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月(37)
“找实验室的师兄师姐借了好多笔记, 最近在看。哥最近住不住家里?哪天他也在的时候我回去。”
“有时候在, 有时候不在, 说不准,你打电话问他。”
“哦。”江明月说, “他是不是很忙。”
“老样子,没有不忙的时候。”
她没提江明楷对象的事,江明月摸不准她知不知道,怕被江明楷收拾, 就也没说。
问她最近做什么, 徐盈玉说没有什么, 打牌多一些, 也逛街,但没什么要买的, 店里也会派人带新款来家里。
她讲了几句, 放轻声音说:“你都不想妈妈的,总要提醒你才会回来。”
江明月算算自己多久没回去,立刻也有些难受了, 感觉确实对徐盈玉少了关心。
虽然总觉得事情太多,但又其实什么都没做。
前一阵是因为江明楷和徐盈玉总叫他离婚离婚,所以暂时躲着,最近关注的重心又大都在越仲山身上,他似乎因为魏东东有些不高兴,江明月过了好几天才发现。
他虽然自己觉得实在没什么,但还是把笔记还了回去,另外找人借了几份来看。
说定问过江明楷以后就回去吃饭,江明月在电话里与徐盈玉商量:“妈妈,到时候你能不能把时间空一空,要出门的话,我提前一天陪你去。”
他一直记得上次带越仲山回家时的场面,此时跟徐盈玉讨情,不想再让越仲山受一次冷遇。
江明月的态度已经够清楚了,所以自从上次江明楷送了离婚协议书给他就丢开手,徐盈玉最近也都没再提相关的话。
等他又耍赖撒娇地哄了几句,徐盈玉语气还算好地说:“我要出门有人陪,要是凭你,早闷死了。”
这是答应了,江明月贴着手机叫她好几遍“好妈妈”。
越仲山从隔壁打通的衣帽间推门进来,就见他趴在床上撒娇。
江明月自己也窘,抬起头愣了愣,匆匆挂了电话,不看人,讪讪地爬进毯子里,两条腿在里头乱蹬着抻开,侧过身不言语。
越仲山先去洗手,水声哗啦啦响了一阵,才慢条斯理上了床。
江明月只感觉床垫动了动,之后就没再听见什么动静,越仲山没躺下,也没说话。
好半天,他把脸露出来,正对上越仲山瞧着他的眼睛。
“看什么。”江明月干巴巴道。
越仲山的眼里冒出点很轻微的笑意,时间太短,那笑甚至没来得及蔓延到眼角眉梢。
但已经足够给恼羞成怒的江明月一些胆量,隔着毛毯把脚蹬在越仲山小腿上,瞪了他一眼,脸很红,慢吞吞道:“有没有那么好笑?”
越仲山没让他把脚收回去,抓得很牢,一路摸上去,跟着俯身,圈住了他的腰,两个人抱着。
越仲山洗完澡是否穿衣服一般分三种情况,如果还要去书房,就会穿得比较整齐,最起码有一件斯文败类的丝质睡袍。
如果不去,那就得看心情,时而穿T恤短裤,时而只有短裤。
目前就是第三种情况,江明月在他怀里,脸直接对着他肌肉结实的胸膛,视觉冲击强烈,本人气势又强,江明月原本就怂,几乎是立刻失去了立场,没再说话,乖乖被抱着。
今天两个人都没什么事,照往常一样,稍微抱一抱,过会儿就该睡了,越仲山搂在他肩头的手却一直在小幅度摩挲。
动作很轻,但存在感很强。
江明月都被摸的有些抖了,但是因为有些笨,转过身又朝他怀里蹭了蹭,不但没躲开那只手,反被抱得更结实。
“我平时说话不那样。”
越仲山很没诚意地“嗯”了声。
江明月说:“是真的。”
越仲山回想他们俩迟来的新婚之夜后的第二天,他在外面吃过饭才回家,没想到江明月还会回来,站在卧室门口,看江明月趴在床上翘着脚打完了半通电话。
那时候的语气比刚才更软,心理上还完全没有离开家的准备,闷闷的抱怨也像撒娇,说这里的浴缸没有家里那么舒服,楼下的超市也买不到很新鲜的水果。
