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从神坛跌落(43)

　　“要不我们去客厅看？”套间的卧室不大，程驭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和放置物品的桌子，他平时会躺在床上使用电脑，现在施音池来了，总不能两人一起躺床上。
　　“客厅的沙发不舒服，好硬。”施音池说，直接坐到了程驭床上。
　　“你坐过？”程驭看穿他的小心思，施音池从来虞城到现在，恨不得时时刻刻和他黏在一起，根本没坐过客厅里的沙发。
　　“刚才来的时候坐了，不舒服才来哥哥的房间。”
　　施音池眼巴巴地望着他，手紧紧攥住了一处被角，只等对方点头，能立马掀被子上床。
　　“不行。”程驭坚定拒绝，抱着电脑往客厅走去。
　　施音池立刻飞快跟上，贴着程驭坐到了沙发上，“哥哥，你好过分。”
　　“我怎么过分？”敢情不依着他就是过分。
　　“自从我向你表白后，你就对我不好了。”
　　“以前把我当成Omega的时候对我最好。”
　　程驭把电脑开机，插上卡，耐心说道:“你这话说过多少次了，想让我当你的Omega，还想我对你好，那岂不是在给你希望？你断了这念头，我就和以前一样对你好。”
　　“那不行，”施音池果断拒绝，“只要哥哥愿意当我的Omega，对我再凶也愿意。”
　　他突然瞟见程驭的电脑上有一个文件夹，名字是“设计图”，想起之前程驭答应给他设计戒指的事，问道:“哥哥，这里面是不是给我画的设计图？”
　　程驭点头，戒指建模好后，便搁置不动了，没有找店做出来，施音池的表白，让他决定戒指不送了。
　　Omega给Alpha送戒指，本来就有着特殊意味，更何况是一个不断向他求爱的Alpha。
　　当初答应施音池设计戒指时，还不知道他是Alpha，后来想着既然答应了就算了，还是设计出来，没想到后面会发生这样的事。
　　“嗯，不过不会送你了。”他坦言道。
　　“为什么？”施音池提高音量，“为什么不送了？”
　　程驭转头看着他，两人目光相触良久，“你真不知道Omega送Alpha戒指意味着什么吗？”
　　施音池默然，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声说：“可你都设计好了。”
　　“对，我是设计好了，没想到你会对我抱有那样的想法。”程驭见他眼尾下垂，一副委屈可怜的模样，不禁说道，“可以换别的，戒指不行。”
　　“我就要戒指！”施音池不肯妥协，“以前送我项链，现在送戒指，正好一套，为什么不行。哥哥你不仅骗我标记，还不遵守承诺，答应的东西哪有收回的道理！”
　　听到“骗标记”三个字程驭就头疼，当时他处于发情期，自我意识涣散，哪里顾得上这个Alpha是不是施音池，如果Omega在发情期能自我克制，怎么可能主动让施音池标记他，那段记忆直至现在回想起来脑子都糊成一片，只记得感官上的燥热焦灼和饥渴。
　　“不行那就都不送了，你当我骗子吧。”程驭不愿多说，打开了白天gopro拍摄的视频，熟悉做菜的流程。
　　视频看了十来分钟，施音池竟然没凑上来，程驭回头去看，发现他正坐在沙发的一角，怀里抱着靠枕，眼眶红了一圈，一双眼带着一丝怨怼，湿漉漉地望着他。
　　程驭:“......”唉，怎么还哭了。
　　他从桌子上的纸盒里抽了一张纸巾，递过去，“别哭。”
　　“一个Alpha怎么还哭鼻子，有摄像头拍摄呢，你舅舅到时候看见了不嘲笑你？”
　　施音池不接程驭递来的纸，倔强地扭过头去不看他。
　　“看见就看见，他早就知道我喜欢的Omega不接受我的事了，还拿这事嘲笑我。”
　　“多嘲笑几句也没什么。”
　　“世界上优秀的Alpha这么多，哥哥看不上我很正常，我演戏不好，唱歌也不好听，跳舞也不行...”
　　“还妄想得到你设计的戒指...”他忽然想起什么，把十岁那年收到的项链从脖子上解开，放在掌心还给程驭，“项链也还你，都不要了，你肯定不想这条项链在我手上。”
　　程驭:“......”
