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瞬间陷入沉默，奕铭眸色暗了下去。
　　林若叶和顾霖都面露诧异，互相看了一眼，顾霖的脸色很快难看起来，站起身指着顾念秋说了半句：“你怎么……”又被林若叶拉着重新坐下来，堵回了他的下半句。
　　“既然没想结婚，这顿饭也没有吃的必要了，”林若叶说，“顾念秋回去好好想想，奕铭留下洗碗。”
　　顾念秋无奈道：“小爸，饭总能吃一顿吧？”
　　林若叶不说话，神色发冷。桌上僵持了几秒，奕铭道：“两位伯父，秋哥什么也……”
　　顾念秋同样也堵回了恋人的下半句，没让他继续说，道：“谢谢爸，我们回去好好想想。”
　　顾霖从头到尾都没动过筷子，转身上了二楼。顾念秋看看被点名留下的奕铭，先起身，把小爸叫到阳台，单独聊了两句关于奕铭的事情，先离开了顾家。
　　当晚，奕铭被留在顾家没回来，第二天大早顾念秋自己收拾东西，开车回了剧组。
　　庄文晓快两个星期没联络到自家艺人，第一时间跟着赶到剧组，想与顾念秋商量跟公司之后的打算，还没聊上几句，就听见顾念秋说要取消大内密传之后所有的通告。
　　他本以为他想跟梁成解约，等到他又简单地讲了讲理由，庄文晓听得眼睛越睁越大，差点没摔了手里的盘子，在饭桌上连说了两遍：“顾念秋，你他妈是不是疯了？”
　　顾念秋捏着手里的杯子笑了笑，他没敢喝酒，杯子里是鲜榨橙汁。
　　“你还笑得出来？”他直接站起身，“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顾念秋道：“这件事情只有你知道，不要讲出去。”
　　庄文晓像是第一天认识眼前这人一样，不可思议地盯着他的脸，半响都不知道该说什么。顾念秋低头夹菜吃，等到庄文晓重新坐回椅子里，组织好语言，开口道：“也不是一定，我还没去查，随缘吧。”
　　庄文晓道：“你跟我说过你是丁克。”
　　顾念秋道：“我误解了小爸二十几年，直到前段时间，才慢慢能够理解到一些他的痛苦和爱。我很触动……现在想想，如果没有我，他们也许还处于那种畸形的爱情中，我是那根针，虽然很痛，却刺破了他们之间虚假的泡沫。”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看着庄文晓：“感情也好，生活也好，哪有一味的甜，总得有磨合，有彼此的退让和改变。我很爱奕铭，他也同样，这就足够了。”
　　庄文晓跟顾念秋合作快十年了，再多狼狈和落魄的时候都见过，此时不知为何却有些鼻腔发酸，好一会没说话。
　　他举起杯子，跟顾念秋的杯子轻轻碰了下：“敬你。”
　　顾念秋喝掉橙汁，庄文晓喝掉啤酒。
　　他今晚喝得有些多，又受了大的惊吓，这会三分醉意，又给自己倒满了酒，开始胡说起真心话来：“依我看，奕铭比林叔好多了，他是真舍不得碰掉你半根头发丝，这回把你强行标记，肯定难过死了……”
　　顾念秋道：“我知道，我们标记着呢，他想什么我多少都能猜到点儿，不然也不敢做这种决定。”
　　说着，他看了眼手表，又道：“应该要打电话过来了。”
　　话音刚落，边上的手机开始嗡嗡地震动，上面跳着“小朋友”三个字。
　　庄文晓摇摇头，心里五味杂陈，一边叹一边笑道：“我竟然都有点羡慕了，也不知道景松那家伙什么时候能够开窍。”
　　第83章：情歌
　　顾念秋接了电话，庄文晓在旁边安静地听着，包间里就他们两个，多少能听清楚那头在说什么。
　　“你怎么自己就走了？”奕铭说，“司机和助理都没带，厚的衣服也没拿，过两天还要降温，我明天给你送过来。”
　　顾念秋的嘴角悄悄地往上翘，道：“我还有衣服在酒店，上次没带回来的，你忘了？”
　　奕铭沉默了两秒，似乎在回忆：“我怎么不记得了。”
