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神话]海妖(19)

　　在场的只有宙斯没有见过那个少年，而其他人，便是瑞亚也对这个人有印象。
　　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没变，似乎从被克洛诺斯打断了成长的那一瞬间开始，就一直只能保持少年的模样，之前并没有看到他随着哈迪斯他们一起出来，又听克洛诺斯说他已经死了，她觉得这少年被吞进去太久了，已经死亡的话并不奇怪。
　　“这是当年被克洛诺斯打断的祝福，如今我全部给他了，他的使命还没有完成，现在还不是他迎接死亡的时候，不过也庆幸当初他打断我的祝福，我今天才能救他，他的神格似乎没有了，日后他只能自己想办法寻找一个适合自己的神格了。”乌拉诺斯粗狂的笑声响起，他原本不是脾气很好的人，不然当年盖亚也不会因为他残暴的统治而联合自己的孩子推翻他了。但是现在听到他的声音，似乎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那种暴戾的感觉了，反倒有种直爽的感觉。
　　似乎他所有的怒火都随着克洛诺斯被赶离奥林匹斯而消失了，此时听他说话居然能让人察觉到他心情不错，甚至愿意和这些年轻的神祗开几句玩笑。
　　“他的使命？”哈迪斯一边小心翼翼地将那少年抱在自己的怀里，一边皱着眉头问道，虽然心情烦躁，但是看在这人救了哈迪斯的份上，他好歹压抑着自己的脾气，“他所要做的，难道不是把我们送出来吗？”
　　“克洛诺斯还有能力回来。”乌拉诺斯冷笑道，“我把我能给他的都已经给他了，他原本就是为了帮助你们而诞生的，既然克洛诺斯还有能力反击，那么他的使命就不算完成，我无法回到奥林匹斯，但是坐在王座上的，绝对不能是他。”说到克洛诺斯，他又变得阴沉了不少，不过毕竟之前克洛诺斯已经被赶出去了，乌拉诺斯似乎觉得这是克洛诺斯遭受厄运的开始，所以他还算能稳定情绪，而不是一味地发出张狂的笑声。
　　“那么，等到他的任务完成呢，是死亡，还是留下？”哈迪斯将贝壳重新缩小，将人抱在怀中，萨维斯再度获得的身体似乎比以前还要轻了一些，因为之前被他强硬从身体里拉出来的缘故，哪怕现在获得了身体，脸色还是有些白。
　　“如果他能保护自己不死的话，等到一切结束，他就不会再受到预言的影响，但是他想要他活着，就得去为他找一个新的神格，或者把他带去冥界，让他得到冥界的认可，常住冥界，应该能保护他。”乌拉诺斯的声音渐渐变小，而后消散了，不过他临走前又将一道光注入了萨维斯的身体。
　　这些带着神力的光芒对萨维斯似乎没有坏处，哈迪斯能看到他的眉头很快就松开了，便没有阻止。
　　
　　第二十五章
　　
　　瑞亚神色复杂地看着被哈迪斯抱在怀中的少年，这个人当年引起了她和克洛诺斯的恐慌，克洛诺斯甚至在没有任何办法杀死他的情况下选择了吞噬。
　　这么多年来，其实她已经差不多忘记这个少年了，毕竟距离当初克洛诺斯吞下这个人的时间已经过去太久太久，她基本上只记得自己被吞了多少个孩子，已经不记得在他的孩子之前还有一个人也遭到了同样的待遇——她以为这个没有达到巅峰状态的神祗，应该在被克洛诺斯吞下去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亡了。
　　没想到多年之后，他会以这样戏剧化的情况再度出现在她的面前。
　　而看到哈迪斯对他紧张的样子，再联系之前的只言片语，她不难猜到这个少年对哈迪斯他们的重要性，并且从刚刚她所听到的话里面，她隐约能够猜到，如果不是这个少年一直在照顾哈迪斯他们的话，估计她的孩子支撑不了这么久。
　　“他看上去很不好。”瑞亚轻声对哈迪斯说，“我先去找个地方让你们休息一下，他也需要休息，对吧。”对于神祗来说，休不休息其实无所谓，可是她看得出来这个少年十分疲惫，并且……她之前注意到乌拉诺斯所说的话了，这个少年，已经没有神格了。
