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他有亲密接触恐惧症(42)
“我来监督你,”谢疏慵并不介意他态度的恶劣,“你只能洗一次手。”
池清台动作微滞,但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又挤了一大坨洗手液,报复性的涂满了双手。
水龙头哗啦啦地流水,池清台认真地搓洗着双手。
先是手掌心相对,互相揉搓,然后是右手手心揉搓左手手背……
“你用的是六部洗手法?”谢疏慵和他闲聊,“我手术前后洗手,也和你一样。”
池清台有一瞬的分心,等他反应过来才发现,他竟然跳过了一个步骤。
顺序乱了,池清台停了下来。
沉默两秒后,他把手伸到水龙头下,冲掉了手中的泡沫。
再然后,他重新把手伸向了洗手液。
谢疏慵却先他一步把瓶子拿开。
池清台抬眸,对上了男人微沉的眼眸:“不记得我刚才说什么了?”
池清台神情固执:“我这次没有洗完。”
谢疏慵:“那也只有一次机会。”
池清台恼怒:“你这是强人所难!”
谢疏慵:“我是在配合你治疗。”
池清台一滞,随即默不作声。
谢疏慵:“你知道自己有强迫症吗?”
池清台继续沉默着,过了许久才若无其事道:“当然知道,我每次和人握手后都要洗很多次的手。”
“不仅如此,你还不能打乱洗手的顺序,如果你中间遗漏步骤、或者乱了顺序,你就会强迫自己重头再来。”
池清台倒是没意识到这点,他每天要洗太多次手了,一遍又一遍,根本记不清其中有几次是顺序打乱的。
“我不会立刻禁止你不洗手,但你要学会控制,每次和人握手后,只能洗手一次。”
只洗一次。
池清台抬头,冷漠的面具有片刻皲裂,他看向谢疏慵,目光中带着自己不曾意识到的祈求:“那我可以下次再开始吗?”
一个坚硬的人,却在你面前丢盔弃甲,流露出了柔软的内核。
谢疏慵呼吸一滞,只有眸色越来越深。
“谢疏慵?”
谢疏慵闭上眼,他有许多方式可以强迫池清台,但最终还是服了软。
“可以。”
池清台明显地高兴了起来,他从头开始,认认真真地洗手。
这次他顺序没有任何错误,洗完手后他抽出纸巾擦手,终于满意起来。
“那个人是谁?”谢疏慵突然道。
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自己越界了。
果不其然,池清台动作一滞,随即把纸巾扔进垃圾桶。
再次抬起头,他的表情重新恢复了冷淡:“谢疏慵,你越界了。”
“还有,”在谢疏慵震愣的目光中,池清台冷冷补充,“我早就不在意之前的事情了。”
谢疏慵表情黯淡下来,对他说了声“抱歉。”
池清台心头突然一阵酸涩,他知道自己语出伤人。谢疏慵并没有做错什么,甚至一直都在无条件帮他。是他戒心太重,总是习惯性推开靠近他的人。
他想说没关系,可谢疏慵已经转身离开。池清台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第二天,谢疏慵说要去见一个做空机构的合作方,早早就离开了酒店。
做空机构类似打假上市公司的机构,它们会揪出那种报表好看但内里空空的公司,然后通过股价波动牟利。
池清台是投资者,这勉强也算他的工作领域,谢疏慵有意给他递台阶,但池清台并没有继续询问,于是二人关系越发僵硬。
……
峰会结束后,池清台只身回了京市。刚到公司第一天,赵启就气势汹汹地找上了门:“池清台,Helios汽车都在美股上市了!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池清台自然知道这件事,上周Helios汽车召开发布会,公布了概念车的运行视频,广受好评。
随后没过多久,Helios汽车借壳上市,股票一片走红,现在市值已经过十亿。
池清台不为所动:“所以?”
“所以你还是不肯承认自己投资失败吗?”赵启冷笑,“如果不是你当初pass了我的提案,现在Helios汽车最大的投资方就是杉盛!我可以获得几十倍、甚至是一百倍的投资收益!”
池清台看向赵启,目光平静:“杉盛是借壳上市,那些投资人如何看中它我不清楚,但我当初否决你的提议,是因为你和Helios都拿不出一份说服我的方案。”
“都这样了你还在找借口?”赵启冷冷道,“你不过是怕我风头盖过你,才千方百计地打压我而已。”
“我只是在走正常的工作流程,”池清台不为所动,“如果你觉得我打压了你,可以离职、向杉盛总部投诉,或者爬到比我更高的位置。”
“你以为我不会?”赵启把一封辞职信拍到桌上,满脸愤怒,“我今天就是过来告诉你,老子不干了。”
池清台看了眼辞职信,说:“我不和大脑不清醒的人辩论,你自己回去冷静冷静。如果十天后你还想辞职,我不会留你。”
“就算冷静一百天也一样,”赵启怒气冲冲转身离开,“我这辈子都不会在你手下工作了!”
“随你。”
池清台没有太放在心上,工作这些年来他也遇到过不少类似的麻烦。在杉盛总部被顶头上司抢项目,回国后成为领导又屡次被下属挑衅。
就连当初吴灼也是对他不服气的。
是池清台带他做了个很难的项目,这才让他死心塌地。
赵启离开后没过多久,有人推门进来,放了杯咖啡在他桌上。
“老大,您要的冰美式。”
池清台抬眸,拿过咖啡抿了一口:“怎么是你?”
吴灼嘿嘿一笑:“找您有点儿事,自告奋勇顶了周秘书的工作。”
“什么事?”池清台放下咖啡杯。
吴灼本想说,却被池清台的手吸引了注意力,他愣了愣:“您怎么不戴手套了?”
整个公司都知道池清台有洁癖,池清台也没瞒着,解释道:“最近在看心理医生。”
“那不错呀,恭喜老大治疗取得进步,”吴灼扯七扯八说了好一会儿,这才终于切入正题,“刚才我进来时,看到赵启哭着鼻子从您办公室离开了。”
池清台挑眉:“他哭了?”
吴灼点头:“哭得可凶了,不少同事都看到了。”
池清台有些意外,没想到刚才还凶巴巴的一个人,转过身竟然哭哭唧唧的。
池清台隐约猜到了吴灼此行的目的,他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你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
“先声明啊,我可不是帮赵启说话,我非常赞同您的决定,我也不支持投资Helios,之前的投决会我可是投了反对票!不过呢……”
吴灼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也不知道赵启被他室友下了什么蛊,忙前忙后几个月就算了,屡次被你拒绝后,听说他都打算动用家族资金,可他父亲那边却说,需要您通过提案才会拨款给他。”
池清台倒不知道这件事。
“那天赵启和他父亲大吵了一架,大吼大骂说‘你干脆把池清台当儿子好了!’”说到这里,吴灼有些感慨,“可能他这么敏感,也是因为不被自己父亲看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