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岛物语(80)
姆妈就随和多了,不像父亲那样有架子,其实不用他们解释,她一路看着方焕长大,知道方焕究竟有多舍不得阿钊,恨不得去哪里都把他带上。
电视里传来节目喧闹的声音,窗外隐约有烟花声,‘咻’、‘嘭!嘭!嘭!’,有新年的味道,食物的香气萦绕在呼吸间,方焕喝了一口汤,差点儿呛得眼泪要出来了,覃志钊在一旁帮他拍背,他才好受了一些。姆妈在一旁看着,抿嘴笑了笑,还给董事长夹菜。
“给阿钊夹,他们年轻人胃口好。”说着,董事长跟覃志钊碰了碰杯,覃志钊用双手握住酒杯,压低杯沿,听见董事长说:“阿钊,照顾好阿焕,拜托了。”
“欸。”覃志钊应声。
方焕托腮看着父母和阿钊,越看心里越满意——阿钊的确很符合儿婿样子,稳重、靠谱、有魄力,遇事不慌张又主见,吃得了苦,受得了罪,即使是这样,仍然对生活充满感激。
他觉得自己眼光好好啊,嗯,得感谢自己!嘿嘿。
是他12岁时,从人群中发现阿钊跟其他人不同,费尽心思将他留在身边。指望那个查理,呕。
不过话说回来,还是阿钊自己争气,方焕的腰杆子也因此挺拔,觉得脸上很有光。
餐桌上气氛温馨,这是方帧霖最珍视的东西。
过了一会儿,客厅门口传来一阵轻微的训斥声,好像是管家:“不许进去!”
接着,轻微的‘汪汪’声响在空气里,方焕站起来:“是小狗!”
“让它进来,快点——”
很快,管家打开门,方焕翘首以盼,原以为是只萨摩耶,怎料是一个很小的白点,像一团会动的毛绒玩具,白色的卷毛儿,走路一晃一晃,像是站不稳,还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圆眼睛,看着面前陌生的一切。
方焕走过来,小狗立马吓得缩在茶几底下,‘嗷嗷’不止,叫得很伤心。
“是什么品种呀,姆妈。”方焕蹲在茶几面前,伸了伸手,唤它出来。
姆妈用手语表示: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前两天买菜的时候捡的。
方焕嘴角扬起笑容:“养着吧。”说着,他往茶几底下探了探,伸手挠到小狗的脑袋,用指抓挠它的下巴,小狗起先很排斥,挠了一会儿便觉得很舒服,一步一步地踏出来,歪头看着方焕。
“取名字了吗?”方焕搂起它,好小一只啊,像白袜子,它的肚皮是粉红色。
姆妈笑着摇了摇头。
方焕躺在地毯上,让小狗站在自己心口:“叫点点吧,你只有一点点噢!”他揉了揉小狗的脑袋。
动物也有灵性,没过多久,方焕走到哪儿,脚边总围着一团白乎乎的东西。
覃志钊看着他欣喜的模样,也情不自禁低头笑了。
“我有小狗了,噢耶。”方焕的声音从厨房传来,他正在陪姆妈收拾东西。
方焕从小到大,拥有诸多名贵宠物,唯有这一只最平凡,但也好像倾注了更纯粹的爱——不因为它是什么品种,只因它是只小狗,很投缘地围在方焕脚边打转儿,无论如何都要将它养大。
这样温馨的场面,覃志钊曾经做梦都没想过。
农历新年一过,各个公司都放了假,方焕闲着无聊,说想染个头发。
都说新年新气象,覃志钊点头,问他什么时候去,陪他一起。
“我自己去,”方焕很固执地说:“你在,肯定又要指手画脚。”还说什么黑头发最好看啦,染头发不健康啦,总之就是有代沟。
覃志钊无奈地抬眉,随他的意。
假期让覃志钊的生活充满烟火气,家里多了居住痕迹,冰箱里装满食材,就连阳台上都挂着衣服,方焕的内裤也挂在其中,旁边的被套是他前几天强烈要求洗的,说有樟脑丸味。
那天方焕回来很晚,覃志钊想着他也许有朋友要见,就没有打电话催他。