　　没有了神格，便会需要休息来让自己慢慢恢复。
　　哈迪斯同意了瑞亚的建议。
　　瑞亚今天打定了主意要联合儿子对克洛诺斯下手，所以神殿附近并没有什么人，之前神殿发生的一切还没有人发现是怎么回事，所以走在长廊上，他们并没有遇到什么人。
　　哈迪斯抱着萨维斯去休息，波塞冬对新的世界很好奇，便打算四处去看看，而宙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姐姐和哥哥，在哈迪斯和波塞冬离开的情况下，他自然是凑到三位姐姐的面前，试图和她们聊天。
　　他的运气很好，三位冷酷的女神因为他是自己的弟弟，所以对他的态度还不错，尤其是德墨忒尔和赫拉，总觉得在他的身上能看到当初波塞冬的影子，活泼而淘气，所以和他很快就熟悉了起来，而赫斯提亚因为性格的问题，大多数时候只是听他们聊天，而没有参与进去。
　　而另一边，哈迪斯抱着萨维斯来到了一个房间里面，整个奥林匹斯山美不胜收，他沿途经过的任何一处地方都能让人流留忘返，比起那空无一物的荒芜的空间，这里的美景足以吸引任何一位神祗的注意力。
　　然而于哈迪斯来说，什么都没有手上的人来得重要。
　　他抱着塞维斯坐在了床上，就如同以前在贝壳里面那样，他没舍得放手，就这样看着熟睡中的萨维斯。
　　从萨维斯被金光禁/锢拉着冲向天际，到他不得不下手强行将萨维斯的灵魂从他的身体中拉出来，到现在萨维斯再度好好地再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却让他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他从出生之后，就没有和萨维斯分开那么久。
　　明明在对克洛诺斯下手前还十分冷漠的心，此刻面对着萨维斯全部都软了下来，他将萨维斯抱得紧了一些，然后让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胸口上，一边警惕着外面的环境，一边查看自己现在身体里面的情况。
　　离开那个空间之后，他能察觉到自己体内的力量爆发似得不断增长，被压制多年之后第一次面对着这个情况的哈迪斯隐约有些享受这种不被任何力量压制的感觉，体内的力量在自己有意识的控制下以他为中心向四周分散，这是他第一次用神力代替自己的眼睛，将自己的感知急速放大，用它们来代替探索周围的情况。
　　他知道现在的安静不会持续太久，克洛诺斯被赶离奥林匹斯的事情一旦传出去，整个奥林匹斯都会震动，从盖亚之前说的话以及乌拉诺斯出手救下萨维斯这些举动看来，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你要快点醒过来。”哈迪斯轻声在他的耳边说，“不确定你的情况，我很心急。”
　　萨维斯一直沉睡着，不过脸色比之前好了不少，他没有了神格，不过身上又多了乌拉诺斯赠与的力量，如今恢复起来应该会好很多，离开那个空间之后，奥林匹斯对他们根本没有任何的压制，事实上，这座山脉亲近神祗，甚至会帮助萨维斯恢复。
　　“你会很快醒来的，对吧？”哈迪斯低声问道。
　　萨维斯没有醒，甚至没有动，之前他所沉睡的贝壳在他的手心蹭了蹭，那轻柔的安抚似乎是他的错觉，难道他所认为的萨维斯还有意识是他的错觉吗？
　　他发现在面对克洛诺斯的时候他能够冷静地、快速地判断周围的一切，以及自己需要做些什么，需要警惕什么，可是一旦牵扯到萨维斯身上，似乎他永远都冷静不下来。
　　也不知道这个情况能不能改。
　　他在心里想。
　　时间就在他一边抱着萨维斯一边警惕周围环境中慢慢度过，这是他第一次开始注意到时间流逝，与那昏暗的空间所相对的是奥林匹斯那只有白昼与黄昏的天空。
　　当第二天天色亮起的时候，奥林匹斯渐渐乱了起来，哈迪斯将自己的力量扩得更远能够清晰感知道周围的情况。
