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之如愚(45)
又过了几天,等到莫愚的情况完全稳定下来,伤口也在逐渐愈合当中,纪守拙给他办理的出院手续。
出院这天,阿翔和邹叔也来接莫愚出院,东西本就没有多少,几人很快便将东西搬到了车上。
到了铺子门口,邹叔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艾草叶子,他让莫愚好好站着,嘴里念念有词,沾了水的艾草叶子在莫愚身上轻轻拍打。
“去去晦气,以后平平安安的。”邹叔又补充了一句,“大家都平平安安的,铺子的生意也顺顺利利。”
去了趟医院,莫愚人瘦了一圈,好在年轻人恢复得很快,休息好了,看着也有精神。
“谢谢。”莫愚跟大家道了声谢,前些日子在医院,他心里空落落的,回到了熟悉的地方,看到了熟悉的面孔,还有纪守拙在身边,他悬着心总算是放回了肚子里。
阿翔抱着胳膊,开口道:“行了,我们人也到齐了,明天就开张,今天好好休息,上楼去吧。”
别了阿翔和邹叔,他俩提着东西上楼,到了家门口,莫愚回头看了一眼对面的紧闭的大门。
“令哥和巧荷姐呢?”
楼道里有点黑,纪守拙举着钥匙好半天没找准钥匙孔,钥匙尖在门上划出刺耳的声音,好不容易才将门打开。
“爸爸的丧事我姐请了好几天的假,现在在忙着加班,我姐夫应该买菜去了。”推开家门,纪守拙让出道来,让莫愚先进去,“欢迎回家。”
这个四个字让莫愚心口热热的,他像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一样,站在客厅环视了一圈。
家里的改变很细微,不仔细看的话没法发现,比如东家放在盆栽旁边的茶杯没了,阳台上只挂着纪守拙的衣服,就连东家常坐的那张躺椅也不见了。
纪守拙解释道:“爸爸的遗物收拾了一些,有些没用的就扔掉了,还有些打算留作纪念。”
“拙哥。”提起东家,莫愚怕提起纪守拙的伤心事。
纪守拙冲他笑了笑,“我没事的,爸爸已经去世了,活着的人还得继续生活,我现在就想顾好大家,顾好铺子。”
晚上吃过晚饭,两人便回到了对面,莫愚洗完澡出来,一身清爽,客厅没看到纪守拙的人,他看到东家房间的灯光亮着,顺着灯光,在东家房间找了纪守拙。
“拙哥?你在干什么?”
纪守拙坐在桌前,闻声回头,“洗完了?我在看铺子的账本。”
房间明显有收拾过的痕迹,地上还有打包好的塑料和纸箱子。
“爸爸的遗物都是姐姐在收拾,铺子里的账本是我在看。”纪守拙指着最后这两个月的账目,“这里好像少了两个月的钱,我在爸爸房间找过了。”
纪守拙指向衣柜的方向,“我爸之前都是将钱放到衣柜的抽屉里的,那段时间他老是去医院,可能是没有去存,但是抽屉里也没有钱,不知道是我爸放到了其他地方,还是说弄丢了。”
虽然这么说,但是纪守拙很清楚这两者的可能性很小,只要是铺子的事情,爸爸都会很上心,不会那么不小心的。
“家里不会进贼了吧?”莫愚问道,可家里一直都有人,也没有进贼的迹象。
“应该没有。”纪守拙想了想又道,“两个月的营收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有可能爸爸拿去急用了也说不定,找不到就算了吧。”
纪守拙合上账本,推着莫愚回到房间,“早点休息,明天还得早起。”
床上的床单被单都新换的,鹅黄色,看着很舒服。
莫愚躺下后,又往里挪了一点儿,腾出位置来,纪守拙会意躺到他的身边。
两人许久没有这么安静地躺在一起过了,体温交换的瞬间,让两人都无比地安心。
纪守拙先开了口,“阿愚,有一部分人开始想要拆迁了,连姐夫都在跟我说现在答应拆,会赔得多一点。”
