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有毒[剑三](27)
秦无昊看着周围，却并没有感受到什么来。
清源师兄带着秦无昊在庄子里走了一圈，遇到了好几人，他们有的都没有抬头看一眼两人，也有的看见了，却也只是漠然的移开目光，哪怕两人身上有着蓝山门亲传弟子的深蓝云纹标志，也没有让这几人的表情有一丝动容。
那全部都是绝望的表情，压根就不认为清源和秦无昊有办法帮助他们。
直到走到庄子最中间一个宅子后，才有人理会二人。
“这……你们可是蓝山门派来的人？”蹲在庄子门口的是一个妇女打扮的女子，她虽然外貌年龄有三十岁左右了，不再年轻，可柔美的双眼还是在昭告众人，她曾经也是一位很有姿色的女修。
只是这位曾经的美丽女子现如今不仅面容逐渐变老，穿着和打扮上也很是不尽心，她甚至连头发都有些散乱，很是不修边幅。
清源师兄对女子这幅略邋遢的模样视而不见，上前道：“我是青全峰凌雲真人门下亲传弟子，清源。这位是我的师弟，名叫秦无昊。”
秦无昊对女子点头：“你好。”
女子眼睛眨了眨，一串泪珠滚落，她双手合十哭泣道：“来了……你们终于来了……我还以为蓝山门放弃了我们……”
会培育灵植的家族虽然不好找，但并不是没有。原本还以为会被放弃，被赶出去这里，此时见到了两人，女子就如同看到了神明一般，不停的作揖感激。
秦无昊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如今他修为高了，能模糊感觉到眼前这女子是一个筑基期的修士。
只是她停留在筑基期上的时间太久了，久到筑基期增加的寿元用完，面容开始逐渐苍老。
“我、我是这个庄子的庄主的……的夫人。”女人泣不成声道，“他们都称呼我唐夫人。”
清源师兄问道：“只有你在外面等我们？”
唐夫人连连点头：“七个月零十五天，我们一起在等。只是一直没人来，夫君等不及，就去问了。但是……没有得到结果，他就只好去寻其他的办法。宗族里有本事的，也都去了。能管事的也就剩下我……还有不抱希望的人们。”
所以这庄子里的人都如此模样。
清源师兄问道：“你自己在外面等了多久？”
唐夫人慢慢的伸出手道：“两个月……”
秦无昊瞪圆了眼睛：“一直在外面等着？不进屋？不吃不喝？”
唐夫人点头。
秦无昊震惊了。
难怪这么狼狈的模样，怕是下雨的时候这人都在外面等着，就怕错过来庄内的蓝山门人，这毅力，秦无昊也是一个服。
唐夫人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很不好看，她局促的拽了一下衣服的下摆：“我、我先带你们进屋。”
说着就转身推开了院门。
清源师兄问道：“最近诞生的孩子中，没有天赋的有几个？有天赋的又是几个？”
唐夫人脚步一顿，扭头用凄惨的眼神看向清源师兄，眼中又逐渐含泪，她摇了摇头：“并无。”
秦无昊问道：“全部没有修真天赋吗？”
唐夫人摇头：“这个庄子里，已经三年没有新诞生的婴孩了，就算肚子里有了，也保不住。”
清源皱紧眉头，竟是严峻到如此地步，任务单上可没有说明啊。
秦无昊问道：“为何不早点上报？”
唐夫人羞愧的低下头：“因为……我们原本也以为这只是丹毒沉积，怕此事被得知，不敢上报。”
丹毒解决起来说不难，也不难，尤其是不小心吃了几颗不合格的药丸的修者，修为高一点的努力憋一把就可以把丹毒挤出去。但说解决难，它也真难，那些从母体胎里带着的丹毒，大多无解，且很容易留给下一代。这种时候，传承基本上就废了。
恩皋庄里的情况和母体遗传丹毒的情况很像。
为了不被抛弃，恩皋庄的人就打算将这件事瞒下来。
但是慢慢的，他们就发现不对劲起来。
母体带丹毒遗传给孩子，虽然会影响修真天赋，但是绝不要人性命，最多体弱了点。
可恩皋庄如今的状况显然不是如此。
清源师兄了然，又问道：“除了没有孩童再诞生以外，这里还有没有其他不对劲的事情发生？”
唐夫人动作一滞，咽了咽口水，艰难的抬头看向清源，片刻后她才蠕动嘴唇说道：“是……灵草。”
清源：“灵草？”
唐夫人鼓起勇气，回答道：“我们发现，种植出来的灵草……效果下降了很多。”
清源：……
看来这或许才是之前不愿意上报的主要原因。
第41章
灵草效果下降并不是立刻就形成的，而是有一个非常缓慢的过程，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是难以挽回的状态了。
而最麻烦的是，他们完全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唐夫人取出两个小匣子打开道：“左边这颗，是以前留下来的聚灵丹。右边这颗，是最近用田中产出的灵草炼成的丹。”
秦无昊凑在清源师兄身边往匣子里看，单单用眼睛去分辨，二者上面凝聚的灵气是差不多的，完全没察觉有什么区别，乍眼一看，根本就是一模一样。
唐夫人垂眸道：“炼丹后，丹的外形和散发的灵气都没有半分改变，只有吃下去后……”
唐夫人的话音才落，清源师兄就将两枚丹捏起来，上下打量，先后吞进了肚子里。
聚灵丹的唯一用处就是快速回复体内的灵气，匣子里两枚丹药都是低阶中品丹药，很适合炼气和筑基期的弟子使用，尤其是练气期的弟子，一颗就可以弥补几乎所有的灵气。
