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说我会遇见你 上(99)
林瑾瑜知道他爷爷爱喝酒,年纪大了也戒不了。赵叔帮他和林怀南、林妈妈满上,林爷爷问张信礼:“能喝吗?”
张信礼说:“不能,我跟瑾瑜一起喝果汁吧。”
林瑾瑜扭头看着他,在心里说:装,你就给我装。
林爷爷说道:“好啊……学生,学生是不该喝酒。”便也没有勉强,给他倒了橙汁。
林怀南和林妈妈则陪着老爷子喝酒。虽然医生嘱咐少饮,可一年就这么一次正儿八经全家团圆的日子,也没人扫老爷子的兴,稍微多喝些也无妨。
大人们借酒闲谈间,林瑾瑜和张信礼都只安安分分吃自己的饭。爷爷年纪大了,除了反复叮嘱那些家长里短的事儿外,就是问儿子工作还好不好,最近顺不顺利,儿媳妇工作也顺利吧,孙子学习怎么样……诸如此类的。
这些话林瑾瑜每年都听,并且知道到了明年爷爷还会问。
他这边问完了,林爷爷开始转向张信礼道:“小子,你这几年,也还好吧?”
林瑾瑜在心里道:肯定又会回答‘挺好的’三个大字。
张信礼道:“挺好的。”
我说啥来着?我就知道。
林爷爷道:“你爸爸还好不?”
“还好的,”张信礼顿了顿,说:“腿脚也很好,没落下病根。”
“那就好,”爷爷眯着眼睛,雪白的眉毛微微抖擞:“长大了,比以前安静了很多。”
“以前是以前,”张信礼说:“谢谢您送我出去读书。”
爷爷摆摆手:“用不着,我呀跟张义川血流在一个炮弹坑里的同志,谢不着,再说,你也不是白得这个机会……就算给了你机会,最后成什么样子,还得看你自己。”
林瑾瑜一边扒饭一边听他们说话,只觉得十句话里八句他都不能完全听懂,不知道聊的到底是个什么。
张信礼说:“我应该敬您一杯。”
林爷爷让赵虎给他倒了一杯酒:“喝这个吧,上海小茅台,张义川也爱喝……你爷爷欠我一杯酒,算你代他喝了。”
张信礼便端着杯子站了起来,压低杯沿,朝向林爷爷。
推杯换盏间,林瑾瑜听见他爷爷举着杯子问张信礼:“你记不记得我让你保证的。”
张信礼回答:“记得。”
“小时候保证的,现在也记得?”
“记得的,答应了的就不会忘。”
林爷爷看着他,同样端着自己的酒杯,和他轻轻一碰:“小时候答应了不忘,长大了也别忘。”
清脆的玻璃叮铃声间,张信礼说:“不忘,”他说:“永远不忘。”
第89章 春节(2)6K星加更
聚餐结束得很快,吃完饭又陪着林爷爷说了会儿话后,一家人围坐在电视机前看春晚。
春晚节目吧,你要说它真有多么多么好看、有趣,其实也没那么有趣,可大家就是喜欢年三十晚上调到这个节目,就算没多少人把手机放一边,一本正经地看,也还是要放着它,只是图那个过年的味道。
林怀南对电视节目是不大感兴趣的,林妈妈在长辈面前尤其假装端庄收敛。一家都不是特别爱嘻嘻哈哈的人,只有林瑾瑜会对着电视节目哈哈大笑并且一个节目一个节目地吐槽,还拉着其他人一起讨论。有他在,房子里才有了些松快喜气的节日味道。
看过了节目,又一起迎接了新年的倒数,林怀南才起身和父亲告辞。
一年一度的团圆就此告一段落,这间朴素的居民房里睡不下这么多人,反正有车也不麻烦,开个十多分钟就到家了。
林爷爷送他们到门口,什么挽留的话也没说出口,只嘱咐他们工作上注意些,多花点时间和孩子相处。林怀南喝了酒不能开车,他便让赵叔送一送他们。
已经过了十二点,上海市区不让放烟花炮仗,外来人口都回老家了,没啥土特产好像也没什么本地特有的习俗,因此街上显得略有些冷清。
车里开了暖空调,林瑾瑜有些困了,他呆坐着越坐越困,干脆抱着手靠在张信礼身上,打了个哈欠,问:“你跟我爷爷都说了些啥,什么答应不答应忘不忘……乱七八糟的。”
张信礼道:“没什么,都是以前的事。”
“每次都不说明白,没劲。”林瑾瑜道:“还以前的事,活生生说出一股七老八十阅尽世事的沧桑感。”
张信礼便换了一个说法:“小时候的事。”
“你以前跟我爷爷见过?”
