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案现场禁止撒糖(30)

　　当时沈睿刚开始女丑案的收尾工作，接到张局的电话，让魏茸告诉他在忙。结果魏茸被骂了一顿，屁颠屁颠地把手机开了外放，接着在垃圾站的所有同僚都听到了张局在开骂的话。
　　沈睿皱起眉头，关掉外放接起电话，“年还没过完你就这么火爆，张局，小心爆血管啊。”
　　也就只有沈睿敢这样没大没小和张国全说话，张国全本来还在发脾气，这下让他气乐了，骂了两句后自己倒忍不住笑起来，又生生止住笑意：“女丑案的收尾工作你先移交给魏茸他们，你立刻回来。还记得前几天我让你去保护的的李世茂吗？死了。”
　　不久前申请过警方保护的企业家，在自家管辖的地方死了，张国全的压力也是顶头的大，让他头痛不已。见沈睿急匆匆赶回来，张国全立刻把了解到的信息对他说：“佣人报警是上吊自杀，但一个想要自杀的人的绝对不会害怕被杀，还要申请警方的保护。”
　　说着，张国全让沈睿靠近他电脑，电脑上放着一张照片，是现场的警员拍下来的。照片里李世茂呈现上吊死亡的状态，圆瞪而溢满红血丝的眼睛，青紫色的脸色，窒息死亡的表现。
　　“你看看。”张国全把图片给放大，李世茂的裤子侧边沾上了一张巴掌大的纸，这种纸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是黄纸，丧葬时给死人烧的那种黄纸。
　　“他家里头最近有人去世？”沈睿问道，“或者最近有朋友去了，他去参加葬礼了？”
　　张国全摇头，李世茂这种大企业家，家里一举一动都会成为焦点，如果家里头真有人去世，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而且他刚刚让信息部的人去调查了，李世茂出过一个自传，他的白手起家是在父母离开那年把祖屋和家里的一头牛给卖掉得到的钱，做小本买卖开始发家的，生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都在公司帮忙。
　　在四年前和妻子因为性格不合所以离婚了，离婚后妻子移民国外了。根据佣人提供的信息，李世茂出事时，儿子和女儿还在国外他们的妈妈家团圆。
　　“李世茂的佣人刚给他女儿和儿子打过电话了，会赶最早一班机回来，回来估计也要十个小时之后了。”张国全靠在椅子上叹了口气，“你过去现场看看，上面和记者那边我来想办法能不能先压一压。”
　　沈睿同意，可前脚刚跨出门口，又缩回去。居高临下地看着张国全，嬉皮笑脸地说：“张局，大过年的我加班没问题，可下边那些兔崽子每天睡没几个小时，你不打算鼓励鼓励？”
　　张国全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沈睿觉得他真是越老越像个狐狸，用手比划着数钱的动作，挤眉弄眼笑着说：“奖金！”
　　“你这臭小子，你又不缺钱，钱多得没地方花怎就总喜欢跟我申请要奖金呢？”张国全大笑了起来，顺手拿了一文件夹摔过去，“要钱可以，赶紧给我把李世茂这事情查清楚。”
　　“花不花钱，和有没钱是两回事。有钱放兜里，有安全感。”沈睿身形敏捷地弹到门外去，避开了文件夹的攻击，又探头进张国全办公室冲他说道：“我当你应承了，我现在回办公室和他们说了，他们这些日子熬夜有救了。”
　　虽然沈睿说他开车有些野，但实际上他为了照顾病号周元，把交警的机车开成了电动车，慢悠悠地朝着市中心的别墅区开去。为了不浪费时间，沈睿绕到了一条没多几个人的小路上，一边开车一边把张国全给自己说的信息给周元转述了一遍。
　　“我让许笑歌去查了，李世茂的儿女确实在国外，有出境记录。”小道的路面有很多坑坑洼洼，虽然路途比走正道节省很多时间，但车子开起来颠簸不已，“李世茂名下有四套别墅，没固定要去哪个别墅住，每个别墅都有请一名佣人打扫和看管。”
　　“佣人怎么发现李世茂上吊？李世茂出现在别墅的时间和被发现死亡的时间，有问吗？”一个小坑让车子一抖，周元下意识又揽紧了沈睿的腰身，发现腰间有些硬朗的触感和暖手的体温后，愣了下，慢慢地要把手后收回来。
