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等我(35)
等了几秒没等到球,喻繁皱起眉,疑惑地朝旁边看去。
陈景深站在原地,单手运球,正在和左宽对峙。
他手掌很大,篮球每次弹起时都能完美契合他的手心。
下一秒,少年身子前倾,带球轻松过掉左宽,几步跑到前场之后一个果断地中投——
砰!
篮球落框,行云流水。
场内其他所有人:“?”
其实这就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进攻。
但放在陈景深身上,好像就有那么一点儿值得惊讶。
“学霸……”王潞安怔怔出声,“原来你会打篮球啊?”
陈景深把球捡起来,扔给左宽,淡淡道:“会一点。”
喻繁在陈景深看过来之前撇开视线。
怪不得每次陈景深传过来的球,他都能接到。
会不早说,装什么逼。
左宽被过得太突然,也是刚回神。
他好笑道:“这样?之前还真没看出来。那我得分点心来防你了。”
两分钟后,他被陈景深又一次轻松过掉。
左宽:“哈哈,我真得认真了。”
第三小节,左宽连续三次投篮被陈景深轻飘飘地盖掉。
左宽:“哈。”
最后一节。
陈景深单手运着球,把他耍成猴似的左跑右跑,然后手一抬,手指一挑,在他脑门顶上投了一个三分球。
左宽:“你妈。”
这他妈是会“一点”?
你诚实吗???
比赛最后两分钟,左宽看着自己班落后的那12分无能狂怒。
输球其实是常事,班里这些体育生不在的时候他输得更惨。但这次给他的感受尤其不同——
喻繁本身性格比较狂,打球时狠劲儿一阵阵的。这让他输也输得爽。
反观陈景深。
这人连打球都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
简单来说,就是你全力以赴,而对方轻轻松松面无表情的就把你给打趴下了。
左宽忽然觉得自己有点理解年级里那位万年老二的心态了。
最后一个球。
虽然已经没有赢的希望,但八班的几个人还是认真在打。
陈景深沉默地原地运球,抬起手背抹去下巴的汗。
八班分了一个体育生来防他,左宽也一直在旁边盯着,他现在想突破有些难。
下一瞬间,他对上了喻繁的视线。
两人只有不到一秒的对视,便不约而同地收回了目光。
喻繁擦掉眼角的汗,慢吞吞地往前走了两步。
陈景深则带着球向前,他站在三分线外停了一秒,随即抬起手。
左宽以为他要投三分球,立刻找时机起跳。却见陈景深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手忽然垂下,砰地一声,球被传到了左侧——
球听话地落到了喻繁手里。
喻繁运球飞快地朝前跑了几步,然后高高跃起,校服t恤的衣角掀起,露出他覆了一层薄汗的腰。
少年翻转手指,把球往篮筐里一灌——
完美扣篮。
-
“草!”
王潞安一拍大腿,“这特么怎么会是体育课里的比赛!这难道不该在斯台普斯中心里,周围摆上二十多个拍摄机位,在全国晚八点激情直播——”
“差不多得了。”左宽虚弱地说,“有你什么事?”
实验楼某间常年空着的教室。
这里位置偏僻,没有监控,适合做事。
刚打完球的十个人大汗淋漓地坐在教室最后两排,吞云吐雾。
王潞安:“怎么没我事了?我与有荣焉!”
八班一个体育生道:“以后干啥都不想跟你们班的人一块了。上次接力跑输了,我一整个周末都在挨教练罚。这次要是让他知道我打球又输了……”
王潞安:“那肯定不是你的锅,是左宽拖你们后腿。”
左宽:“滚你妈的。”
那人笑笑:“不过这场打得确实可以。”
左宽阴阳怪气道:“我是没想到陈景深最后会把球传出去,不然我肯定拦下了,绝不让喻繁装到这个逼。”
说实话,喻繁自己也没想到。
但陈景深朝他看过来的那一刻,他莫名其妙地就明白了。
喻繁捻了捻手指,忍不住往旁边瞥了一眼。
陈景深安静地坐在座位上。他鼻尖沁着汗,额间的头发密密地挤在一块,衬衫脏了几块,身上少有的狼狈。
但他已经平稳了呼吸,脸色淡淡。跟身边那几个累成狗直喘气的人不一样。
喻繁原本没打算让陈景深跟来。
但王潞安说打了这么久的球,可比之前的三千米要激烈得多,怕陈景深走着走着就晕了。
喻繁深有体会,没再赶人。
王潞安吐出一口烟:“唉,不知道静姐有没有把球赛录下来。待会儿问问。”
左宽:“别想了,她就算录了,绝对也就录了两个人。”
王潞安:“……”
他竟然觉得有点道理。
“学霸,”王潞安说,“你是打了几年篮球啊?”
陈景深说:“很久没打了。”
“很久没打都这么牛逼?三分球简直回回都中!”
“运气好。”
左宽抽完一支烟,还觉得有些意犹未尽。
于是他又掏出烟盒:“喻繁,你真不来一根?”
喻繁单手支在课桌上玩手机,低着脑袋摇头。
左宽眼睛又扫到另一个人身上。
他心念一动,手平移过去,烟盒挪到那人眼前。
“学霸,要不要试试?”
陈景深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左宽温和地笑道,“学会了,以后你学习压力大的时候可以放松——”
砰!
椅脚猝不及防被人踹了一脚,左宽整个人当即狼狈地往后挪了一下。
他一激灵,下意识回过头,对上喻繁冷冰冰的眼神。
“哎,左宽,这就是你的问题了。”王潞安也拧眉,“你自己想戒都戒不掉的东西,还劝人碰啊?”
左宽:“那我不是礼貌问问么……大家都在抽,我怕学霸觉得我们不欢迎他。”
“你要是嫌烟多,就塞鼻孔里自己抽。”
喻繁起身,不轻不重地踹了一下陈景深的椅子,“走了。”
……
王潞安回到教室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问章娴静有没有录像。
章娴静不负众望,录了。
“我呢?我在哪?为什么整个录像都是学霸和喻繁!”王潞安痛斥,“我们关系这么铁,你特么连我的影子都不拍一张?”
“放屁,”章娴静指着手机屏幕的角落,“你低头看看,这是不是你的鞋尖?!”
“……”
两人在前面热热闹闹地争辩。
刚打完一场球,喻繁已经没了睡意。
他后靠在椅子上,低头继续他的贪吃蛇事业。
贪吃蛇前期比较简单,他玩得心不在焉,另只手里还把玩着烟盒。盒子被他转了几圈,发出几声动静。
“喻繁。”陈景深单手垂在课桌上,手指里捏着支笔,很轻地叫了他一声。
喻繁没吭声,只是玩游戏的操作慢了一点儿。
几秒后,旁边没声音,喻繁拧眉:“说。”
陈景深低头看了一眼他手里的东西:“我刚才听你的,没接那根烟。”
喻繁:“?”
我跟你说话了么你就听我的?
“所以,公平起见,你是不是也该听我的别抽——”
喻繁磨牙:“闭嘴……”
叩叩叩。
旁边的窗户被人用力敲响。
喻繁立刻把手机压进大腿下面,另边手熟练地翻了下手指,把烟盒收进手心,抬头——
胡庞气势汹汹,隔着窗户说:“开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