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物(25)
关正英这时懒洋洋对他抬了抬下巴:“过来。”
他走过去,被关正英拉到怀里,正好挡掉了刚刚那个往关正英怀里爬的女孩。
旁边的联交所副主席投来羡慕的目光:“还是你有福气啊,太太这么贤惠,小玉兰又这么靓。”
“靓吗?”关正英看怀里的人一眼,醉眼轻浮:“看久了也就那样吧。
副主席调侃:“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天上仙子到了你这里“也就那样'
江去雁这时候正式进入上班状态了,作出一副恼了的样子就要起身走人:“好啊,我也就那样,那你去找第二个吧。我走了。”
关正英笑意盈盈把他拉回来:“你们看看,任性成这个样子,我说不要带出来给人看笑话吧?反正最后丢脸的总是我。”他拍拍江去雁的腰,“去给主席倒酒。
江去雁拿起桌子上的人头马去倒酒,又给点了烟,笑容甜美地和副主席碰杯子:“我自己平时也炒股玩玩的,主席可不可以告诉我明天哪支会涨,我也赚点零花。
副主席很喜欢他:“你的关老板还要你自己炒股赚零花?这么孤寒呐,正英你这样不行的。”
关正英只笑不语。
江去雁有模有样地抱怨:“他的钱都是他老婆管,我哪有胆子和他要钱。”
副主席指了指自己的脸颊:“不如这样,你亲我一次,我告诉你一支股票。要是亏了钱,算我的,赚了的,你拿走。你放心,我这个人,生来是见不得美人吃亏的。”说完,他还看了看关正英,“要你的小玉兰一个面吻而已,不会介意吧?”
一群人都坐着看好戏,但没有人出声。
生色场上的戏码这些男人见惯不怪了,仿佛是大家默认的一种规则怀里的情人说是人,本质上还是提供消遣的玩具,玩得开了,交换情人、把自己的人赠送给对方玩、一人共侍多人都是有的,男人甚至以此为荣,情人越能玩,自己越有面子,说明他有本事。
只是从前,很少有人有这个胆子光明正大地调戏关正英的人。这位太平山总教头余威犹在,而且,都知道江去雁是大太太亲手提拔上来的人,在富正有正经的职位供着,关家大小姐见了都要叫一句哥,不是那种一两个晚上随便玩玩的便宜货,说他是半个关家人都不夸张,所以人家哪怕背地里再瞧不起,表面上也不敢随意轻贱这朵玉兰花。
但今天要人的是联交所的副主席,把持着上市批文的实权官员。富正明天就要做上市答辩,为此全公司团队上上下下忙了大半年,关正英散财无数、费心打点,为的就是哄得这帮官员开心,要是败在这临门一脚上,那半年来付出的所有的成本都要打水漂。不仅如此,未来富正想要在资本运作上有大的发展,恐怕会越来越难。
一边是宝贝珍重的小情人,一边是公司的利益和前景,孰轻孰重,关正英必须作出权衡。
江去雁也不傻,他知道这个吻如果真的亲下去,今天晚上他恐怕就要陪这位联交所副主席“出台”了。而且,他要是表现出一丁点的不乐意或者不高兴,搅坏了主席的兴致,明天他会成为整个富正的罪人。这时候牺牲他一个,换公司的一帆风顺,是成本最小、性价比最高的买卖。
要不是夜总会包厢灯光夭暗,他怕是会被人看出煞白的脸色。
他来之前做好过准备今晚这场仗不好打,但他没准备好是这么一场仗。
眼见气氛要僵下去,江去雁努力作出笑脸正要迎上去,就感觉到握着腰的手一收,关正英将他牢牢固定在了怀里。
“你还说我孤寒?”关老板笑道,“本金是我们的,赚了本来就应该是我们的,万一亏了,我们哪有胆子真的找你要钱?你张口闭口几个数字,轻轻松松赚一个吻,那不就是我们吃亏?好歹也是富正的头牌,你出去打听打听他出场费多少,先把出场费交了再说——他气性大着呢,我都要看他心情才给亲一下,别说你了。”
江去雁心里一松,今天是要把这个任性大明星的角色扮到底了:“我也没有很贵,不如这样,主席,你先告诉我数字,我赚到一次出场费就亲你一次怎么样?你也不吃亏啊。”
旁边的人哄堂大笑。
副主席知道这是吃了软钉子,不好说什么。他这个公职人员本来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不正当吃喝、娱乐、收受礼物,关正英手上大把的把柄,不高兴了往廉政公署一送,再大的主席也只能去惩教所里教人炒股。何况,这里还是关正英自己的场子,不是任人耍威风的地方。
说到底为着一只野鸡,不值得和关正英撕破脸。
“小玉兰你不如直说你看不上我。我也能理解的,我没有你的关老板那么靓仔,又没那么有钱嘛,”副主席不甘心地暗讽,“不是我说你啊小玉兰,我只是给个建议,有时候气性不能太大的。我们男人呢,终究还是喜欢贴心的、乖顺的,你看看为什么大太太是大太太呢?人家贤惠懂事嘛,对不对?”