“见过的,”张信礼说:“初中的时候。”
“没想到你们还私下背着我见过面,”林瑾瑜想了想,猛地坐起来,问:“那咱们见过吗?好像没有吧……不记得以前有认识你啊……”他仔细搜寻了一番脑海里的记忆,连幼年时模糊的侧影也没找到:“对,我确信是真不认识。”
张信礼看着他,很郑重地开口,似乎要说出一件什么重大的事情……最后他吐出两个字:“你猜。”
“你大爷的。”林瑾瑜伸手去挠他,张信礼躲,跟他上演防守反击大战。
林瑾瑜跟他双双抓着对方的手角力,谁也不松劲。
挠又挠不到,挣也挣不开的……林瑾瑜好胜心上来了,为了方便使力干脆整个人跪立起来,一只膝盖在座位上,一只膝盖压到张信礼膝盖中间,跟他搏斗。
林怀南通过后视镜看见他们这番“胡作非为”,呵斥道:“哎哎哎,干什么,车上呢,坐好了注意安全,要闹下车闹。”
林妈妈本来在一边看戏,这会儿也说:“快坐下,待会儿万一紧急刹车容易受伤,到家还不随你们。”
张信礼闻言先收了手,林瑾瑜趁这几秒的时间差掐了他一把狠的,直激得他一抖。
张信礼反手要抓他,林瑾瑜先一步兔子一样溜开了。他在不甚宽敞的车厢内部猫腰蹭着座位躲到他妈妈那边,回过身来朝张信礼挤眉道:“抓不着~”
张信礼还没说什么,林妈妈先道:“干嘛干嘛,像什么样子,怎么这么皮啊。”
“闹着玩呗,”林瑾瑜说:“妈,你看你的风景吧。”
“那也得注意分寸,待会儿哥哥生气了。”
林瑾瑜说:“他才没那么容易生气呢,他脾气好着,不信你问他。”他转向张信礼:“你生气不?”
张信礼看着他,在车窗透下的灯影中说:“生气。”
???
林妈妈道:“看吧,快给哥哥道歉。”
哪儿就那么容易生气了……林瑾瑜说:“真小气,这么点事就生气了,你……那个啥我的时候我都没生气。”
张信礼问:“哪个啥啊。”
不就在浴室那一下……他妈魂都给你拍没了。林瑾瑜瞟了眼他妈,没好意思说出口。
林妈妈也问:“什么呀?”
林瑾瑜道:“……我不说。”
张信礼接话道:“他乱编的。”
还我乱编的?岂有此理!那大家玉石俱焚鱼死网破吧!林瑾瑜说:“什么我乱编的,我没编,你就有!你明明就……”他“就”了半天,最后想了一个似是而非的折中说法,说:“就……非礼我!”
张信礼轻飘飘地说:“你是小姑娘吗,我还非礼你。”
“你才小姑娘,你小色狼,老色批……”
越说越离谱,张信礼看着他,不知忽然想到了什么,说:“……谁有你色啊。”
他脸上神色很耐人寻味,林瑾瑜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连猜也猜不出来,便追问他:“我怎么了?别乱给我扣帽子。”
“我没乱扣帽子,我有理有据。”
林瑾瑜茫然:“什么有理有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