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名嘴[娱乐圈](48)
“这很难得。”赵亮难得露出了几分笑模样,“我当年还在读书的时候,实习期间也是扛三脚架的,现在好像认真做这件事情的年轻人少了。”
大概是心情不错,赵亮破例说了许多话,单阳也顺便问了些问题。赵亮聊起了自己的年轻时代,当年一个月只能拿50块钱的补贴,却要东奔西跑四处跑节目,累得苦不堪言。“我一米七几的个头,最瘦的时候只有一百多点,穿上衣服就跟空架子一样,吓人得很。那时候有个老师跟我说,赵亮,你这样不行,样子太难看了。没过几年,电视节目确实是帅哥美女光鲜亮丽的市场了。我不行,我从小就长得太欠缺。但我很要强,心里面不服气。主持人不是靠嘴么,谁规定的长得不好就不能出头。憋着一股劲儿,使劲往前冲。我是出了名的拼命三郎,最多的时候接了十个栏目,一个星期录十场,做梦都在说台词。说到底,主持人也是年轻饭,吃着吃着,身体就吃不消了。还是你们年轻人好,有资本,如果足够有心,就能走得远。”
赵亮早在十年前出过一本自传小说,里面提到了很多年轻时候及出名初期的感悟,单阳在刚开始萌生从事主持行业之初就拜读过了。赵亮给他的感觉是特别有涵养的读书人,思考之间充满着智慧,但又一点也不阳春白雪,将娱乐观众视为一件极其严肃而高尚的活动。单阳没有提到自己已经了解过赵亮的生平,就着之前读书时候的感悟,和赵亮交流了一些想法。赵亮虽然私底下看起来很严肃,却不是拒人千里之外,相反的,他也好为人师,将能够答疑解惑视为快乐。
“现在做节目比以前难了。在《走走停停》火起来的时候,全国都在看我的节目,不管我走到哪个城市,都有人认得我,吃饭不要钱,买东西也不要钱。大家看到我,都喊,哎呀,是赵亮,哈哈哈,赵亮。对,一看到我就乐。我也很开心。现在难,年轻人要出头,很难。但主持人最重要的是什么呢?出名吗?作为娱乐主持人,我们不能拒绝观众,但又不能俗媚。我们不是播音员,一个严肃的新闻类播音员是不能有‘我’的。但作为一名主持人,尤其是和观众互动最多的娱乐主持人,你要说的第一个字,就是‘我’。我如何,我认为,我怎样。追名逐利当然可以成为目标。但仅仅把这个作为目标,你很难达到目标。因为价值是别人赋予你的,你不能够自己决定。”
主持只是一份工作,但并不是普通的工作。最优质的主持人,应该像优秀的球员一样,其本身就是资产。他们可以转会,可以价高者得,可以形成自己的文化形象,可以赋予节目以生命,可以享受观众的喜爱和人气。而更好的待遇,当然只能给更优秀的人。
单阳觉得自己学习得还不够多,努力得还不够多,也许今天的他已经比昨天更好了,但为了明天的自己,永远也不能停下脚步。
第51章 明天不上班(4)
金元宝今天的晚饭是单阳用鸡蛋和鸡胸脯肉做的猫饭,吃完之后,金元宝看单阳的眼神都不一样了。缪谦修决定第二天一大早就把元宝送回家。单阳嘲笑他的幼稚,缪谦修气呼呼洗澡去了。单阳把剩菜处理完,走出来一看,发现金元宝正乖巧地蹲在浴室的门口,守着在洗澡的缪谦修。
单阳不由得咧嘴笑了笑,走过去,蹲下来,挠了挠金元宝的脑袋。金元宝娇弱地叫唤了一声。单阳轻声说道:“虽然他很幼稚很讨人嫌,但其实你还是很喜欢他的对吧,嗯?”
金元宝眯上了眼睛。
“不过,也许在你心里,里面关着的,只不过是只会扑水的大鱼。”
浑身散发着湿热水汽的缪谦修抱起来又香又暖,单阳找了个很舒服的姿势,和他窝在一起看书。金元宝前爪踩在单阳的腿上,后爪搁在缪谦修的腿上,咕噜咕噜地打着盹。缪谦修用平板处理完自己的邮件,瞥了眼单阳手里的书,“《拟仿物与拟像》?这是什么?”单阳把封面彻底亮出来。缪谦修扯了扯嘴角,“看起来是本没用的书。”
“天下学问无难不破,唯多不破。”单阳懒洋洋地翻着书页,“多学点总归是没错的。”
缪谦修不理会他,把金元宝戳醒了,继续玩猫抓鱼的平板游戏。屏幕上游着满满一池的鲤鱼,只要用猫爪子轻轻一按,鱼就会消失,同时响起水波荡漾的声效。金元宝谨慎地抖动耳朵,圆溜溜的眼睛紧盯着来回游动的鱼们,半天都不下爪,缪谦修嫌弃地捏了捏它的爪子肉垫,“笨。”然后自己用手指快速地将几只小鱼按下水面,把金元宝放到地上,让它自己玩儿去了。
单阳看着好玩,拉过缪谦修的手,认真看了看。手指修长,指骨精巧,不是风流物不拈,稍稍用力握下去,又能感受到主人蕴藏在皮下的力量。单阳越看越觉得喜欢,忍不住翻来覆去地捏了一遍又一遍。缪谦修有些不耐烦了,“知道你喜欢我喜欢得不得了,但是不要表现得这么明显。”嘴上虽然说着这样的话,他却没有抽出自己的手,任由单阳动手动脚。
“以前有人夸过你的手特别好看吗?”