　　顾念秋道：“你就是想过来找我。”
　　奕铭在电话里叹了口气，声音软下去，轻轻地贴在顾念秋耳边，用庄文晓听不太清的音量，道：“我好想你，昨晚被伯父留在顾家，一晚上都没睡着……感觉像几个月没见到你了。”
　　“我也挺想你的，”顾念秋看了一眼边上的庄文晓，顿了顿，“现在在跟同事吃饭，回去再聊吧。”
　　奕铭立刻道：“什么同事？”
　　问完，他又自己察觉到不妥，改口道：“……那你们先吃饭，吃完早点回去。”
　　顾念秋“嗯”了一声，挂电话前叮嘱了一句：“奕铭，多赚点钱。”
　　两人都是从小到大没缺过钱的类型，奕铭以前从没听顾念秋说过这种话，愣了下，下意识道：“你最近缺钱？要多少？”
　　“不缺。”顾念秋说，“你多赚点儿我比较安心。”
　　奕铭有些茫然地应了声，顾念秋先挂断电话。庄文晓一脸牙酸的表情，道：“这就是你说的吵架？”
　　顾念秋道：“吵的时候你没看到，前段时间我们闹得很厉害，我差点想跟他分手。”
　　庄文晓说了句“行吧，你说吵架就吵架”，然后叫服务员过来，给顾念秋点了一杯热牛奶：“别喝你的冰橙汁了……我现在觉得我压力山大，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奕铭？”
　　顾念秋靠进椅子里，想了一会。
　　“这周末杜医生回来，我找他做个检查，”顾念秋道，“如果真中了，等四个月以后，看看奕铭的治疗情况，还有我们的磨合情况，还有……”
　　“加工资，”庄文晓打断他，“我压力更大了。”
　　顾念秋弯起眼睛，道：“让奕铭给你发年终奖。”
　　庄文晓也笑，两人围绕着孩子的事情吃吃聊聊，八点多早早地吃完回去休息。
　　陆维被仙人跳了那么一回，当天只查出来嫖。娼和药物滥用，但事情发酵之后，有不少人落井下石，带证据举报他以前的黑历史，东西越查越多，暂时被判拘留十五天，还在牢里没出来。
　　剧得继续拍，先拍不涉及陆维的戏份，庄文晓说新的男主私底下已经定了，是陆维公司新捧的新人，叫黄楚。
　　“奕铭为什么没有接这个角色？”徐思昭问顾念秋，“我以为会换成他。”
　　剧组在陆维刚出事那会便联系过奕铭，奕铭想接，顾念秋觉得这剧不好，不适合这个阶段的奕铭，因为这件事情他们差点闹冷战。
　　徐思昭问起来，顾念秋只道：“他档期排不开，这段时间要录综艺。”
　　“综艺啊，”徐思昭有些吃惊，“第一次见他上综艺。”
　　顾念秋笑笑没说话，剧组里的氛围比停机前要沉默了许多，刘导也有些没精打采的，拍摄强度只有之前的一半不到，没有夜戏的时候，五点钟不到全员就解散得差不多了。
　　顾念秋前段时间病了一场，一下班便回酒店休息，应酬也参加得少。奕铭每天晚上九点半准时给他拨视频催他睡觉，有时候他人还在综艺拍摄的后台，也要悄悄地找个角落跟顾念秋聊天。
　　这个综艺是顾念秋建议他选的，是一个口碑极好的高质量音乐综艺，叫做《聆听》，今年已经录制到第四期，也是首次全男性歌手参赛的一期。
　　奕铭以完全的新人身份参加，除了没有参加海选以外，其余都与同期的素人一样。《聆听》的海选出了名的严苛，同期网罗了一大批专业出身的顶尖素人歌手，要么是国际有名的音乐院校优等生，要么已经在专业界小有名气，奕铭跟他们一起进了组，有时候半夜两三点还在拍摄。
　　“这周末回来吃饭吗？”奕铭站在化妆间的最角落里，靠着墙，头发夹了好多卷发棒，“我第一期拿了倒数，下一期不用拍，可以休息两天。”
　　顾念秋道：“拿了倒数还这么开心？”
　　说完，顾念秋自己先笑了起来：“我怎么听起来跟班主任似的……你要是不好好学习，我就把你的成绩单寄给你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