　　克洛诺斯不在奥林匹斯的消息终究是无法瞒住的，即使他们想办法掩盖起来，盖亚也会将消息散布出去。
　　不久之后，整个奥林匹斯大乱，而哈迪斯却始终稳稳抱着萨维斯，没有去参与的兴趣，也并不想去和自己的母亲和兄弟姐妹们商量接下去应该怎么做。
　　即使分神去关注外面的情况，然而在萨维斯有动静的那一刻他还是立刻发现了。
　　外面的情况是什么样已经不是他需要关心的事情了，当萨维斯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的注意力便全部收了回来。
　　怀中的人还是原来的样子，有着雌雄莫辨的容貌，清澈的眼眸，以及似乎永远都在微微上扬的嘴角。
　　以前萨维斯也经常一睡便是好久，他总喜欢抱着萨维斯静静地坐着，光是发呆便能耗去很多的时间，可是那时候完全不用担心萨维斯再也醒不过来，而现在，仅仅是一天的时间，他却觉得已经过得太久太久了。
　　萨维斯眨了好几下眼睛，又微微眯了一下，哈迪斯注意到一开始的时候他的眼中模糊成一片，缓过一段时间之后有了东西倒映在里面。
　　“哈迪斯。”萨维斯原本就微微上扬的唇角翘起更广的弧度，“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你真好。”
　　哈迪斯喉咙动了动，他觉得他想要说的东西非常多，但是最终只是轻轻应了一声“恩”便没有再说话，而是亲昵地蹭着萨维斯的耳鬓。
　　萨维斯和他在一起真的太久了，对于哈迪斯的“撒娇”他已经能根据对方所碰触自己的地方察觉到不同了。
　　亲吻额头的时候证明他很高兴，亲吻脸颊的时候说明是想要自己陪他，最近养成的蹭脖子的习惯就是觉得委屈或者说不开心但是又不舍得找自己麻烦，只能把脸藏起来表达自己的不开心。
　　萨维斯动了动自己的手，发现失去的力气已经全部回来了。
　　他拍了拍哈迪斯的头：“别生气了，恩？”
　　自从萨维斯没有力气之后，已经很久没有对哈迪斯做这样亲昵的动作了——而且大部分时候他都是在沉睡——哈迪斯偏偏对这个举动最受用。
　　他亲吻萨维斯的脸颊，带着几分阴沉的语气：“我之前以为我可以很沉着冷静，但是那时候，我觉得我的思想都是空白的，”他伸手轻抚萨维斯的脸颊，“乌拉诺斯出手救了你，但是却是带着目的，我很担心要是你所谓的‘使命’完成了，到时候你会面临什么样的情况。”
　　“这个力量足以支撑我很长一段时间。”萨维斯笑道，“我亲爱的哈迪斯，你不用担心，我会陪着你们面临即将来临的困境，等到一切过去的时候，我们再去寻找一个合适我的神格，也或者等到新的奥林匹斯之王出现的时候，克洛诺斯之前下达的神谕就会被推翻，到时候海洋就会接受我，我可以在海洋中重新凝聚一个神格。”
　　“凝聚神格？”
　　“我是由海洋孕育的，虽然诞生的原因是乌拉诺斯的预言，但是我并不会亲近乌拉诺斯，我所亲近的是水，如果能够将克洛诺斯之前所说的‘能够统治海洋的只有俄刻阿诺斯’推翻的话，兴许海洋会重新接纳我。”
　　哈迪斯一边与他耳鬓厮磨一边在心里盘算着，想要摆脱这个困境只有两个方法，第一是克洛诺斯自己推翻当初他所说的话，第二就是……俄刻阿诺斯的死亡，只要俄刻阿诺斯死了，那么‘只有他一个人能统治海洋’这句话就失去了限制性。
　　要跑一趟海洋吗，还是先把克洛诺斯解决了再说？
　　哈迪斯对此有些举棋不定，恰好这个时候萨维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于是看了看外面的方向，问道：“外面乱起来了吗？”
　　“也该乱起来了。”
　　“神格的事情以后再说。”萨维斯拍了拍他的后背，“走吧，我们出去看看。”他在哈迪斯不情愿的表情下从他的腿/上下来，又因为对方的神情无奈地笑了笑，伸手把对方从床上拉了下来，“陪我去看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