　　“接通知太匆忙，没详细了解。去到现场让你亲自问。”可还未来得及把手悄无声息的收回，沈睿松开一只手攥着他手让他重新环上他腰，声音平静到似乎不带波澜地说道：“抱紧，这路不好走。”
　　周元看着他后背，青州市的冬天天黑的很快，小路两旁有昏黄的路灯，冷风一吹，他那颗不自在的心也安静下来，就如这冬夜，漫长而宁静。
　　一路上两人都没在继续说话，沈睿本来不打算把车开得太野，可户外实在太冷，他担心周元受不了，想着长冷不如短冷，把车当成跑车一样开，原本打算用四十分钟的路程，不到半个小时就停在了李世茂家的别墅外。
　　李世茂所住的别墅区都是独栋的，每户都相距超过五十米。而且这些有钱人买别墅都是偶尔过来住住，想要找个邻居问几句和李世茂有关的事情都难。
　　沈睿刚下车，别墅区的警员立刻过去，现场已经被封锁，按照佣人的口供，从发现李世茂尸体得到报警直到警察到来，都听从警察的指令没再进入过现场。
　　“李世茂的尸体还在吊着？”周元抬头看向别墅区的二楼，一眼看进去，虽不能直接看到大玻璃窗里头的李世茂，但在灯光下还是能看到一个吊在半空中的黑色剪影，一动不动。
　　李世茂家的佣人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妇女，名叫关春，听说是李世茂妻子家的外戚，李世茂帮衬家里人就让她过来别墅负责打扫，偶尔他回来时做做饭就行。关春胆子不大，发现李世茂上吊后就立刻报警了，听到警察说不要动现场任何物品，她就站着门外等警察到来。
　　关春面有难色地点点头，嗫嚅道：“警察先生让我不要破坏现场，我平时看过警察片，所以报完警就在门外等警察来了。”
　　周元上下打量着她，沈睿则负责和现场的片警对接信息，询问有没有让法医过来。
　　“杨法医正在过来，之前我给他打电话，他说从东郊来这里有点塞车……”
　　说曹操曹操就到，杨州提着一个工作箱走上去，看到周元有些惊喜地眯着眼，饶有兴趣地说道：“哟，兄弟又见面了。上次看到你还猜你是不是我们自家人，没想到还真是，缘分。”
　　周元朝他点点头。
　　得不到周元热烈的回应，杨州走到沈睿旁边勾肩搭背地故意小声问道：“哎，沈队长，这是张局口中新来的犯罪画像师吧？能力强，性格够酷，我喜欢。回头我想请他喝酒，到时你帮衬着说两句话啊。”
　　沈睿懒得和杨州废话，掰开他手拍了他一掌将他推进别墅去，“说啥呢？工作时间你想要和我抢人，快进去看看里头那人，那才是你的客人。”
　　随着沈睿一声令下，勘测科的兄弟和杨州一起也走了进去，套上胶手套和鞋套，对现场的物品进行指纹、足迹和毛发等物的提取和拍照。
　　见杨州准备把李世茂放下来，周元上前让他稍等片刻，走到李世茂的正对面，盯着他因为窒息，脸色显得铁青色的脸，和溢满红血丝凸出来的眼珠子。再往下，身上是一件价格不菲的西服，手上还戴着一只价值不菲手表再搭配一双擦得锃亮的皮鞋，这一套装扮，不像是在家休息的装束，更像是马上要出门去见重要客人。
　　“我看完了，杨法医，你可以把他搬下来了。”周元轻声说道。
　　杨州虽然喜欢开玩笑，可工作的时候该有的严谨还是有的。他叫了两名警员一同将李世茂从吊绳中搬下来，放在准备好的毯子上。忽然看到周元站上李世茂上吊时用来踩脚的凳子，将自己脖子套上那根绳套上去，接着踢掉了凳子，悬在半空中。
　　“我靠，周队你是让沈队给挤兑了吗？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想不通呢！”杨州被惊得目瞪口呆，亲眼看着有人在自己面前上吊的那种震撼感，比看到一具已经上吊死透的尸体，更让人毛骨悚然，更何可那人还是局里有名的犯罪画像师，“快帮忙把他弄下来。”
　　刚还在门外和关春询问一些李世茂待在别墅的时间和被发现的时间的沈睿，刚得到回答就听到杨州咋呼的声音，立刻长腿三步一迈奔上二楼，入目就是周元吊在绳子上。那瞬间他血都凉了一半，立刻冲过去和杨州他们一起把他给从绳套上解救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