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截教大师兄那些年(79)

　　最后通天在西边的一个无名小岛找到人，灵气算不上有多浓郁，胜在四季如春，山景融于海色，千仞高山上飞瀑直流而下，谭边桃花盛开，草木葳蕤，翠色一路延伸到尽头，直至碧波大海，通天一路寻过去，于一株桃花树上寻到了秦风，耳旁飞瀑作响，飞花溅珠，虹色斜倚飞花，有几分缱绻的味道。
　　近了才听见秦风在读经，他念得很慢，像在咬文嚼字，被放慢的语调带出一种奇特的韵味，如耳边的喃语，极近，"恬淡闭视内自明，物物不干泰而平，悫矣匪事老复丁，思咏玉书太上清。"
　　通天知道秦风在诵读经书，可读到上清二字时，他还是心头泛甜，站在树下没出声，认真聆听。他听秦风把《黄庭经》念了一遍，其中一共念了四次上清，一次比一次慢，好似在舌尖缠绕，依依不舍。
　　见秦风又要从头开始念，通天纵身坐到秦风身边，不等秦风反应抽走那本《黄庭经》，故意问，"不上课，躲在这偷懒，嗯？"
　　秦风失了经书，一下子不知道把手往放，被通天问起逃课原因，下意识闭紧嘴巴，慢慢咬着文字，"不是。"
　　他不习惯和通天坐的近，想抽身下去，无奈衣袍被通天压着，只能保持这个姿势挪开一些距离，微微垂下脑袋和通天解释，"好了，就回去。"
　　因是休息，秦风未曾束发，青丝披在肩上，枝头桃花被压在衣袍下，于轻纱中朦朦胧胧，将醒未醒。从通天这个角度看去，细密纤长的睫毛轻轻颤抖，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害怕。
　　通天不做多想，抓过秦风手腕，又要去摸秦风肚子，"伤没好？"
　　秦风忙道，"不是，是金灵。她从姜水回来，染上口音的毛病，我本来想纠正……"
　　结果也被传染了。
　　通天忍了忍，对上秦风哀怨的眼神，不客气笑出声来。等他笑够了，翻过《黄庭经》说，"自己练有什么用，我教你，上清紫霞虚皇前。"
　　秦风不好拒绝，只好跟着念，"上清紫霞虚皇前。"
　　"上清其人当吾前。"
　　"上清其人当吾前。"
　　"思咏玉书太上清。"
　　连着三句跳读，秦风蹙眉，还是跟着念了下去，"思咏玉书太上清。"
　　"名大上清死录除。"
　　"名大……"秦风忽然顿住，后面上清两字无论如何都吐不出来，偏生这个时候通天凑过来，不依不饶，"来，跟为师念，上清圣人，通天教主。"
　　秦风不自觉避开通天眼神，许久之后低声道，"上清圣人，通……"
　　那个天字还没出口，耳边突然响起一个男声。
　　"羲和我爱你！"
　　"……"
　　作者有话要说：《广成子日记》
　　其一：《断章》
　　语言给了你倾诉的权力
　　你却拿来学方言
　　其二：《无题》
　　旷野上的星子
　　海边的遗珠
　　我将它们拾起
　　去敲响那扇门
　　那扇紧闭的门


第74章
　　帝俊追求羲和一事闹得很大, 原因是那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妖族觉得光帝俊跪搓衣板没意思, 发挥妖族特长, 妖言惑众。原本只是夫妻间的小打小闹，经过改编夸大后, 成了渣男贱女的狗血爱情故事。