　　当他真拿走项链的那一刻，施音池手指微微卷曲，神色有转瞬即逝的慌乱。
　　“你......！”
　　程驭被他这些小表情小动作逗笑了，凑近把项链重新戴到他脖子上，眉目低垂，轻轻摸索到扣眼，细心扣好，温柔道:“又闹脾气，当初送你就是你的了，它是你的所属物。”
　　“你那么优秀，不要妄自菲薄，会有很多很多Omega喜欢你，你们的信息素...”不知道为什么，程驭说这句话时心头莫名涌上淡淡的酸意，他尽力忽视这一丝异样，继续说，“会更加契合，会有更完美的伴侣。”
　　后面的话，施音池根本没去听，程驭这么温柔这么好，哪里还会有比他更完美的人。
　　他伸手捧住程驭的脸，长睫上卷着泪珠，眼睛如同沾雨桃花，轻声低喃:“哥哥，那你什么时候能成为我的所属物呢？”
　　“音池，我是人，不是物件，我不会成为你的所属物，Alpha和Omega要因为爱结合，在爱里任何性别都是平等的。”
　　施音池愣怔一秒，立刻改正:“那我成为你的所属物，哥哥，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程驭有些悲哀地想，他的话已经说得那么明确，施音池却依旧理解不了，Alpha天性使然，物化思维根深蒂固。
　　“我不需要所属物，如果我爱一个人，他也永远自由。”
　　施音池闻言不可置信微微瞪大眼睛，接着笑了，这样的笑在他的脸上都显得有些难看。
　　程驭果然一点也不喜欢他，一点也没有。爱一个人怎么会想给他自由，只想牢牢把他攥在手心里，藏在封闭的房子里，用镣铐锁住四肢无处可逃，所有人都见不到他，连阳光也不能分到丝毫，只有他能看见。
　　程驭不懂什么是爱，爱从来不是什么放言大度给你自由，而是绝对占有。
　　后来施音池没再闹，和程驭一起默默地看完了视频，情绪调节得很快，像变了个人似的，沉默平静。
　　晚上两人各回房间，直至天亮。
　　嘉宾们简单早晨简单集合，继续去学习昨天没有完成的内容，两人之间气氛不对劲，连杨奶奶都感觉到了，甚至程驭在切鱼时切到手，施音池快步从屋里拿来碘伏和棉签，仅仅只放在离程驭最近的桌子上。
　　“吵架了？”杨奶奶问程驭。
　　程驭顿了顿摇头，又点点头，施音池生气了，应该算吵架吧。
　　“年轻人，偶尔拌个嘴闹个脾气很正常，昨天你一开始在我这儿碰了壁，他赶紧上前解围，就知道关系不一般，这么好的关系因为一些小矛盾坏了感情可不好。”
　　“我呀，昨天就看出来了，小池那孩子喜欢的Omega是你吧？”
　　程驭身体一僵，手上的动作停下来，还没等他否认，杨奶奶接着说:“本来没看出来你是Omega，他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你，那眼神就像当年我家老头子看我一样，后来老头子走了，只剩我一个人，看见你们不由得怀念起来，昨晚都没睡好觉，一边盼望着他能来梦里看看我，一边又失眠睡不着入不了梦。”
　　“所以，不管什么矛盾，你乐不乐意接受，他对你的心不假。”杨奶奶轻轻拍心脏处，“这里，骗不了自己，”又指了指眼睛，“这里，骗不了别人。”
　　此时施音池走进厨房，程驭没再说话，沉默地切鱼，裹粉，下锅，杨奶奶在一旁指导着，成功捞出了勉强能看的鱼花，鱼肉粗细不一，已经是他能完成最好状态。
　　离开时杨奶奶送了他们一罐特质的番茄沙司当做礼物，施音池先一步离开院子，是程驭让他先走的，他有话想和杨奶奶说。
　　“杨奶奶，您不认为不公平吗？爷爷走了，您除非洗掉标记，不能再和任何Alpha在一起。”
　　“如果先走的是您，Alpha却可以不用承受任何痛苦，找下一个Omeg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