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孟婆(28)
“我看到陆判用手这么一勾。”卜英杰学着记忆中看到的那个动作比划了一下,“就抓住一个白衣小鬼,超棒的。”
月半七:……
更不对了,陆判不会直接使用暴力,一言不发直接抓鬼的那是钟馗。钟馗掌管罚恶司,惩治恶鬼才是他的活计。
卜英杰还在兴奋的比划,月半七想起来什么,问道:“你说你小的时候,是什么时间?”
卜英杰抬脚的脚丫一停,放了下来,回忆道:“是在我九岁多的时候吧,距今也有十来年了。”
十来年,时间并不算遥远。
虽然出事是在最近,可是那僵显然潜伏在那里不止十年。
可能卜英杰看到的不仅不是陆判,更不是阴曹地府中的任何一名鬼差。
阎王也发现这点,问了一句:“他没有看到你?”
卜英杰想了想摇头说道:“不记得了。当时距离不远,可能他发现了我也没管我吧,我是活人嘛,就算有阴阳眼,地府的判官也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这话是没错,但前提是你看到的那位真的在地府任职。
“要是大师兄在就好了,可以问问他的。”卜英杰继续说道,“那个时候师父带的不只是我一个,我和大师兄还有二……呵,还有一个叛徒一起,都被师父带着去了安安镇。师父擅长算卦,算到那里有什么至阴的宝物出现,就带着我们走了一趟。”
苏木:“叛徒?”
卜英杰耸肩,面带嫌恶:“是我二师兄。说起来,我所在的三横道门的镇派之宝就是从安安镇得到的一个罗盘,师父说等他过世后留给大师兄,因为那东西和大师兄有缘,二师兄就很不高兴。三个弟子中,我和二师兄都有阴阳眼得天独厚,而且二师兄还很勤奋,只有大师兄天资平平,见鬼都需要道具辅助,所以二师兄认为这不公平……”
而这种认为不公平的待遇的二师兄,在听说师父算了一卦,认为大师兄更与阴阳一学有深刻的缘分,想将师门彻底交给大师兄后,这种情绪就彻底爆发了出来。
先是设下陷阱暗害师父,而后光明正大抢走宝物,除了几本师父留下的玄学秘籍,什么都没有给他和大师兄留下。
大师兄原本想去找到他寻个说法,却追踪到外地后一去不回,彻底消失了踪迹。
“或许大师兄也被他用什么阴损的办法害死了。”卜英杰说到这里表情有些悲伤,“我学艺不精,到现在都算不出大师兄的所在。更别提为他讨回个公道。”卜英杰缩着脑袋,情绪彻底低落了下来。
苏木上前安慰的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月半七:“你的师兄叫什么?”
知道名字,或许他回到阴曹地府,可以帮忙查一查生死簿。
卜英杰:“大师兄叫语棠,二师兄……那个叛徒叫做徐之经。”
“徐之经……这个名字很熟悉。”月半七说道。
阎王回答:“红线一案中,被收回了双眼的徐道师。”
月半七:“原来是他。”
卜英杰猛然抬起头:“你们认识那个叛徒?”
月半七:“他设邪法害人,被我们教训了一顿。以后没本事再闹了。”
一个没有法宝傍身的瞎子,能折腾出什么浪花。更何况他做了那么多阴损的事情,原本长寿的寿命都被他折损的差不多,当初阎王没有带走他是说他阳寿未尽,实际上,这里的未尽也只剩下几年而已。
当然这些事情月半七没有说,他只是徐之经的所为简要的告诉了卜英杰,以及他的下场。
卜英杰听后很惊讶,但很快释然:“原来如此,应了师父当年给他的批命。师父早就说他需要守住本心,才能得正道。不然就是短寿的下场。可惜他还是走错了路。你们不愧是天级的天师,能制住那个叛徒。”
说到这里,卜英杰就有些自言自语:“徐之经已经成为地级天师,比我高了一品,我压根就赢不过他。既然现在他废了,那我是不是可以报仇……”
阎王看着他越来越激动的模样,冷冷的提醒了一句:“你的所有作为,生死簿中都有记载。”
卜英杰的话一顿,尴尬的停下了:“恩……说的是啊。”
用玄学害人可以躲得过阳间的警察,却躲不过阴司的因果报应。
有本事你别死。
卜英杰表示他没那个本事,所以放弃。
既然叛徒得到了教训,应了师父的批命,他有那个时间不如多学一学卜算,然后找到大师兄才是正事。
三横道现如今就剩下他一个了,太过可怜。
关于红衣人的事情,月半七还想问的更清楚点,可惜那个时候卜英杰年岁小,记不住多少事情。
最终,月半七和阎王在安安镇这件事上,并没有从卜英杰那里得到更多的消息。
而那个从徐之经手里没收,原本产自安安镇,后来属于三横道门的镇派之宝的罗盘也找到了,经阎王和月半七仔细翻看,除了是极阴之地蕴养出来的罗盘,对天师很有助力以外,毫无发现。
月半七还考虑要不要将这个罗盘交还给卜英杰,然而此物送到地府存放一段时间沾染了地狱的煞气,已经不是卜英杰那样级别的人可以镇压的住,干脆也就不提交还的事情。好在卜英杰也没张口讨要,就这么算了。
