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个古装角色红了之后，楚夕颜再次出现在公众面前时，整个人的风格都变了，妆容冷艳，走的是冷美人的风格。
　　而当年沈玉绯确实被叫做冷美人。
　　但沈玉绯当年的冷是气质上的冷，由里及表的。
　　而楚夕颜的冷，是用化妆技术堆叠出来的，平时隔着屏幕倒也觉得还好，但面对真人的话，总感觉差了点什么。
　　现在和真正的沈玉绯站在一起后，这种违和感就更甚了。虽然岁月已经柔和了沈玉绯清冷的气质，但楚夕颜和她一比，还是有一种画虎不成反类犬的感觉。
　　真品赝品一眼便能看得出来。
　　显然楚夕颜自己没有这个认知，和沈玉绯还有陈敬启道歉之后，她又抿着唇，整个人又端了起来。
　　她仿佛没看见宁舟，尽管宁舟昨天也因为她等待了一个多小时。
　　宁舟自然是不在意楚夕颜的态度，只要楚夕颜不过来招惹他，他就能和楚夕颜相安无事地把自己的事情做好。
　　沈玉绯也不是什么小气之人，心里对楚夕颜是什么想法没人知道，面上表现得很温和。
　　倒是陈敬启心里有疙瘩，他的表情还是一样温和无害，可是说话的时候总是忍不住要刺楚夕颜几句，听着像是在自言自语，可句句都往楚夕颜的心窝子里扎。
　　偏偏楚夕颜被气得忍不住瞪他的时候，他又一脸无辜，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沈玉绯没退隐之前和陈敬启合作过几次，深知这是陈敬启的习惯，就笑着和坐在她旁边的宁舟说道：“这么多年过去了，陈老师一点都没变啊，还是这么喜欢碎碎念。”
　　宁舟愣了一下，沈玉绯把这些针针见血的话叫碎碎念？
　　“他就这样。”沈玉绯解释道：“每次总要把自己心里的不满对着当事人说出来，他也不管别人的反应，就自顾自说自己的，认识他的人都管这叫陈敬启的碎碎念。”
　　沈玉绯：“他把心里的不满说出来后，这件事在他心里就过去了，他不会特别去记恨谁。他不记恨了，可有不少人记恨他，也吃了不少亏，但他就是改不了。当然，也有陈老师忘不了的恨。”
　　说到这里，沈玉绯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你应该也听说了，他之前被网暴了一个多月。”
　　被连着网暴一个月并不是最可怕的，毕竟隔着网线和屏幕，把电脑手机一关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最可怕的是家人的信息被扒出来放到网络上，一点**都没有。
　　陈敬启的女儿当时正在读初三，她的身份被扒出来后就遭受到学校里一些极端粉丝的霸凌。要不是网上的人肉信息及时被删除，他又给女儿转了学，不然还不知道他女儿会受到怎样的伤害。
　　陈敬启再不记仇，也忘不了这件事，家人是他的软肋，而网暴陈敬启的人硬生生在这条软肋上狠狠地插上一刀。
　　所以陈敬启怕了，无法控制地对所有流量带上了有色眼镜。
　　网暴的狂潮似乎过去了，当初那些敲着键盘“挥斥方遒”的人该散的都散了，可在受害者身上留下的伤害却成了一道永久的疤痕。
　　“人的语言是一把刀。”沈玉绯目光冰冷，似乎想到了什么，手指死死地抠着指甲，说的话更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它可以杀人于无形。”
　　宁舟静静地听沈玉绯说完，他不知道沈玉绯为什么突然和他说这些，但他能够感受到沈玉绯身上传来的冷硬和一丝无法隐藏的……悲哀。
　　宁舟起身去饮水机那边给沈玉绯倒了一杯温水，默默地递给沈玉绯。
　　沈玉绯看见眼前的那杯水后，恍然回神，接过水杯朝宁舟笑了笑，“不好意思，我有些失控了。”
　　“没事。”宁舟摇摇头，“沈老师你继续休息，我去找陈老师对一下戏。”
　　这是体贴的给沈玉绯缓解情绪的空间。
　　沈玉绯喝了一口水，才慢慢觉得身体暖和了起来，她朝宁舟轻轻地笑了笑，“嗯，你去吧。”
　　.