纪守拙深吸了一口气,“其实我明白的,继续耗着没什么意思,但是……我现在能理解我爸爸的感受,真的拆迁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莫愚的顺着纪守拙的手腕往下挪,最后将纪守拙的手整个包裹住,“拙哥,我不知道,我也不是很懂,但是我站在你这边,你不想的事情,我也不想。”
被偏爱的感觉真的很好,纪守拙忍不住才朝莫愚靠了靠,莫愚低头吻在了纪守拙的鼻尖上。
“晚安。”
临睡前,助理跟江裕通了电话,“老板,基本上能确定,小樵不在学校那边了,他可能真的回来了,只不过没有搭飞机,就是怕你知道。”
江裕已经能猜到了,压着心头的火气,想着找到这小子一定给他一点教训,不然他以后无法无天,谁还能管得下来他。
江裕顿了顿又道:“明天带着人去鹿角街,你看着他们,让他们好好闹,但是别闹得太过分,别闹到警察那儿去,这事儿拖很久了,我也烦了,尽量速战速决吧。”
“知道了,老板。”
第40章
“酒楼的,菜市场的,诊所的。”阿翔将打包好的点心分别放到了莫愚面前,目光瞥了一眼莫愚脑袋上的纱布,调侃道,“没再给你砸失忆吧?送货的地址都还记得吧?”
莫愚笑了笑,他知道阿翔是没有恶意的,自己也总算是跟铺子里的同事都搞好了关系,就连阿翔也渐渐地接纳了他。
“没,都还记得。”
阿翔冲门口努了努嘴,“早去早回吧,铺子里也忙完了。”
邹叔接过话,“对,早去早回,等着你回来吃饭的。”
纪守拙多少还是有点不放心的,毕竟莫愚才出院,脑袋上的伤都没完全好,他有点担心,提议道:“要不我跟你一起?”
只是送个货而已,自己还没柔弱到那个地步,况且纪守拙是老板,不能老往外跑,还是得留在铺子才好。
莫愚摇摇头,“我去就行了,很快就回来。”
这些日子,莫愚也算是将鹿角街的路全都记了下来,一个人送货,不找问路完全没有问题,今天这几个地方离得有些远,他特意加快了脚步。
“今天的午饭还是叫对面送过来吗?”阿翔看了眼时间,先前这个点儿洪令已经端着饭菜下来了,今天这个时间都不见他的人,估计是又没做饭。
纪守拙点点头,“我去叫吧。”
为啥阿翔会说“又”,是自从老东家去世,然后再到铺子开张,洪令就一直没有做过饭,纪守拙也没说过什么,他们这些打工的更不好意思开口。
他跟邹叔对视了一眼,看着纪守拙走远了,邹叔才开口,“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还是别开口,免得守拙跟他姐夫起冲突。”
一代人管一代人,老东家都走了,洪令也算是熬出头了,更何况纪守拙还喊洪令一声姐夫,没有叫姐夫做事的道理。
饭馆的饭菜都是现成的,纪守拙很快就端着餐盘回来了,几人忙着将饭菜摆好,从门外传来了引擎的轰鸣声。
阿翔以为是买东西的客人,起身打算跟人打招呼,几辆黑色的私家车停在了门口,车门霍地打开,从里头钻出来几个戴着墨镜,拿着棍棒的男人。
没等大家反应过来,那些人直奔店里,冲着店里的东西便开始打砸,玻璃柜“哐”的一声,碎玻璃四散一地。
“你们干什么!”纪守拙大声呵斥。
巨大的响动引得街坊的注意力,众人很快将门口围了起来,纪家铺子就三个人,对方人多势众,根本不是对手,有人想上前帮忙的,但是这些人手上拿着凶器,一个个气势汹汹,周遭的都是些老人,也就没人敢出这个头。
这些人目标明确,避开铺子里的人,将目光所及之处的东西都砸了个稀巴烂,纪守拙几次想要冲上去制止,都被人按倒在地。
另一辆车停在了放垃圾桶的巷子旁,车窗放下来了一半,助理就坐在车后座,他别过脑袋,看着人群将点心铺子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差不多了吧?”助理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