　　据说羲和对妖皇帝俊一见钟情, 不惜抛下王位追随妖皇帝俊, 谁知妖皇帝俊是个爱江山不爱美人的霸道总裁, 对羲和的所作所为无动于衷, 后为巩固手中大权, 连纳两位娘娘, 伤透了羲和的心。羲和伤心欲绝，于大婚当日黯然离去。她本以为自己和妖皇再无瓜葛, 可以和爱她的人重新开始, 谁曾想那唯一的一次让自己有了妖皇的孩子。
　　孩子是无辜的，羲和不忍毁去一个新生命来到这个世界的机会，选择生下这个孩子。但是羲和为爱离家出走，后又独自回来，肚子里还有了野男人的种, 流言蜚语满天飞, 小金乌们被骂没爹，羲和背上未婚生子的骂名, 其中种种苦楚不足为外人道也。
　　那个叫帝俊的男人没有放过羲和, 他知道了小金乌们的事，想要带走小金乌们, 假意旧情复燃，接羲和回来，还把常曦娥皇两位娘娘打入广寒宫，以示浪子回头，羲和曾经发誓不会回到这个男人身边，但是当帝俊再次出现在自己身边时，羲和又心软了，跟着帝俊回到了天庭。
　　但是围绕在帝俊身边的男男女女不计其数，单纯善良的羲和怎是这些妖精的对手，误会，责骂，受伤，羲和的心被伤的千疮百孔，她拖着满是伤痕的身体向帝俊提出了和离，直到这时帝俊才幡然悔悟，他爱羲和，希望羲和不要离开自己，可是羲和早已心如死灰，看破红尘。
　　"羲和，我爱你。"
　　"过去那个爱你的天后已经死了，现在的我是羲和国的王。"
　　金灵抑扬顿挫念着话本，因为口音问题她被要求练习普通话，金灵嫌经书没意思，换了话本念，她不但念，还专门念给秦风听。
　　秦风，"……"
　　见金灵从头再来，秦风怕了，抽走金灵手里的话本，警告金灵，"别成天胡闹，帝俊再落拓也是妖皇，容不得开玩笑。"
　　金灵不以为然，"落水的凤凰不如鸡，师兄以为这些话本是谁写？还不是妖族写的。"
　　秦风随手翻了几本，正如金灵所说，上头全是妖文不说，作者幽都小主，本体是个球，舞笙簧，秦风表情渐渐凝固。幽都小主，谁不知道你九天玄女的大本营就在幽都，还有女娲娘娘，除了您没人敢拿笙簧当玩具，您披马甲能不能披好点。
　　"他们开玩笑，你不许掺和。"
　　金灵撇嘴，觉得秦风大题小做，随手翻起手里的话本，其中一本的尾页内容吸引了金灵，她兴致勃勃指给秦风看，"这里说欢迎读者踊跃投稿。"
　　秦风再三警告，"想都不要想，妖族闹是妖皇的家事，你写就是给他难堪。"
　　金灵失望不已，话是这样说，可叫她死心实在不甘心，眼巴巴瞅着秦风，指望秦风走走关系通融通融，她看了这么多话本，心里头早就痒的不行，自己也想写一本。
　　当下使其撒娇大法，缠在秦风左右，好话说尽，"师兄你就帮帮我，我帮师兄改作业……"
　　秦风被念得没办法，只好道，"你要写可以写，只是有一点，不许往外传。"
　　好东西不和大家一起分享算什么英雄好汉，金灵不依不饶，磨了半天秦风总算让步，成立一个社团，邀请教中弟子加入，大家一起写文分享讨论，并且人数被秦风严格控制，不能超过十人。
　　难得秦风肯答应，金灵也不敢得寸进尺，讨好问秦风，"既然是师兄想出的主意，不如社团的名字由师兄来取。"
　　秦风想了想，"写文的话，就叫海棠文学部。"
　　由此截教最神秘的组织海棠文学部诞生了，海棠文学部初期，团员寥寥几无，团长由大师兄担任，副团长大师姐金灵，团员三霄，无当组成，第一期海棠报为秦风主编，严厉批评了当时流行的帝后设定，并以截教阐述妖族和截教的关系，内容字字珠玑，使人醍醐灌顶，其中不乏警示之语。第一版海棠报最初只做内部交流，只有十份，以致在后来被炒为天价，除去存世稀少外，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第一期海棠报有秦风。
