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物整理师(55)
柳雨山看过去:“嗯……”
北樾:“但是应该翻修过了,以前是有阳台的,窗子也很小。”
蒋南启动车子往那家宾馆开:“那今晚就住这里吧,保护站的人大概在明天晚上或者后天上午才能到,我们得再等等。”
走进那家宾馆,有个小小前台,前台后面没有人,桌面上放着一个本子,封面有个电话。
北樾拿出手机想打电话,想了想又放下,转身跟蒋南说:“你打吧。”
“为什么?”
“我是明星,电话泄露很危险。”
蒋南一个“操”字憋回去,把手机解锁打了电话,对方说在别人家吃饭,让他们稍等一下。
过了十分钟左右,有个胖胖的男人回来,说他是老板,“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老板只是随口问问,蒋南也随口回答说:“来玩。”
“要几个房间?全都是标间哦。”老板说。
蒋南不假思索:“两间。”
北樾已经见怪不怪了,男风只有柳雨山还在假装四处张望缓解尴尬,其实根本没人在意。
北樾特地要了之前梁木住的房间,并且要求蒋南和柳雨山住他隔壁,理由是住在这里晚上会做噩梦害怕。
上了二楼,一眼就能看到走廊尽头的那两间房,这里的构造很像大学宿舍,中间是走廊,两边都是房间。
柳雨山和蒋南跟在北樾后面走过去,他走到走廊尽头,先是站在门口发呆一会,然后才拿出要是打开了那扇门。
他们也走过去,这就是一间小镇上经常会出现的那种小宾馆,翻新应该也是找的亲戚朋友什么的私自干的,很多地方看起来很粗糙。
“这里以前放着一个手鼓,梁木没事的时候会玩,我在对门能听到。”北樾说。
房间里有两张床,一张床头柜一个衣架子,其余的都没有了,很简陋的陈设。
柳雨山笑笑:“后来呢,手鼓被拿走了吗?”
北樾:“有次打架,弄破了,他说拿去找人修,可是一直没有拿回来,不知道去哪里了,也可能被他扔了。”
听到打架蒋南有点应激,“你们还打架?”
北樾笑:“不是,我哪里打得过他,他有……一米九四左右,很高很壮,他跟我妈的客人打架。”
“他在这里住了多久?”柳雨山问。
北樾抿着嘴,把东西放在一张床上,走到床边看外面的路灯:“大概三个多月吧,他们蹲到了人,追着赶着就走了,说好会回来找我的,我等了半年,我妈死了他还没回来,然后我拿着我妈的钱跑了。”
北樾依然看着窗外:“跑到半路被抓回来,被打了个半死。”
蒋南:“谁打你?”
北樾:“我妈的老相好啊。”
柳雨山皱眉,和蒋南对视一眼,北樾前面说得不是很清楚,但是现在几乎可以确认,北樾妈妈应该是被迫的。
“我以为我要被他弄死的时候,梁木回来了,我妈的老相好被抓,梁木说送我离开。”
北樾站了一会累了,胳膊撑在窗台上背对着他们:“没有车,他找人借了一辆摩托车还有一顶帐篷,从这里,载我到那曲,我们又坐车从那曲到川渝,我们在那里一起生活了一个月的时间,我在影视城找了个群演的工作,他给人干苦力搬货。一个月之后,他买了张车票,把所有的东西都给我之后说要回去。”
“我说,你不是要跟我一起吗?”
许久没有下文,柳雨山才意识在北樾好像在哭,他走过去轻抚北樾的背部,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在北樾转身的时候抱住他。
北樾闷着声音:“他说他还有自己想做的事情要做。我说那里太危险了,会死的,我让他和我留在这边,我说我会努力工作赚钱,我们一起在这边安个家。”
柳雨山感觉到肩膀被濡湿,微微转头看了一眼蒋南,蒋南忧郁地坐在床沿,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他轻声安慰:“他一定很勇敢,可可西里需要他。”
“不,不是。”
北樾松开柳雨山,望着仍有霞光的窗外:“他说他需要可可西里,那是他信仰的圣地。”
柳雨山:“你放他走了吗?”
