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游戏(9)
“我在二十六岁的时候,早上六点就起了。”李庭抖了抖报纸,很嫌弃地说,“再看看你。”
“我怎么了?我起码没有昼夜颠倒,已经很健康了。”姜闻昼捏捏边牧的耳朵,对它说,“握手!”
边牧很乖地抬起爪子放到姜闻昼手心里。
“人家小陈就比你自律。”李庭把报纸放下,淡淡地看了姜闻昼一眼,“今早我晨练的时候,他也起了。”
姜闻昼一呆:“他昨天不是喝多了吗?”
“小陈是个好孩子,今天可乐就是他遛的。”李庭无视了姜闻昼的疑惑,“我还跟他聊了一会儿。”
“你们聊什么了?”姜闻昼警觉地问。
“没说什么,我说你头发太长了,应该去剪。”李庭喝了口茶,“但小陈说你自己喜欢最重要。”
姜闻昼下意识去摸自己的发尾,他的头发已经长到有些盖住脖颈,差不多可以扎起一个小啾。
“不过起码颜色正常了,以前那个粉的像个什么样?”李庭嫌弃地说。
姜闻昼垂下眼睛,嘀咕一句:“我喜欢就好了。”
“洗手去。”李庭赶他。
阿姨把早餐端给姜闻昼,因为受到父母的影响,他的早餐偏好很西方。
他爱吃虾,所以阿姨在这份欧姆蛋边上还给他放了一排虾仁,用橄榄油煎熟,再撒上足量黑胡椒。
姜闻昼想起那一天,他和陈最面对面,陈最给他剥虾的场景。
陈最有一双很好看的手,他和姜闻昼不一样,姜闻昼喜欢各种各样的饰品,所以他的手不会像陈最这样,什么也不戴。
看起来干净又无趣。
那天在拍摄,所以姜闻昼故意撒娇让陈最给他剥虾,陈最也很配合。
“你有时候也不要太任性了,这么长的山路,他背你下来。”李庭把报纸放在桌子上,表情有些严肃。
姜闻昼抿了下嘴,脱口而出一个借口:“那是为了节目效果嘛。”
“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李庭说,“你别丢我们家的脸。”
姜闻昼举手投降:“姥爷,你说得太夸张了啦。”
“我五期看下来,都是小陈在包容你,但恋人和家人不一样。”李庭看着姜闻昼,语气和表情都很嫌弃,“你第一次谈恋爱,别耍少爷脾气。”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我后面几期表现很好的。”姜闻昼可怜兮兮地说。
“我也懒得管你。”李庭冲他摆手,带着边牧出去了。
姜闻昼食之无味地吃完盘子里的虾,他想,陈最也只是在镜头前这么宠他而已,没了镜头,他俩什么也不是。
午饭后,李庭要午睡,姜闻昼没有这个习惯,就牵着边牧出去了。
他很喜欢云锦湾靠着的这一片湖,有时候他回来小住,就会经常来湖边坐坐。
很多时候,湖水看起来不是蓝色的,而是银白色。
偶尔有鸟飞过,从不与人对视。
姜闻昼喜欢大片的水域,看久了心就静了。他想起他在含溪山和陈最一起看的那片湖,是深蓝色的,湖心映出一抹纤细的弯月。
《亲密爱人》第二季最后一次录制是在含溪山,南方的一处避暑胜地,三对嘉宾进行五天四夜的合宿。
最后一夜,姜闻昼借用了邻居家的电瓶车,说要带陈最去兜风。
陈最怀疑地看他:“你会骑吗?”
姜闻昼把头盔塞进他的怀里,哼了一声:“这东西不是说会骑自行车的就能无师自通了吗?”
陈最一脸冷漠地帮他扣好了头盔带子,很不信任地说:“拜托你慢一点。”
姜闻昼自信跨上驾驶位,两天长腿撑着地,贱兮兮地回头挑衅:“啊呀哥哥,你该不会是怕了吧?”
陈最大大方方地坐上来,这辆电瓶车本来就小,挤了两个一米八五以上的男人,坐人的地方都没有空余,姜闻昼身体都绷紧了,在心里骂陈最。
老狐狸明摆着故意的,非要前胸贴后背挨得严丝合缝,想热死他吗?
