囤了多年的老墨,洇都洇不开。
倒是那顿晚饭起了效,智宣心里纠结,身体倒是诚实起来,大半夜里的硬梆梆的。换做平时,他就骑在郁韫韬身上了,管郁韫韬睡着没睡着。现在他却是一动不动的,想撸都不敢撸。可是很快,他就感觉到郁韫韬滚烫的胸膛贴上来,隔着薄薄的睡衣能够感觉到对方怦怦的心跳。
「睡不着?」郁韫韬在他耳边问,热气喷在智宣的耳际。
郁韫韬的气息犹如春风,永远能够让智宣那泓心泉汩汩流动起来。智宣扭过脸来,在黑暗中无法分辨出对方的面容,可还是能够感觉到对方的魅力。这也是奇了怪了。郁韫韬搂住他,手顺延着腰线探入智宣的裤子里,摸着那个地方,说:「我帮你吧。」智宣哑着声音问:「那你怎么办?你不难受?」郁韫韬轻轻一笑:「现在倒知道我难受了?」
智宣的心像被剜了一刀。
于是他一个利落的翻身,即使在黑暗中,也熟练地骑在了郁韫韬的身上。别的不说,他和郁韫韬的身体是异常的契合。就算做不成爱侣,做炮友也是一流的。
「不是叫我别整吗?」郁韫韬笑着问。智宣一边摇动着腰身,一边在黑暗中大汗淋漓,也多亏了这片黑暗,让他的脸红腼腆无人得见。智宣喘着气说:「你闭嘴,老子爱什么时候骑你,就什么时候骑你!」
到后半夜,喘息方平。
智宣窝在郁韫韬温暖的怀里,静静地听着窗外不时传来的汽车驶过和人们嬉闹的声音。这个城市总是不能安静,即使在最深的深夜,仍有喧嚣。郁韫韬轻轻地抚摸着智宣的后颈,那儿有些刺刺的毛发,摸起来扎手,但郁韫韬仍那样碰触着。智宣的呼吸越来越平稳,像是随时有睡过去了。郁韫韬却忽然说:「还记得吗?我们答应过对方的事。」许多荒唐和甜蜜的承诺都滑过智宣的心头,智宣呼吸不稳:「什么?」郁韫韬显然只记得一件:「我们只能和对方做爱哦。」
智宣才想起来,他们当「炮友」的第二天就定下的承诺。
这一瞬间,智宣又想起白天里老铁的话「恋爱就恋爱,炮什么友,这样很酷吗」。不酷啊,这样一点都不酷。智宣在郁韫韬怀内蜷缩起来,像是刺猬一样,可是隔了半分钟,智宣又柔软地舒展开身体,揽住郁韫韬的肩头,细声说:「这么麻烦,不如咱们恋爱得了?」因为靠得那样近,胸膛贴着胸膛的,智宣才发现郁韫韬的心跳突然加速。可是郁韫韬的声音还是四平八稳的:「得,得。」像是怕对方反悔一样,郁韫韬迅速用小尾指勾住了对方的:「就这么定了。」
智宣像是才发现郁韫韬孩子气的一面,好像现在才发现真的把白浪找回来了。
第二天醒来,智宣从床上爬起,走进客厅的时候,简直被吓了一跳。他好像进入了「鲜花的海洋」。风信子、玫瑰花、向日葵、满天星、绣球花,各种品种,各种颜色,应有尽有,不知道的还以为谁把花店搬进来他家了。
智宣无奈地捏了捏眉心:「拜托,你别再这样为难小南了。」
郁韫韬从厨房里走出来,一边抗议:「你怎么老想着他!」
智宣正想说「我哪有想着他」,嘴巴才吐出个「我」字,就因为震惊而失去了声音。原来郁韫韬穿了一套整齐的西装出现在缀满鲜花的客厅之中,虽然很滑稽,但是因为郁韫韬长得太漂亮,反而使这个场景变得有些浪漫了。
「你……」智宣惊讶得不行,「干什么?」
郁韫韬上前,握住了智宣的手,无视智宣蓬乱的头发和没洗的脸,努力做到深情款款:「嗯,这是我们正式交往的第一天呀。当然要隆重其事!」智宣顿感无地自容,在这鲜花灿烂、香薰蜡烛、西装美男面前,他居然没有刷牙、也没有洗脸,拖鞋似乎还穿反了。
智宣像是逃难一样躲进了洗手间。
郁韫韬只想,哎呀,千算万算,没算到他晨起尿急。
智宣刷牙洗脸,恨不得也换上一身帅气西装,把头发梳成大人模样,可是洗手间里啥也没有,以前他用来打扮的东西都通通被郁韫韬扫进垃圾桶了。智宣只好垂头从洗手间里出来,在饭桌前坐下,看着桌面上的牛扒,一阵恍惚:「大早起来吃牛排?」
郁韫韬见智宣满脸不痛快的,也很失望:「怎么,我哪里做错了吗?」智宣无奈地挠挠脑袋:「嗯,不是……你这样,会不会有点……过于隆重?在家里这样,是不是有点不舒服啊?」郁韫韬听了这话,真是两眼发光:「啊,原来你也这么觉得啊!我也觉得很奇怪,可是书里说什么『需要仪式感』。」智宣愣了愣:「什么书?」郁韫韬干咳两声,说:「我……我叔说的。」智宣皱起眉来:「那是因为你叔都是在和需求感很强的女性恋爱吧?」
「女性哦……」郁韫韬似乎发现了问题,他看的那些书,好像都是针对「泡妞」的?怪不得他使出那些招数的时候,智宣的反应都不如预期。原来搞错了啊!
郁韫韬不觉有些失落:「对不起啊,让你尴尬了。」智宣看着郁韫韬垂头丧气的,非常不忍,赶紧说:「可是你这样其实还挺可爱的。」郁韫韬听了,更不开心,这哪跟哪,我堂堂七尺男儿,可爱个JB!
于是二人得先除掉家里那些鲜花。
要说将它们全部扔掉,好像又有些浪费。于是智宣说:「不如送给小南吧,他不是有女朋友吗?他女朋友说不定会喜欢!」于是他们又call了小南来,叫他将这些他一大早搞来的鲜花全部搞走。
小南有时忍不住想,这两个人是不是故意在整我?
第二十九章
小南有时忍不住想,这两个人是不是故意在整我?
然而,在智宣拍着小南肩头说「这个季度你的performance肯定是A」的时候,小南脑里的想法都消散了。更令人愉快的时候,小南回去打开自己的读书账户,发现那些乱七八糟的书目都退订了。
感人,太感人了。小南简直要哭出来。
把浪漫又梦幻的一束束鲜花清走,桌面上无用的蜡烛也收起了,智宣的家里恢复了旧日的样子,只是空气中还飘着隐隐约约的甜香。智宣躺在沙发上,一只脚勾着拖鞋,一只脚踏在沙发扶手上,一如平常的咸鱼模样,但其实他在思考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