北樾:“我没想让他走呢,我哪儿也不去每天都守着他,他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他不生气总是笑着的,从来没有那么温柔过。我以为他动摇了,他也舍不得我的,有天晚上睡觉之前他问我开心吗?我说开心……”
北樾闭上眼睛,“他说他真想永远守护着我,我没在意,我被幸福冲昏了头脑,第二天醒来,他留下一封信离开了。”
第41章 再见我的可可西里(六)
“分开的第一年我过得很痛苦, 我无数次想要回去找他,可是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我真的不敢。”
北樾说着,有些脱力, 往后坐在床上:“一年后我收到他给我寄的一封信, 说他要进山巡山了, 可是那封信的寄信地址很模糊,甚至是在四个月前就寄出来的, 他说要我好好生活,有机会还可以再见面的。”
柳雨山在他身边坐下:“那你们还有再见过面吗?”
北樾:“没有,我在影视城熬了两年, 签了公司, 火了,越来越忙,他也不再有消息, 我以为他死了呢,托人去问了那时候的当地人邻居,说他一直在保护站。他就是不想联系我,我都那么有名了, 想找我多简单,可是他也没有。”
“总之就是拧巴的十年, 我也挺忙的, 后面慢慢的没什么时间去想这些事情了, 最近两年几乎都不会想起来了, 我以为自己已经过了这个坎了呢。”
北樾笑了一下,看向柳雨山:“不说了, 找地方吃饭去吧, 饿死了。”
蒋南松口气, 他确实快饿死了。闻言赶紧拿上自己和柳雨山的东西放回他们的房间,三个人出门觅食去。
小镇的街道并不长,几乎是一眼就可以看到尾,街上的店铺多是日用品农副用品,只找到两家买的店还开着门,都是新店了,北樾看着那家吃羊肉的店铺惆怅片刻,说:“就这家吧。”
北樾戴着鸭舌帽,身上是奔波了一路没有洗过的冲锋衣,带着些灰尘,人也灰扑扑的,完全没有了大明星的样子,他看着墙上的中藏双语的菜单。
“看得懂吗?”柳雨山打趣。
北樾笑:“都忘了,以前是知道一点的。”
刚点完菜,柳雨山的手机响了,他低头一看,是前领导,打了个招呼出去接。
蒋南的眼神跟随着柳雨山出去,脸上难得的浮现出忧虑的情绪,北樾单手撑着下巴,问他:“你这眼神怎么那么忧郁,你俩吵架了?”
蒋南回过头来,笑说:“没有,反而是很久都没有吵过架了。”
北樾嫌弃:“你抖M啊?不跟你吵架你还不开心了。”
“多少有点儿吧。”蒋南也不生气,打蛇顺杆爬地嘲笑自己。
北樾看他情绪不对,也不开玩笑了,认真问他:“怎么了嘛,你们俩就差一层窗户纸没破了,找时间好好聊一下或者整点浪漫告白嘛。”
蒋南:“会吓着他的。”
北樾耸肩,不太搞得懂这两个大男人缠缠绵绵的情绪。
“有些事要他自己想好了才行。”蒋南轻声说。
北樾恨铁不成钢,手里拿着纸巾焦躁地撕来撕去:“哪儿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他这样你也这样,黄花菜都凉了你俩都没亲上一口。”
北樾话粗理不粗,蒋南也无奈,只能笑一下,没还嘴。
一开始没那么在意的时候能骚话连天的逗他玩,现在就差一步了,反倒谨慎了起来。越靠近目标越是紧张,有点近乡情怯那意思了。
很快柳雨山就打完电话回来,刚好菜也上了,三人闲聊着梁木的事情。
好像是在回到这里,并且北樾把自己和梁木的事情说出来之后,他整个人松弛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