江去雁忍着一肚子恶心,笑脸举杯:“是我受教了,主席我再敬您一杯。”
他给了个台阶,副主席顺顺当当也算下来了:“你不应该敬我,你应该敬关老板一杯。他是真的喜欢你呐,现在要找个这么识得疼人的男人不容易了。”
江去雁握着杯子的手都一抖,眼角的余光瞥见关正英笑意渐退的脸。
不知道是哪个人开头喊了一句:“亲一个!亲一个!”于是带动整个场子的人都在起哄,各个兴奋地一边拍手一边高喊:“亲一个!亲一个!”
气氛热烈而逼仄。后来江去雁回想起来,他忘了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他只知道,这次再不亲是真的会露馅。
这时,关正英揽着他的手松了松,可能是想放开他给他个机会退开,他脑子一懵,仰头把杯子里的酒一口闷了,揪着关正英的领子就吻了过去。
欢呼和掌声在他们周围炸开。
关正英的唇是微湿冰凉的,一股子烟酒味,尝起来其实并不怎么样,但江去雁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嘴里浓郁呛辣的酒液顺着唇流出去,缓缓过渡到关正英的嘴里,关正英张嘴接下了,有一些来不及接的,顺着唇角一直淌到下巴和胸口。
两人的气息混合在一起,鼻头顶着鼻头,江去雁嘴唇发烫发抖。关正英没动,既没有回应也没有推拒。江去雁能感觉到随着酒液的吞咽动作他喉头处的挣动。
直到最后一点酒流干了,关正英突然将怀里的人一把捞起,打横抱在怀里站起身。
包厢里到处是轻佻的口哨、笑声和喝彩。江去雁在关正英怀里挣扎撒泼,仿佛真的醉了一样:“你放下我!啊!关正英!你唔好发神经啦,人家看住C!”
关老板向几位官员微笑示意:“不好意思,各位慢慢玩,我先失陪了。”
没人敢打扰他的兴致。他走出去的时候,副主席还在后面喊:“小玉兰,乖乖的啊!”
“其实到楼上包房我们就分开了。他睡床, 我睡沙发, as usual。第二日大太太按惯例把我叫过去问情况,我们打啵的来龙去脉她什么都知道。”江去雁说到这里就停了。
关展宏很震惊,他像是一下子没办法接受这么大的信息量。
江去雁能理解他的心情:“很多事情,你看见的、你想象的和真实的可能是完全相反的情况。就好像,你妈同你老豆之间的关系,远比你能想到的复杂得多。包括你们全家人的关系,他们本来就不是普通的人,自然也不可能形成寻常的家庭关系。
“我不是你妈“安插’在你爹地身边唯一的耳目,窃听、监控也都是常用的手段,还有一些其他的事情我就不跟你说了,免得你觉得我在诋毁她。她是有她的缘由的,你老豆确实不是省油的灯,在外面偷吃也是事实,他不是一个负责任的丈夫。在这方面,他自己也承认。”
关展宏脸色煞白:“所以,阿雪是不是很早就知道......”
江去雁点头:“知道的人还有你爹地的大秘书,我的助理和我的好友。你算是第五个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