大概电话那头的徐盈玉立刻说重新给他装浴缸,江明月却又连声说“不要不要”,越仲山会觉得他很娇气。
其实他原本就很娇气。
“你比我大。”江明月又想到一个理由,“你以前也是这样的。”
越仲山不肯答应:“我以前不这样。”
“至少。”他说,“没叫过好妈妈好妈妈。”
他把“好妈妈”三个字念得字正腔圆且毫无感情,江明月尴尬得头顶冒烟,偏过脸把眼睛贴在越仲山胳膊上,在他怀里乱拱。
越仲山在他后腰上拍了一下,他就立刻不敢动了,听越仲山闲聊似的说话:“实际上,十五岁之后,就好像没怎么叫过妈。”
江明月抬起头,越仲山脸上的表情没什么所谓:“上次带你见她算特殊情况。”
“有一回,实在不想在家里待了,我就给她打电话,问她能不能回去跟她一起住。她说,你待在越家,才算我的儿子,现在你不干了,我是不会要你的。”
——我是不会要你的。
江明月很真切的心疼了一下,脸都皱起来。
“她没问你为什么不想待了?”
“问了,我说我错了以后问的。”
“为什么?”
“有人用蛇吓我,想叫我滚蛋。”
江明月听越仲廉说过这事,那时候越仲山才十一二岁。他妈妈说不要他了,他会赶紧说我错了。
两个人挨得很近,江明月能很清楚地看到他深色瞳孔的细节,直勾勾地看人时非常冷淡。
眼皮很薄,眼尾偏长,眉骨高所以显得眼部轮廓深,所有人都会达成共识,是很英俊,但没有人情味的长相。
他挑了挑嘴角,很平淡地说:“后来我装病,大半年不说话,心理医生换了几茬,我爷爷才没再装聋作哑,收拾了好几个。”
“三个堂弟被打包送到纽约的冬令营,有天我爸从外面回来,看见我在厨房煮东西吃,说我应该早点装,还能少吃点苦头。”
他看江明月:“吓到你了。”
江明月没说话,他又说:“还是可怜我。”
江明月用手碰了碰他侧脸,被他按住,贴在自己脸上,对江明月说:“就是想让你可怜才说的。”
“你要是因为可怜我就会爱我,那我还能说更多,真的假的都有,保证让你分不出来。”
他凶巴巴地盯着江明月:“嗯?会不会?”
江明月磕磕绊绊地说:“以前我很怕你。”
“嗯。”
“现在已经没那么害怕了,所以,以后应该会喜欢的。”
他补了一句:“不是因为可怜。”
越仲山抱过去,贴着他闷声说:“因为什么都行。”
江明月觉得他跟平时有些不一样,真要把他当成个小可怜,压在身上沉沉的也不嫌弃,拿胳膊搂了搂,用手背碰他的耳朵,耳骨很硬,耳廓带着凉。
越仲山跟江明月抱了好一会儿,问江明月怕不怕,江明月说不怕,就被他吻住了,一开始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眼睛还睁着,过了会被越仲山用手捂住了。
越仲山的吻总是很凶,急不可耐似的,时隔很久以后更是。
江明月被他很用力地压着,肩膀都被胳膊压疼了,下巴也被牢牢掐住,嘴巴被迫保持着半张的状态,嘴唇咬得通红,勾着舌头没够地深入,倒没觉出里头有多少回忆小时候的痛苦,没亲多久,下面就很强势地顶住了江明月。
他能感觉得到越仲山退开得很艰难,但还是退开了,只一直把他抱着,也没再那么摸他。
关灯以后,越仲山又来亲他,比刚才轻一些,时间长了很多,断断续续的。
越仲山亲着他好像什么宝贝,整个人又很低落,江明月说不出不要,枕在越仲山胳膊上,被抚着侧脸,指腹揉着耳根,空气都是烫人的,几乎每次等到他喘匀了气,就立刻再贴上来,嘬他的嘴唇和舌尖,品尝个什么甜东西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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