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日记(6)
第三年,第四年,他们渡过两个陌生人共处一室的磨合期,第五年第六年,一切都归于平淡,商柏青越来越忙,孟逐然对各种事开始迷茫,工作,人际关系等。
第七年,“力不从心,七年之痒”几个字时常出现在孟逐然脑海里,他想,商柏青不爱他了,很好,他也不想爱商柏青了。
不想这样继续爱下去,得换个活法。
人说七年之痒,在孟逐然看来这句话的意思是一段感情保持神秘和新鲜感的时长最多七年,他对商柏青便是如此,这七年他从来没有想过放弃,也没有想过不爱,哪怕日渐疲惫,他想的也是换种相处模式。
孟逐然反驳景辉的观点:“我还不到三十岁,不将就,不凑和。”
“当初你爱商柏青爱的要死要活,硬生生把自己掰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在一起生活久了,难免失去激情,爱情升华为亲情,没有人能一辈子轰轰烈烈。”景辉劝他。
“我要求没那么高,决定跟他生活在一起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他是杯茶,醇香,浓厚,我戒断喜欢的碳酸饮料,喝了七年茶,早习惯了,我想在茶里加一颗冰糖,或是梅子,再或是冰块,他不配合,他连叫我小乖都不肯。”
景辉问他:“不爱了?”
第五章 “我想见你”
孟逐然拿起景辉桌上的薄荷糖倒出两粒,很认真地回他:“爱,现在还爱,只是不想再跟他生活在一起了,不想爱了。”
静默几秒,孟逐然追加一句:“想好好爱自己。”
先好好爱自己,爱自己的第一步,卸掉面具,做回自己;第二步,让商柏青认识真正的自己;第三步,让商柏青离不开自己,然后调教他,将他调教成会爱人的商柏青,凭心而论,商柏青除了恋爱方面情商为0,其他挑不出错处。
商柏青在这段感情里交付了忠诚,体谅,给了孟逐然自由的空间。
可是,没有浪漫,也没有孟逐然想要的安全感。
人生还长,他也不过二十七岁,活到七十岁也还有四十多年,孟逐然想,剩下的四十年,他们应该换种相处模式。
现在的分手,只不过是以退为进的“驯夫计划”,当然,这一切孟逐然不会告诉任何人,自己要的爱情自己把握,商柏青要的已经配合了他七年,该调转角色了,调教好了,商柏青还是他的,调教不了,那就算了,不要了。
景辉表示看不懂。
下午,接到台长秘书的电话,让他晚上七点过去台长办公室,有事找他谈。
孟逐然是一名电台主播,这几年一直负责“天气预报”栏目。
上周,台长告诉他,从另一个电台调过来的一位女主播将接替他的职位,成为天气预报最新主持人。
他则是调去“民生实事”栏目当外景主持,他早已厌烦电台主持人的工作,一直没辞职,一部分原因他的父母喜欢,他奶奶能在电视上看到他。
孟逐然的父母,奶奶,都不是本市人,他们不常见,父母住在另一个城市的小镇上,小镇的电视信号收不到他所在的电视台,父母特意装的网络电视,就是为每天在晚上的七点三十五分,守着电视看他几分钟。
孟逐然大学时想学的专业是服装设计,最后念的播音主持专业,大家都说他的音色适合播音员,父母意思是能进电台,有个铁饭碗,比设计类掉头发的工作强的多,家里有做设计的亲朋劝他,即便不能进电台,毕业了,做自媒体,学配音,也比做设计强。
那时不懂,只能割舍梦想和爱好转投播音,面试时被面试官夸台风稳,天生播音腔,再加上普通话准,幸运被录取,这一干就是四年。
前三年他是本着热爱全身心扑在工作上,去年年底,见证了身边一个又一个优秀同事辞职转行,小地方,小电台,超过三十五岁其本转后台,后台工作繁琐,工资下降,且看不到未来,辞职是常态。
他开始迷茫。
老前辈向他诉苦说是他们台里内斗厉害,人人都想往里挤,又不像HN,Y视,ZJ这些大的电台,主持人从默默无闻到闻名遐迩的屈指可数,更多的是慢慢淡出观众视线。
前辈还列举几位年轻时名气不小的主持人,他们现在不是在做直播带货,就是在卖情怀做着短视频。
六个月前,孟逐然瞒着商柏青加入好友景辉的设计工作室,他想着先不告诉商柏青,待取得成绩再给他一个惊喜。
他在工作室边学习,边设计婚纱,那天的那套婚纱设计稿,是他入职后的第一部 被客户认可的作品,放在以前,他会第一时间跟商柏青分享,现在他们分手了,孟逐然可以自己决定自己的喜好,可以不需要向商柏青讨取肯定。
六点,孟逐然随意套了件黑色印花T恤衫去台里,从门口一路走到办公室,接受数道赞许的眼光,交好的同事见到他,满眼艳羡,走过来拍他后背:“可以呀孟老师,刚一瞅,我还以为新来的实习生呢,不错,就按这个行头来,一下从职场苦逼打工仔回到高中时期。”
孟逐然陪他笑完,“台长在吗?”