结果,他在卧室看电视,看得睡着了,是听见浴室传来轻微的水流声,他才知道方焕回来了。
顶灯没开,床头柜上的台灯亮度调得很暗。
也不知过了多久,覃志钊感觉身旁沉了沉,再一睁眼,瞌睡全无,脸色也很沉。
“怎么了。”方焕刚洗完澡,肩上搭了条毛巾,“好看吗。”
覃志钊捂住眉眼,呼吸悠长,不想说话。
“哎呀!”方焕扒拉他:“你看看嘛!”说着,他凑近了些,非要逼覃志钊看,覃志钊就是不睁开眼,呼吸听起来很急促。生气了。方焕见况‘哈哈哈’笑个不停,“我就知道你会这样……”
两个人呼吸相对,覃志钊皱眉的样子,让方焕觉得特别好玩。
过了一会儿,覃志钊终于睁开眼,很烦躁,像是下定决心:“明天把你头发染回来。”
“我不!我头发好看着呢,今天好几个人问我要手机号——”
正说着,方焕‘嗷’了一声,整个人没入被子中,很快,被子剧烈地抖动,里面传来方焕的笑闹声,是覃志钊在挠他的痒痒,他又气又笑,听见覃志钊问他‘谁找你要手机号,谁敢?’。
方焕控制不住地吻住覃志钊,加深这个吻,呼吸发烫:“骗你的。”
覃志钊松开方焕,将他搂在怀里,摸了一下他的后脑勺,“头发没吹干。”说着,他瞪着方焕,像个老父亲一样操心。
“等下就干了,屋子里有暖气。”方焕打了个哈欠,“反正现在又不困。”
两个人相隔很近,覃志钊看着方焕,是真的有点不习惯,觉得他跟点点长得挺像的,真是什么人养什么狗,都长一脑袋白毛,虽然也不是白毛,但乍一看也没什么区别。他就闭上眼,觉得有点遗憾。
他承认自己是有一些古板,格外喜欢方焕黑头发的时候,不做发型的时候,头发看起来很蓬松,显得整个人都很乖。
也有一种可能,覃志钊的审美一直停留在对周正的定义里。
方焕才不像覃志钊那样想,他很喜欢自己的新发型,沉浸在美貌中无法自拔。
那天晚上,覃志钊做了一个梦,梦见他把方焕剃成光头了,方焕对着他鬼哭狼嚎。
虽说假期不用上班,覃志钊的闹钟却没及时关闭,他们一大早是被床头柜上的闹钟震醒的,方焕睡得正沉,用脚踢了踢他,示意覃志钊去关闹钟。
空气中终于恢复安静,覃志钊也醒了,他再抬头时,窗外已经天光大亮,看起来是个晴天,窗帘没拉严实,阳光清浅地照进来,落在地板上,两个人的拖鞋靠在一起。被窝里很暖和,真不想起来。
覃志钊转过头,呼吸一下子就凝滞了——
方焕趴在枕头上,光着膀子,肩膀露在外面,睡得正沉。阳光照进来,他的睫毛留下清浅的影子,像一把小扇子,最让覃志钊移不开视线的东西来了,是方焕的头发,银灰色,中间几缕偏浅棕,鬓角修剪得很好看,看得出来留了些长度,没剃浅,凌乱又蓬松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要亲吻他。
他翻了个身,仰躺着,额前的碎发垂下来,能看见他高挺的鼻梁,还有喉结曲线。
怎么跟昨天晚上看见的不一样?昨天看起来还像一脑袋狗毛呢,覃志钊心想。
方焕的手在被窝里探了探,大概是在找覃志钊,过了一会儿,他终于摸到覃志钊温热的手臂,下意识往他怀里钻,银灰色的头发近在眼前,覃志钊低头蹭了蹭,亲吻方焕的脖颈,方焕勾住他的脖子,往他身上蹭,可是过了一会儿,他就觉得不对劲,因为覃志钊在脱他的裤子。
“干嘛——”方焕不悦地皱眉,觉得覃志钊动静太大,吵到他睡觉。
覃志钊贴着他,吻他的后背,方焕轻微地颤抖着,慢慢有了反应,嘴上说着不让碰,身体却是如此的诚实,蹭着覃志钊,像是在欲拒还迎一样。覃志钊进来得很慢,没有弄疼他,但也炽热。
这种感觉很奇妙,纵容心爱的人,任他对自己索取与渴求,就像阿钊以前纵容他一样,方焕低低地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