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s0(49)
想到这,黎听的心脏砰砰跳起来,他哑着嗓子道:“真的可以用吗?”
许寄:“你不嫌弃我就行,我到时候去买新的。”
黎听那颗死灰复燃的心立刻暗淡下去,他垂下眼,将体温计夹在腋下,“哦。”
许寄踩油门开出停车场,“你家在哪?送你回去。”
“嗯?”黎听总觉得许寄的声音好似没一开始那么冷漠了,“回去干嘛?”
“回去吃点东西睡觉。”许寄用车内后视镜看了对方一眼,黎听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眼尾被高温烧得泛粉,可能鼻塞的缘故,微张的唇越呼吸越红,就跟事后一样。
哦不对,许寄收回视线,下意识又把黎听当0了。
黎听有些难以启齿,“我在工作室睡的。”
许寄没多想,缓慢减速掉头,“那就回工作室。”
37.7度,低烧。
黎听是真的不舒服,他下车时都有些晃。
创意园楼层不高,普遍没有电梯,许寄原本没打算上去,但实在怕对方一个不小心磕在阶梯上,受伤事小,毁容事大。
结果还没进玻璃门,一股刺鼻的味道就扑面而来,许寄的眉头狠狠皱起来。
黎听不知是鼻塞,还是闻习惯了,看着没有任何不适地往里走,他硬撑着,“要喝水吗?”
许寄答非所问,“你在哪里睡?”
黎听愣了愣,带许寄到小隔间,“这里。”
许寄安静了一会,问:“你就睡在这?”
说是小隔间,其实就是一个过道,两个人都站不下,而且还是在窗边,风吹得许寄头发都乱了。
“你闻不到这甲醛味吗?”许寄道,“你在这住了多久了?”
黎听让自己的脑子转起来,算了算,“两个月?”
许寄说不清楚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无语、愤怒、荒唐,还带着点别的,心脏有点酸。
他没有看黎听,锋利的下颌线紧绷着,“黎听,你是小孩子吗?”
黎听冷不丁被这语气冷到,他稍微清醒了点。
许寄面色沉下来,“你不知道新装修完的房子至少要放置3个月以上才能入住吗?甲醛是一种化学品,吸久了会引起慢性中毒,你压根就不是扁桃体发炎,你是呼吸道出现炎症了,你知不知道?”
黎听知道,他毕竟不是真的小孩子,可附近的房租都很贵,他租不起,跑远点的地方租,通勤时间长,他又嫌麻烦和浪费时间。
他轻声道:“你生气了?”
许寄沉默地看了黎听半晌,扯了扯嘴角,随即毫不犹豫地下楼,“随你,你自己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没人能拦你。”
没走几步,黎听追了上来,从后面猛地抱住他,下巴搭在许寄的肩膀上,声音很低,像撒娇,“别生气……别这样,我头好疼。”
许寄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缘故导致黎听无法感知力度,两次了,他感觉要被勒死。
黎听把自己大半的体重都压在许寄身上,他贴着后者的耳朵,低声道:“我租不起房子,我现在可用积蓄一万都没有……别生气,我真的好难受,不舒服……”
黎听现在应该处于不清醒状态,两人僵持了一会,许寄道,“给我看下你还剩多少钱。”
黎听把这句话放在舌尖上滚了一遍,才悠悠地拿出手机解锁给许寄。
许寄点开微信,余额3192,点开支付宝,余额11559,又点开绑定的银行卡,余额四张均为0。
实不相瞒,许寄被这个数字震惊到,是真的穷啊……
“又撒谎,这不是还剩一万五吗?”
抱着的身体有用力挣脱之势,黎听猛地收紧手臂,他现在听到许寄说他撒谎他就委屈,连带着先前被误会的一起,他提高声量,喉咙像滚着着沙子说话:“可用积蓄,可用!剩下的五千怎么也不能动吧,不然我吃什么啊……”
许寄被箍得咳嗽几声,动不了,他正想开口,就听见黎听埋在他肩膀上、闷闷的带着浓厚鼻音的声音:“没撒谎……你总是说我撒谎。”
许寄噤了声,他迟疑道:“哭了?”