　　文不对题没关系啊，那可是大师兄，还是真身上阵。
　　在金灵和几个师妹准备第二期海棠报时，当事人帝俊杀回来了。简单来说就是偷偷摸摸回来，连部下都没带，把金灵和几个师妹吓了一跳，大伙赶紧藏好海棠报，作为大师姐的金灵代表出声，"那个，妖皇陛下，您来碧游宫有事吗？"
　　连跪数天搓衣板的帝俊神色不佳，他没在意藏起来的海棠报，而是一脸紧张往外看，压低声音道，"借我躲躲。"
　　金灵，"？"
　　正在此时外头响起昊天的声音，"帝俊，你给我出来，有本事追老婆没本事回天庭，我知道你在这里，给我出来！"
　　昊天是连面子都不要了，叫骂堪称泼妇骂街，引得金灵等人瞠目结舌，再观帝俊表情，坦坦荡荡，一身正义，好似昊天骂的是别人。他似有所察觉，侧首瞥了金灵一眼。
　　看什么看，没看过躲债的吗？
　　无当扯了扯金灵衣袖，几人找借口走出去，等离远了碧霄才敢松气，又兴奋又害怕道，"那就是妖皇陛下，好帅。"
　　她又想起当年见到羲和的情景，天后娘娘一身宫装，回首一笑时，万千桃花开。时至今日，回想起来胸口依旧砰砰乱跳，她捧着脸想了会，决定推翻原先的痴男怨女设定，妖皇陛下虽好，但她唯爱女王陛下，羲和大大才是真爱。
　　几人又聊了会，料想秦风应该知道，转去正殿看热闹，等她们赶到正殿时，秦风正和昊天磨叽，比起一脸淡定的秦风，昊天是满身怨念，"我看他进碧游宫了。"
　　秦风劝昊天坐下，"来喝茶，有话好好说。"
　　昊天根本坐不住，他等了多少年，自打他被道祖任命天帝后，他是日日盼，夜夜盼，盼着倦鸟归巢，盼东皇太一还债，好不容易熬到三千年，大荒通道开了，结果妖师鲲鹏放鸽子，他安慰自己，妖族忙着打巫族，照顾不过正常，再等等。他等啊等啊，等到帝江都嗝屁了，妖族还是没回信，他去问女娲，灵珠子说女娲娘娘刚从紫霄宫回来，表情难看，让昊天别去触霉头。
　　毕竟女娲是圣人，昊天也不敢叫板，转头想去问九天玄女，一查才知道，上任天帝妖皇帝俊早就回来了，不仅转世做了人族，现在已经恢复前世记忆，忙着追老婆。
　　可怜昊天和瑶池常年加班，夫妻见面都没时间说温存话，他们忙到死去活来，帝俊倒好，和羲和玩情趣。昊天是火冒三丈，当即下去捉人。
　　帝俊见昊天来势汹汹，二话不说直接开溜，两任天帝一个追一个跑，形象面子统统不要，只为了一个目标。
　　打死也不做天帝。
　　"说好只是临时的，现在正主回来了，也该交接位子，物归原主了。"昊天刚坐下又站起来，控诉三足金乌种种恶行，可见怨气有多大。
　　这么大动静通天自然不会不知道，只是听说来者是昊天和帝俊，无须再问，通天就知道了前因后果。帝俊傻了才会回天庭，他现在靠伐巫那点功德蹦跶，要是回去做天帝，估计天道直接夺了帝俊那点功德，再把他压在天庭几亿年。
　　当然，身为圣人的通天自然不会说天道的坏话，好心和昊天解释，"帝俊转世成人族，因伐巫成为人族圣人，虽得了功德，毕竟依仗人族过活，为了人族气运也为了自己，今后要长驻火云洞，庇人族大兴。"
　　所以你不用想了。
　　昊天听完满脸不开心，好不容易逮到一只三足金乌，结果和他说这只是高仿，假的。昊天哪能甘心，垂死挣扎，"我要和帝俊当面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