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厂boss在追漫画(227)
安室透疑惑地点了点头。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唐沢裕的态度里几乎呈现出某种冷酷的攻击性。而那神色一闪即逝,快得就像是自己的幻觉。
当他说完了最后一句,所有的情绪已经隐藏在不显山露水的温和之下。
不过,安室透还有问题要问,这个夜晚的偶遇让他改变了自己的想法,他想开诚布公地谈起这件事,而不是让怀疑腐烂在心底发酵。
“说起来,你知道你的翻盖机……”
没想到唐沢裕却说:“你问的是哪一部?”
安室透没料到这个回答,愣愣地啊了一声。唐沢裕理所当然地解释道:“我一直都有两部啊,一部工作用,一部生活用。”
“毕竟不比现在的智能机,邮件分类起来还是很麻烦的……翻盖机怎么了吗?”
他看起来比安室透还要疑惑,微微歪过头,眉头稍稍拧起,像是不理解出口的问题。
——所以他身上一直带着两部不一样的手机。
安室透的疑惑稍有缓解,他又补充一句:“在它后盖……”
唐沢裕的神色忽然起一点古怪,他抱胸看着降谷零。
“所以,你都打开来看了什么啊?”
安室透顿时大为窘迫,他的担心其实对方早就知道!公安的手段一向在法律的底线试探,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可被拉到台面上讲,这几乎让他产生了一种裸奔在太阳下的羞耻感。见状唐沢裕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他眉毛微挑,唇角扬起,那是个饶有兴致的看戏表情。
拿磕cp搪塞弹幕的思路,放到这里其实也一样适用,那就是用狗粮糊弄过某些看似不合理的动机。
“那么,安室先生,你至少该明白一个有……家室的人的顾虑,”他声线含笑,“这么晚了,我还在外面和你散步,要不是我把手机放下来,你可就该被某人吃飞醋了。”
安室透:“……”
*
走廊的金属门感应到有人经过,自动向两边滑去,滚轮开阖间一阵轻响。
诸伏景光抬起头,意外地看到了一只垂头丧气的卷毛脑袋。
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怎么来我这里了?”
闯空门的人却远比他诧异得多。这一切来源于诸伏景光的打扮,黑T恤的外面披着一件普通的白大褂,手里却拿着一把扫帚。
扫帚足有半人高,由草梗捆扎而成,环卫工人扫大街的那一把与它别无二致。可诸伏景光的脚下却不是室外的柏油马路,这里是一座地底的研究所。
墙壁与地面呈现出同样的金属质地,漫流的冷白光源更使它更冰冷异常。
这条机械未来感十足的地下走道中,诸伏景光却拿着一把大扫帚扫着地:其中的不伦不类几乎呈现出一种后现代的解构主义美感,像某种行为艺术。
松田阵平倒打一耙地反问道:“你怎么在这扫地?”
他单手扶墙,艰难地用一条腿把自己蹦进来,每隔一段路就得靠在墙面上休息一会。走道里两人相互对视,一个在地底的研究所扫大街,一个则莫名其妙地跛了脚,狼狈得简直不相上下。
诸伏景光轻描淡写:“有一个细节我漏了问。”
“他前两天回来过?”松田阵平讶然。
“简讯。”诸伏景光说,“聊完以后就这样了,他说这里不久以后要招待客人,让我把走道打扫一下。”
至于这位尊贵的客人究竟是谁,两人彼此心照不宣。
其实研究所一尘不染,与这把扫帚相比,金属地面是不是更干净还不好说,扫地机器人都比诸伏景光磨磨蹭蹭的进度快。这只是一种形式上的小打小闹而已,比起所谓的惩罚疏漏,排解郁闷的成分还要更多一些。
某人还得连夜打补丁抹消怀疑,诸伏景光扫地扫得十分悠然。
松田阵平看了眼那根扫帚,又单脚蹦了两步,咋舌道:“……完了。”
“估计我也得和你一起扫,”他说,“记得留半条走廊给我。”
“还有上面的一整层呢。”诸伏景光的扫帚一停:“你做什么了?”