“在,”同事压低声音:“隔壁台的事你知道吧,前台长来我们这里挖走三大元老,台长正烦着呢。”
“他烦他的。”
“快去吧,老头等久了又要阴阳人。”
孟逐然先回办公室放手机和耳机,台长有个私下制定的规定:进台长办公室不允许带任何电子设备,以免台里机密泄露。
明眼人都懂,是怕台里人谈话时录音,前台长就是这么被现台长逼走的,录下谈话内容,移花接木,将人逼得自动离职。
当然,这些都是孟逐然听前辈们谈论的,他来的时候已经是孙继超任台长了,具体如何,不得而知,台里现在站队明显,一队是想辞职去前台长那边的,另一队是因为各种原因离不开本市只能站台长这边的。
孟逐然哪边都不站,他厌烦这种无聊透顶的行为,不能独善其中,那就远离。
他的办公室多了很多不属于他的物品,看来顶替他职位的女主播,连他的办公室也要一并继承过去。
孟逐然无所谓的把手机扔抽屉,然后去台长办公室。
果不其然,谈话内容以台长诉苦为开始,卖惨为中心,感情牌结尾:“小孟啊,这几年我自认没有亏待过你,现在是台里的特殊时期,你也看到了,民生栏目的几个外景主持全走了,那边连我们的摄像大哥也挖走了,你得帮我。”
孟逐然坐在台长对面,前面的茶一口没动:“台长,民生节目收视率常年垫底,同比逐年下降,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是不是可以趁这个机会重整节目,先暂停播放,至于外景主持人,新来的小岑应变能力比我强,她更适合这个节目。”
更主要的是小岑喜欢民生栏目,曾不止一次跟台里打过申请,全以她入职时间短,经验不足打返回去。
台长一听脸一黑:“既然是不成熟的想法,那就不要想,就这么定了,明天早上六点出节目。”
“孙台长,我已辞职。”
谈话以孙继超气得摔杯结束。
拿着手机和耳机走出大厦,在停车场遇到其他部门同事,又被拉着聊了几句。
跟同事分别,刚上车,想起耳机充电线没拿,不想特意去买,只得下车返回办公室。
深夜十点,这个点台里基本没什么人,路过台长办公室,灯已关,看来人已离开。
径直走到自己办公室门口,推门,顺手按下墙边灯开关。
开灯的瞬间一道猛力从他背后袭来,将他推进屋内,紧接着,他被人从后面抱住,孟逐然反应过来,一个反擒拿手将后面人的手扭转,台长痛呼:“孟逐然,放手!”
孟逐然转过身,台长甩着手,随手又把灯关了,“小孟,你刚走太快,我的话还没说完,陪我三次,你回你的节目。”
“陪?怎么陪?陪酒还是陪吃饭?”
孙继超笑的淫邪:“大家都是聪明人,何必拐弯抹角。”
说着他上前,手往孟逐然脸上蹭,另一只手摸向孟逐然臀部,孟逐然再次用力扭住他的手:“孙台长,你想潜规则?你刚刚的行为,已经能算性骚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