姜闻昼表面功夫依旧到位,起步之前还要托长调子来一句:“那就抱紧我,哥哥。”
刚开始起步这辆电瓶车还走得不是很稳,但速度提起来之后,姜闻昼就掌握了技巧,流畅地开始甩掉跟拍摄像。
夜晚的含溪山,路上几乎没有车,夜风拂过,甚至有些凉意。
陈最收紧胳膊环住姜闻昼的腰,姜闻昼的发尾被卷起,碰到陈最的脸,像不间断的轻吻。
“姜姜。”陈最喊他,却没有下文。
姜闻昼被陈最的零距离贴近弄得神经紧张,他加快了一点速度,好像要甩掉这种感觉似的。
“你的信息素,味道好浓。”陈最的脸贴上来,凑近姜闻昼的耳边说。
风声呼啸而过,卷走陈最呼到他耳边的热气,姜闻昼在一刻感觉自己的信息素决了堤。
一瞬间,空气里满是桃子的甜味。
偏偏陈最抱他抱得更紧,脸也很眷恋地贴上了姜闻昼的后背,好像他们真是一对爱侣似的。
姜闻昼觉得自己的心跳快到陈最都会听到了。
等他回过神,已经不知道自己开到哪里了,这才生出许多悔意。
姜闻昼啊姜闻昼,你怎么能这么没出息?坐怀不乱有这么难吗?
姜闻昼刹住车,发现自己连跟拍摄像和pd都搞丢了。
“你是不是已经不知道回去的路了?”陈最已经下了车,他意外地很平静。
“怎么可能!”姜闻昼嘴硬一句,下意识去摸裤子口袋,没摸到手机的那一刻他想起自己还在这个倒霉综艺的录制时间里,根本没有手机可用!
但承认迷路这种事实在太丢人了,姜闻昼一扭头,一池水恰好撞进他的眼睛。
“我特地带你来看湖景的。”姜闻昼火速抓住了这根救命稻草,表情十分真诚。
今晚月色明亮,湖水被夜晚染成深蓝色,遥遥望过去,像一块嵌在山间的宝石。
从他们的位置想要到湖边,需要从一条小路下去的。路特别窄,旁边是半人高的旺盛杂草,夜里显得更加幽深。
姜闻昼咽了咽口水,这种氛围和环境,他脑袋里已经上演一百出恐怖片了。偏偏他还特别怕鬼,不然上次在游乐场的鬼屋,也不会被吓到让陈最直接扛他出来的地步。
“那走吧。”陈最把头盔摘下来。
“哎等等……”姜闻昼十分没出息地抓住了陈最的衣角。
陈最转头看他:“怎么了吗?”
“太黑了,我怕你摔倒,不如……”姜闻昼逞强,“还是我走在前面吧。”
陈最点点头,一点也不跟他客气:“好啊。”
姜闻昼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下是硬着头皮也要上了,于是他哆哆嗦嗦地伸出脚。
下一秒,突然一束光亮起,姜闻昼顿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嗷”得一声就抱住了陈最。
陈最一脸冷静,手里拿着一个手电筒,冲姜闻昼挑眉:“姜姜,害怕?”
“怎么可能!”姜闻昼提高声音,“我怕你害怕,所以先给你一个爱的抱抱好不好!”
陈最看着他,眼角弯起,明显不信。
姜闻昼死死抓着陈最的手,眼一闭心一横往下走。
陈最跟着他,手电筒的光落到姜闻昼脚下。
最后他们来到了湖边,风卷着水汽扑上人的脸。
今晚的月光格外好,湖面成了一块巨大的反光板,映得这里亮堂堂的。
姜闻昼侧过脸,下意识地看陈最,月光下,陈最的眉眼极盛,像一幅浓墨重彩的画。
但他看起来却那么寂寞。
姜闻昼想起昨晚靠在窗台上抽烟的陈最,眼睛漠漠的,好像什么都无法打动他。
他和陈最认识好几年了,但一直不太了解他,姜闻昼觉得陈最活得太累了,他总是在镜头前演戏。
陈最很像镜花水月,只能远观,一旦凑近想触碰他,立马就会消散,只剩一个假的空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