“没有。”缪谦修看着他,就好像在说,谁会像你这般无聊。
“夸你长得好看呢?”
“没有。”缪谦修顿了顿,又很骄傲地补充道,“但是他们不说我也知道。”
单阳停下动作,忽然来了兴趣,慢悠悠地问道:“你以前交过男朋友吗?”
“没有。”缪谦修很干脆地回道。
“那……”单阳将缪谦修的左手又翻了一个面,在他的手心上画了一个勾,“女朋友呢?”
缪谦修皱眉,“你问这个做什么?”
“聊天啊,随便聊会儿天啊。”单阳坐直身体,盯着缪谦修看,“是有过吗?”
“没有。”
“哦。”单阳放下他的手。
“哦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你生气了吗?”缪谦修迟疑片刻,问道。
单阳抬头,“嗯?没有啊。”
“你是想让我有过吗?”
单阳哭笑不得,捏了捏缪谦修的脸颊,“没有,你想太多了。我只是觉得很羞愧,我对你好像并不怎么了解。”
“你不是只要看到我的脸,就觉得很满足了吗?”
虽然……但被当事人刻意地指出来,还是很令人难为情的。单阳下意识地反驳,“我哪有这么说过?”
“但是你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态,都在这么说。”缪谦修看着他,眼神里是全然的不信任。单阳不由得反省着自己,颜控的劣根性是否表现得太明显了。缪谦修以为自己抓住了单阳的短处,得意地哼哼了两声,“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就是这么肤浅。”说罢又恼怒起来,“太肤浅了!”
单阳对于这莫名的控诉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好下意识讨好对方,“但是我觉得你的个性也很可爱啊。”
“比如说。”
“比如说什么?”单阳怔楞。
缪谦修更加生气,“你说我的个性好,总有个好的具体例子吧,没有例子,你怎么说服我?无法说服我,我凭什么相信你,你们的上司都不教这种课的吗?”
单阳更傻了,想了好久,只好说道:“其实,我觉得比起这个,你反倒显得更加无所谓啊。”
缪谦修瞪着他。
单阳放慢语速,试图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更加缓和,他甚至怀疑这不是一个适合谈论严肃话题的场合,但是想说的话不由自主地说出了口。“也许你以前真的没有经历过正经的恋爱,你不知道,普通人谈恋爱不是像我们这个样子的。我是很喜欢你的长相,但是这种事情本来就是无可厚非的,喜欢恋人的样子有什么不对?但是你……”他认真地看着缪谦修的眼睛,“有时候,离我似乎特别远。你不会有想要特别亲近我的意思,至少不是一般人对于喜欢的人应该会有的那种亲近。似乎对于你来说,我更像是一个很舒服的窝,你不想挪动,但是谁也不会和一个舒服的窝拥抱,也不会想着为这个窝做点什么。”
“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缪谦修一语中的。他的眉头皱得更加紧。
想要什么呢?这真是很难用语言描述的一个问题。单阳意识到,缪谦修是真的在困惑。这让他有一种挫败感,沉声叹气,“没什么,只是觉得我们不必要把这些小事放在心上。你有的时候不开心,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我总是希望你开心的。”
当晚,金元宝并没有跳上他们的床铺睡,而是找到自己的猫窝,认真地将自己团成一个球。缪谦修陪在它身边,一个人呆在客厅里。单阳写好工作日志,坐在床头,等了又等,身旁还是冰凉的被褥。以前并不觉得两个人应该时时刻刻黏腻在一起才算完满,但此时,这种难言的压抑让他难过起来。胸膛堵着一口气,但他很清楚,这不是任何人的错。他们都不擅长处理感情细微末节的问题。他们两个人的感情,就像是山林走势形成的两条小道,就在某一天,在一棵梧桐树下,自然而然地交汇了。也许正是因为太过自然,谁也没有来得及思考,这样的交汇是否有前景,是否能走得更远。
单阳这样想着,将自己缩在被窝里,空调打得很低,丝毫没有减缓他的郁闷。沉闷的心情就像是会发酵的馒头团,越来越涨。一场莫名其妙的吵架,一个莫名其妙的理由。他生着自己的气。
忽然,背后贴上来一团温暖的身躯。缪谦修从单阳的肩胛骨深处胳膊,将他搂近自己的怀里。单阳的心跳停跳了一拍,只听见缪谦修闷闷的声音从耳后传来。“事先说好,我还是很生气的。”
单阳沉默着。
“但是我不想让你一个人睡着。”
单阳鼻子一酸,转过身去,反抱住缪谦修,小声说道:“我也还在生气。”
缪谦修哼了一声,“反正你说的问题,我早晚有一天会解决的。但是我说的问题,你也要有答案。”
单阳把脸埋进缪谦修肩窝,“一言为定。”
“睡觉。”缪谦修决定。
“好。”
“明天早上吃花生包。”
“好。”
“明天一早就把金元宝送回去。”
“……”
不得不说,作为一个领导者,缪谦修是很有行动力的。首先,他们真的吃了花生包作为早餐;其次,肖秘书一大早就敲开了他们的门,笑容可掬地把金元宝请了回去;最后,缪谦修一本正经地将恋爱这门课,加入了自己的清单里,放在一堆公司年增长值和季度指标的数据之间,这个目标显得略为古怪,但缪谦修看样子是真的想来一场严肃而认真的学习。至于学习的方式方法,单阳就无从知晓了。不过从缪谦修的态度看来,没有安全感的并不只有他一个人而已。如果两条原本并不相交的道路要一起延生至同一个远方,他们要努力克服的问题显然还有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