但是现在，显然劣质的那颗不能了。
吞进嘴里清源师兄就发现了，那颗劣质的丹药灵气全部都在丹外围绕，里面空空如也，一点灵气都没有。
也就比废丹好一点，可以糊弄人。
“这差的也太多了些。”清源皱起眉问道，“炼这种丹药的灵草，送了几次去山上？”
唐夫人低下头：“十年一送，已经送去了三次，前两次的灵草虽然效果不如以往的好，还能用。但是之后的就……”
清源点头，捏诀送了一只飞信纸鹤出去：“我会告知门内弟子，仔细检查你们送去的那三批灵草。”
这些灵草和用灵草做出来的丹药，都是归在每月的份例上交给内外门弟子的，若是出了差错，可不算是小问题。
这显然不该用门派任务派发的形势让弟子解决。
想到这里，清源就连连叹气，哪怕重要的灵草来源不只这一个庄子，毕竟也是进项，这么草率真的可以？
可惜他不过是门派内真人的徒弟，管不到这事上去。
一个有规模的大门派，内里乱七八糟的事情比世家大族还要烦心。
“带我们去灵田看看。”清源道。
唐夫人点头，带着清源和秦无昊去了最近的田地上，此时的灵田中正有一个人蹲着用灵泉浇水，见三人出现，就起身退开了。
秦无昊伸着脖子往灵田上看，但是不管怎么瞧，这灵田中的灵草都是生气勃勃的模样，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对。
清源也俯身查看，灵草的模样是没什么问题，长得也很好，只是……
清源撕掉了一片叶子在嘴巴里嚼了一下，然后立刻吐出：“内里没有灵气。”
唐夫人立刻瞪圆了眼睛，片刻后又黯然下来：“这和子嗣不存……有什么关系吗？”
清源摇头：“不知道。这种丹药你们一直在吃？”
唐夫人：“怀疑丹毒沉积后，就再也没有吃过丹药。”
清源：“灵草没有灵气不会导致你们子嗣问题，只是引起灵草异常的根源，或许也导致了你们的灾难。”
唐夫人闻言，立刻跪倒在地：“请救救我们。”
清源道：“我尽力而为吧。”
唐夫人双手捂着脸，泣不成声。
当晚，清源和秦无昊就被唐夫人安排在了一个很幽静的院子里，聚灵阵的房间休息，练气期的漂亮侍从服侍，只是清源将人都赶去了前院，面前一个不留。
然后，在房间里，清源问秦无昊道：“你有什么想法吗？”
秦无昊靠在椅子上歪头道：“大概是……毒吧。”
清源：“什么毒？”
秦无昊：“一种可以吞噬生命体内灵气的毒，这样就可以解释为什么灵草和修者体内都无法保存灵气。”
清源：“会有这种毒吗？”
秦无昊挠了挠头：“我不知道，不过我的确是做出了一种可以让人体内灵气散出的毒丹，是有时效的，过一会毒就退了。”
清源问道：“这种毒丹你还有吗？”
“有啊，多的是呢。”秦无昊从包裹里翻出一个小瓶子扔给清源。
清源抬手一接，打开倒出来一粒盯着看，圆润的丹药发出莹白色的光芒，看着很是正常。
清源抬头，吞下了一粒药丸。
秦无昊立刻瞪圆了眼睛。
卧槽，连离杉师祖都不敢随便吃他做的毒丹，不定会有什么副作用呢，大师兄你真乃勇士也。
清源吃了一粒后没多久，立刻就有了反应，只见他脸色惨白，身上精纯的灵气跟不要钱似得大把大把往外撒。
秦无昊瞪眼看了清源一会，然后果断起身打坐，将清源体内散出来的灵气吸收的一干二净。
这灵气浓度高，也非常精纯，比空气中零散的灵气更利于修炼。
反正是师兄散出来不要的，他就捡个便宜呗。
看着这一切的清源：………
好在这丹药当真是有时效的，清源也只吃了一粒，身上的灵气没有彻底散完，就停了下来。
然后，秦无昊可惜的睁开眼看着清源，眼神略哀怨。
不愧是快金丹期的灵气，他差点都进阶了。
“你还吃吗？”秦无昊不掩饰其可惜的意味。
清源：“………………不吃了。”
秦无昊：“哦。”
清源：“……以后，不要吸收别人体内的灵气，哪怕是散出来的。”
秦无昊：“为什么？”
清源：“因为这样，很不好。”
秦无昊歪了歪头，因为像是邪修所为？可是他又不是直接强取，没关系吧。
看着清源认真的表情，秦无昊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像是大师兄这种自散灵气的愚蠢举动，这世界也没有第二人会做了吧。
散灵气不仅代表着主动削弱实力，散过头了还会对身体有损伤啊。
吸灵气的小插曲很快就被两人搁置了，清源是不想提起，秦无昊对此不了解觉得这没什么。
之后的时间里，一个打坐恢复，一个倒在床上睡觉。
然后第二天，清源和秦无昊就将庄子附近都走了一遍，但是仍旧没有发现什么。
如果这不是天灾而是人祸，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导致如此，就算是下毒，也该有下毒的媒介，和下毒的人。两人将自己的猜想告诉了唐夫人，问她有没有什么想起来的，亦或者现如今和几十年前，有什么大的改变和不同。
唐夫人想了许久，摇了摇头。生活习惯一直照旧，从来都没有变过，吃进肚子里的东西也都是田地自产的灵谷。至于人……
“几十年前的确来过外人。”唐夫人说道。这里虽然灵气浓郁，但地处偏僻，入口还那么难找，所以这么多年来，除非是庄子里人自己带回来的，其他闯入的人少之又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