　　等休息时间结束后，沈玉绯脸上再也看不到任何负面情绪，她的状态很好，配合度很高，一点都没有让情绪影响工作。
　　陈敬启当了好几期的助演嘉宾，对节目的流程有底，配合起来自然也很流畅。
　　宁舟表现得也不像是一个新人，节目组把流程发给宁舟的时候，宁舟已经在脑中预演了好几遍，全程下来也没有出错。
　　问题出在楚夕颜身上。
　　她对流程好像一点都不熟悉，经常出现手忙脚乱的情况。
　　而且彩排的时候是要定点走位的，她昨天没有参加排演，导致走位乱七八糟的。
　　因为她，整个彩排现场一片混乱。
　　导演的脸黑了又白白了又黑，最后干脆跟打翻了的调料瓶一样，五颜六色。
　　而且今天不止沈玉绯这一组彩排，其他两组也要彩排，他们这一组总不能占着场地让其他组苦等吧？
　　无奈之下，导演只能让沈玉绯这一组先下来。
　　他还亲自拜托这一组的其他人带着楚夕颜多排演几遍。
　　楚夕颜似乎也自知理亏，虽然眼底还有些不服气，倒是也很配合得跟着排演了几遍，终于把走位给顺下来了。
　　楚夕颜的经纪人也去和导演组交涉，希望把这一段拍摄下来当做排演花絮，到时候节目播出的时候播。
　　导演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不过还是让摄影师把这次的排演给录了下来。
　　.
　　按照彩排流程，本来晚上六七点就可以收工的，因为楚夕颜的原因，这次排练硬生生地被拖到晚上十一点多。
　　宁舟离开的时候，正好从楚夕颜的休息室门口经过，就楚夕颜的抱怨声听得一清二楚。
　　楚夕颜：“……要是他们早上愿意过来配合我，哪里会耽搁这么晚？浪费了我这么多时间！还有那个新人，叫宁舟是吧？他一个新人怎么就那么大的脸？敢给我甩脸色，早上说不来就不来。这还没出道呢，就敢耍大牌，等他出道了还不得上天……”
　　她的助理及时发现休息室的门没关紧，赶紧过来想要把门关上，正好看到从门口经过的宁舟。
　　助理一愣，然后讥讽道：“来偷听啊？你贱不贱呐！”
　　宁舟很冤枉。
　　他真的只是路过而已。
　　是她们自己忘记关门，和他没关系。
　　但宁舟知道自己就算解释对方也听不见去。
　　楚夕颜听到动静走出来，看到站在门外的宁舟，扯着嘴角嗤笑道：“继耍了大牌之后，这会儿又玩起偷听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来了？”
　　她今天本来就一肚子火，宁舟自己撞枪口上来，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
　　宁舟沉默了一会儿。
　　而后他诚挚地看向楚夕颜，问道：“我就想确认一件事，我的脸好像没你大吧？”
　　助理被带偏，看看宁舟，又看看楚夕颜。
　　然后陷入一阵诡异地安静中。
　　楚夕颜的脸……
　　好像真的比宁舟大。


第28章 小心思
　　楚夕颜觉得自己有被冒犯到。
　　一个女人被说脸比一个男人还大, 绝对是最戳心窝子的。
　　更别说楚夕颜觉得宁舟的话一语双关，不仅字面上说她脸大, 更有一层深层的意义，暗讽她耍大牌之类的。
　　这句话让楚夕颜气得不轻, 正想上前和宁舟掰扯掰扯到底谁脸大的时候，她的经纪人就匆匆赶过来把她拉到一边。
　　“我的姑奶奶诶, 你先消停一会儿行吗？”经纪人小声地在楚夕颜耳边说道。
　　楚夕颜还是比较听经纪人的话的, 瘪了瘪嘴偏过头，哼了一声。
　　暂时把楚夕颜安抚下去，经纪人就堆叠起一脸笑, 走到宁舟面前, “实在不好意思啊宁老师, 夕颜这段时间太忙了, 没睡好觉导致脾气有点暴躁, 如果有得罪之处，请您多担待点。”
　　经纪人：“我已经让人在附近的春和酒店订了宵夜, 待会一起过去, 今天真的是麻烦您了。”
　　经纪人变脸的速度非常之快, 早上给宁舟打电话的时候还有些高高在上, 这会儿再面对宁舟, 就一口一个您, 一口一个老师, 仿佛宁舟才是前辈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