又拖延了一日,次日阎王和月半七才出发,前往宁河附近的安安镇。
荒废了百年的安安镇,安静的卧在那里。
以地理因素来说,镇子内部有河流通过,远处有山依傍,非常适合人居住。以交通来讲,它与两个县城很接近,附近还有一条宽广的公路,路程往来非常的方便。
按照常理,这里应该会快速发展,变成一个新的县城。
可就是因为它发生过的恐怖故事以及各种传说,让这里成为了禁地。两个县城之间若是有交通往来,会特地的绕开这里,连最近打通的公路都是在快要到安安镇遗址的时候愣生生绕了个半圆避了过去。
长久渺无人烟,让这里杂草丛生,早就看不到当初铺的路在哪里。
连原本的房屋大多都被绿色植被覆盖,低矮点的房子只能看到半个围墙和屋顶。
之前也曾提起过,这是由两个村子合并出的小镇,而那两个村落刚好就隔着一条河,相距也不过是河流的宽度。
河水带着浓厚的死气,仔细看,会发现河底还有尸骨。也不知是当年的惨案留下的,还是后来的探险者留下的。
而最吸引两人注意的是一个矗立在河边西侧的双层小楼。与其他建筑不同,独独是这栋明显是后来新建的,有一些点欧式的风格,且只有玻璃窗有破碎几扇,墙壁仍旧保存完好。
以位置来说,它属于西安村。
而在二楼的窗边,月半七看到了一个红色的人影。
那个人穿着红色的衣服,看着很像是旗装,绣着浅蓝色的纹理。衣服很精致,只是老旧了些。因为是站在窗边,月半七看不到腰部以下的地方,那个人半躲在窗后,侧着脸,也分不清男女。
月半七只注意到那个人向这边微微瞄了一眼,就快速的消失在窗户边。
月半七:“僵?”
阎王:“不是。”
月半七:“活人。”
阎王:“对。”
月半七:“这里还会有活人?”
阎王:“……我也很惊讶。”
一个有着僵的至阴之地,一个穿着红色旗装的活人,这个地方还真是充满古怪。
尤其是那个活人,明明没有天生阴阳眼,却能看得到他们。
第34章 嫁衣
阎王和月半七走到那栋小楼门前, 推开门, 门发出沉重的吱呀声。
屋内的潮湿空气很重, 都是木头腐朽的发霉气息,很不好闻。家具很齐全, 但是很脏, 桌上积了厚厚一层土, 显然很久没有人清理过这里。
月半七很怀疑之前看到的二楼的人,是否真的存在。
至少目前看到这屋内的样子, 不像是住过人的。
这座小楼很大, 一楼就有好几个房间, 每一个都紧紧的锁着, 从地上脏兮兮的痕迹来看,不像是有人走过。
唯一可疑的就是去二楼的楼梯。
很明显可以看到楼梯上面的土很薄,有脚踩上去的痕迹。
月半七和阎王对视一眼, 一前一后跟着上了楼梯,朝着二楼走过去。
等到了二楼后,月半七都有些惊讶,二楼的情况和一楼完全不同, 如果说一楼是被废弃的空间, 那么二楼就是被人精心布置温暖的住所。
二楼的地面铺着厚厚的红地毯, 上面都是绒毛, 踩上去柔软又舒服, 且干净的没有一点污渍。
窗户边挂着红色的窗帘, 窗帘上都是精致的刺绣, 全部是手工制作,价值不菲。桌上还有烧过剩下一半的红烛,墙壁上甚至还贴着红色的双喜字。
整个二楼,都被布置成了婚堂,用喜庆的红色装饰。
月半七这才想起来看到的那个红色的人影,他穿着的那件衣服,原来竟是结婚时的喜服。
二楼大堂两侧都是长长的走廊,房间有很多个,月半七一时之间不记得看到人影的窗户属于哪边的房间。
“我们来的不是时候。”月半七对阎王说道,“或许还可以分一块喜糖吃?”
阎王回答:“不会有人欢迎我们。”
月半七:“……说的也对。”
先不说他们是擅自闯入的,单单是一个阎罗王和一个男孟婆的身份,就很不得新人喜欢。
毕竟阎王代表着阴阳两隔,而他代表着前尘尽忘。
哪个都不讨喜。
另外,月半七也不觉得在这种地方办婚宴的人,会是什么正常人。
放着红烛的桌子上还有一张黑白的老旧照片,照片是上两个男人,一个高个子的样貌英俊,一身剪裁得体的老式西装,嘴角带笑用眼睛瞄着身边的人。而另外一人身高较矮,穿着对襟的唐装,眉清目秀,表情淡漠的看着镜头这边。
照片已经老旧的发白,背景模糊不清,只有两人的模样神1韵清晰可见。
阎王将照片放在了桌上,看向右侧。
那边的走廊里,站着之前看到的那个红色的人影。
他就站在那里,一声不吭的看着。月半七这次看清了他的穿着,那是一身红色有着绣蓝凤凰纹理的嫁衣。
没错,是他,穿着的是民国时期的女式嫁衣。
男人的骨架略大,但是人很清瘦,宽松的嫁衣套在身上反而模糊了身形,有些雌雄莫辨。
如果不是微微开着的衣服露出了脖子的部分,月半七能够看到他脖子上的喉结,或许真的会误认这是一个长相偏中性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