这句话终于戳到了松田阵平痛脚,他往上一推墨镜,烦躁地揉了揉后脑的乱发。
“上次他不是叫我加班拆弹……”
“所以脚也是那时崴的。”诸伏景光判断道,“你遇见谁了?”
这句话一针见血,丝毫不留给松田阵平转圜的余裕。他转头啧了一声:“hagi。还能是谁?”
何况以当时的情况,他根本想跑都跑不了——
大规模群体幻觉笼罩了东京塔下疏散的人群,松田阵平三下五除二跳下横梁,飞扑救下了一个小孩。为此他甚至崴了脚,只得一瘸一拐地坐回一旁的绿化带上。
松田阵平一心观察着人群的异样,自然没注意到后侧传来的动静。
直到唐沢裕出面,大规模幻术被逐步解除,口袋里手机震响,他按下远程的点火按钮。
遥远的夜幕下,无数烟火绽在天际。
与此同时,另一道气息靠近了松田阵平。
等他注意到身旁的响动时,一切掩饰都已经晚了,关键是他还没办法立刻跑路——半长发的萩原研二弯下腰,轻轻落座在他的身侧。
瑰紫色的瞳孔里神色静静,片刻后,他眼角微弯。
萩原研二说:“好久不见。”
诸伏景光的手腕一顿,整个人的动作都停住了,沉浸在回忆里的松田阵平浑然不觉。
他龇牙咧嘴地说完了发生的事,后脖颈上的寒毛因熟悉的尴尬而炸起,全身的每一处细胞都因尴尬而异常抗拒。
话音落地,他单脚悬空,艰难地又跳两下。
诸伏景光问:“你和他说话了吗?”
“当然说了,还说了不少,”松田阵平道,“不然我还能怎么办,装哑巴吗?”
——天知道这个腹黑的家伙究竟在旁边看了多久,可能直到确定了松田阵平右脚扭伤,一时半会间没法跑路,这才施施然从身后走出来。而他自以为没有旁人在场,表现出的一切特征都是他本人的:从跳塔救人,到自言自语,从小到大的十几年,萩原研二不可能认不出来。
谎称易容都不管用了。
“但也没什么关键信息。”松田阵平心虚地想了想:“‘我在做一件重要的事……必须切断和以前的联系。’这是可以说的吧?我还告诉他不要外传,否则可能会连累到老爹和其他人。”
诸伏景光:“不要问我。我怎么知道?你问唐沢裕去。”
“这就不用了吧,”松田阵平后仰,“小事而已。应该影响不……大?”
话虽如此,可他的语气里却破天荒挂上了犹豫。他看着诸伏景光,诸伏景光也看着他,上挑的蓝色猫眼和墨镜面面相觑,最后诸伏景光说:“我还是建议你早点说。”
松田阵平的眼前一亮:“你就是这么做的吗?这样他是不是就不会追究了?”
“不,是这样我就能少扫一条走廊了。”诸伏景光无情道。
*
离开之前,安室透主动提议要收养哈罗。
“当然可以,”唐沢裕一挑眉:“不过,你想收养的话,还得看看它乐不乐意。”
两人还在小径的出口处,安室透上前一步,哈罗就后退两步,这个主动提起收容所的男人似乎在它心目中与坏蛋无异。唐沢裕无奈地耸了耸肩:“看来还需要多接触,那么,明天带着火腿肠来公园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等他横穿半个杯户町回到家,楼下望去,公寓的十一层没有亮灯。
琴酒在沙发上,双手抱胸,大有一副在这里等到天荒地老的架势。暗中只见他墨绿的瞳孔沉沉,眼底深处倒映的微光,像暗处蛰伏的、捕猎的草原狼。
玄关门声一响,冰封的塑像终于抬眼。
“——我以为你今晚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