黎听吸了下鼻子,继续闷闷:“没哭,难受。”
许寄叹了一口气,反手推了推黎听的额头,“别闻了,带你去医院,松手。”
的确是呼吸道发炎,外加长期被风吹引起感冒与发烧,黎听饭后连吃了十几粒药进肚。
车开回创意园,一路上,黎听有些昏昏欲睡,头一点一点的,砸到窗户后又惊醒。
许寄没有停在停车场,而是放在路边,四个车窗都留了一条缝。
黎听见对方下车了,迟钝地跟着开车门。
许寄道:“你在车上睡,后座的靠背可以放下来,尾箱有一件外套,车钥匙在柜子里。”
黎听的动作顿住,什么意思?
许寄见他不动,便上了后座,帮他把靠背降下来。
黎听呆呆坐了一会,在许寄的注视下,他躺了下来。
等人走后,他才慢悠悠地直起身,从后边找到许寄的外套抱在怀里,低头埋进去,香水味几乎没有了,但有许寄的味道,大概是沐浴露混杂着自身干净的味道。
同样很好闻。
黎听几乎一秒昏睡过去,他是被烧灼的喉咙干醒的,他看了下时间,接近下午六点,大家差不多该下班了。
他感觉好了不少,相对于之前浑浑噩噩的状态简直神清气爽,果然生病了是要睡觉,他下车锁好车门,恰好碰上从许寄工作室出来的李泾。
李泾怔了怔,首先道:“黎听,对不起。”
黎听以为对方是在为昨天两人的争吵道歉,他刚想开口,就听李泾继续道:“我的确是忘了说了,因为我的失误可能会造成大家的经济损失,我怕赔钱,所以当时许寄过来问的时候,我一时慌张,就和他说了你没有和我讲要调整的事情。”
黎听张了张嘴,想了几秒才理解了李泾的意思。
那就是说,许寄并不是平白无故地误会他的,他在许寄心里还没有差到那种地步。
而那句“别恶心我了”,是因为许寄认定他在撒谎的情况下还嘴硬、不承认并且装可怜。
说着不会再骗他,可这句话就是在骗他。
“我中午已经发消息和他讲清楚了,”李泾道,“但一直没碰上你……”
中午?
黎听问:“大概几点?”
李泾回想了下,“一点多吧。”
黎听懂了,许寄走掉之后又看到李泾发来的消息,所以回来找他,并且可能抱着误会他的愧疚,才稍微对他温柔了些。
并不是原谅他了啊……
黎听不知什么心情,漫无目的地在楼梯拐角发起了呆。
“你都不知道,我多羡慕,上班时间睡觉。”
“谁不羡慕啊!”
两个女生的声音由远及近,从楼梯上方传下来。
“不是,那你们老板没喊醒他吗?”
“喊什么啊,他俩之前是那种关系!本来拍摄场地很大嘛,人又多,老板说话声音要大才能听见,结果注意到那人睡着之后,老板说倒是什么都没说,就是声音放小了,搞得我们都不自觉地放小。”
“诶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你们老板还……”
两个女生拐过楼梯,对上黎听的脸后,猛地闭了嘴,走快几步,就差没小跑了。
黎听两三步跨上阶梯,在办公区看到了许寄,后者正在收拾资料。
他喊:“许寄。”
许寄闻言抬眸,鼻梁骨上的痣清晰如水洗。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李泾说我没讲这件事?”黎听轻声道。
“没必要说。”许寄重新垂下眼,淡淡道。
李泾是昨晚告知的他错误的信息,没多久,黎听就过来问他能不能换人。
他承认,那一瞬间,他非常愤怒,只觉得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狗改不了吃屎,他甚至一晚上没有睡好,复杂的情绪让他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