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小说家又做错了什么(21)
化身找真身,难道不是做个导航的事情吗?
“怡子……太一郎,雄一……找不到……”
娃娃嘴里塞满了成团的头发一样的细线,说话很艰难,它被气的一振臂,嘴边被崩断的红线簌簌抖动,然后像蛇一样探起一团,缠住青池涟央的手指。
青池涟央眼前的场景突然发生了变化。
一条黑红的线条从街道远处蔓延过来,由中间的一条粗红绳,和三条黑线缠绕组成。
‘雄一’‘怡子’‘太一郎’这三个名字漂浮在黑线四周。它们像蛇一样贪婪的死死勒住红绳,但离奇的是,代表‘怡子’的黑线竟然断开了,全靠其他两条线才勉强留在红绳边上。
青池涟央伸手去触碰那条和娃娃相连接的线,结果摸了个空。
他收回手。
不止是「母亲」,小说里的其他角色也来到现实了。
而且,从这些黑线宛若寄生虫的紧紧缠绕住红线来看……他们是敌人。
钰子小姐所说的麻烦,原来是这个意思吗?
那代表怡子的线断了,意思是她死了?
《母亲》讲的是一个催眠与轮回的故事。
故事起源于心理医生太一郎的妻子在家被离奇分尸,尸体被凶手分别塞到了心理医生儿子的浴室天花板、床下、房门口的地板下。
太一郎的学生怡子为了私欲,说服警察同意自己使用催眠治疗受到惊吓的儿子雄一,实际上心怀鬼胎,想要毁掉老师。
她利用催眠,为雄一创造了三重幻境,借此施加‘父亲杀死了母亲,为了脱罪,对儿子施展了昏睡催眠’的暗示。
第一层幻境是单纯的恐怖诡谲,第二层幻境要雄一对父亲产生怀疑,第三层幻境直接虚构出父亲杀害母亲的场景,让雄一撞见。
不需要完全指认,只要少年在开庭时对父亲产生本能的恐惧。太一郎就会被警察怀疑。
在当初的环境下,被被报纸搞得焦头烂额的警察怀疑,就一定会被定罪结案,然后送入监狱,葬送作为受人尊重的心理医生的一生。
好在太一郎在三次催眠结束之前察觉到了这个为自己送来鲜花和水果慰问,实际上明里暗里打探自己家状况的学生的不怀好意,联系熟识的警察将计就计。
在摄影机和众多警察的见证下,计划顺利的怡子得意忘形,在雄一的第三次催眠即将结束时,在病房中忘我的讲述了她是如何杀害雄一的母亲,一手制造了这场大戏的过程。
妻子惨死,儿子疯魔,学生背叛,父亲关闭了心理诊所,连夜带着儿子驱车离开了这个伤心地。路上却被一辆大货车撞死。客死他乡。
故事在被催眠折磨的精神恍惚的儿子雄一,依偎在母亲身边,看了一场烟花结束。
「雄一从支离破碎的大货车和汽车相撞的废墟中爬了出来。他浑身都是伤,非常狼狈。
卧床太久,加上多次催眠,雄一的精神也早已不堪重负。他整日只会嘟囔些:“父亲……母亲……分尸”的怪话,喋喋不休的及其刺耳。也许是车祸中父亲的惨死,雄一竟然安静了下来。
他的眼珠漆黑,就像干涸而死的鱼,清晰的倒映出父亲的惨状。
大货车是运送建筑垃圾的,许多玻璃碎片倾洒进驾驶室,父亲的身体像极了一些乡下为了防盗在墙头做的玻璃防盗。这种死法,比分尸好不了多少。
少年跌跌撞撞的站起来,走到公路的栏杆边。
这条路下刚好有个镇子在举行祭典,有烟花燃放。
他爬上栏杆,看了一会,突然觉得吃力,身体像是坐在云朵上一样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于是向边上一靠,正好靠在母亲的肩膀上。
“妈妈……”雄一闭着眼,却好像看见有个黑发,模样温婉的漂亮女人正微笑着看他,莫名鼻头一酸,呓语道:“我做了个梦。”
依偎在母亲怀里,这对他来说是很陌生的事情。雄一也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疏远了母亲的了。
可能是父亲偶然的抱怨,可能是看见母亲又坐在那个椅子那发呆,可能是看到别人的母亲……
想起父亲,雄一发抖起来。被催眠苏醒后的父亲简直是他的噩梦,他喂他吃药,捆住他的手脚。还好一切都结束了。
“再睡会吧,睡醒了妈妈听你讲梦。”母亲温柔的声音里带着一些嗔怪,但还是尽职尽责的将自己的外套为儿子披上:“妈妈说过了,会一直注视你的。”」
整部小说的名字叫《母亲》,但母亲却只作为‘受害者’和雄一精神崩溃和濒死时的‘幻影’出现。
这不禁让人遐想,母亲真的不存在吗?最后父亲的死真的是意外吗?
整部小说,青池涟央没有描写过母亲遇害时的场景。也没有点明怡子是不是凶手,只给了一个近乎全灭的结局。
小说家只是讲故事的人,至于真相如何,适当的留白,会留给读者更多的乐趣。
青池涟央顺着线的指引一路向前。
夜晚的寻常街道真的很安静,空气中只有哒哒的清脆脚步声,昏黄的路灯将少年的影子拉的很长,空气中漂浮的灰尘在灯下上下浮动。
偶尔有些敢冒头的,也被青池涟央神秘的穿搭,和肩上那个会扭头的娃娃吓的缩了回去。
青池涟央的脸色不算好。浑身散发着冷气。
因为‘太一郎’‘怡子’‘雄一’出现在现实中,这和他的计划出入太大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是用血液混杂墨水书写小说的原因吗?
青池涟央摸了摸手腕上已经愈合的划痕,神色莫测。
作者有话说:
突然有个灵感三部曲,《我在横滨卖保险》《血本无归》《港黑写字楼,一跃解千愁》
名著真的是很神奇的东西,例如《人间失格》,
带三观看:主角渣男,丧病,yan女(?
沉浸式阅读:写的真好
第14章
织田作之助被一个电话从睡梦中叫起来的时候,城市里大半的人都已经入睡。
对讲机那边的老板打着哈欠抱怨,还不忘安抚一下同样被从被窝里拽出来的员工:“辛苦你了,织田。”
真要觉得他很辛苦,那就不该叫他起来加班。
已经超强度工作了十多个小时的织田作之助面无表情的想。他直截了当的问。
“工作是什么?”
“是上门取件的工作,地点在租界的富人区,第六栋屋子。”
“这么晚?”
“雇主说货物是生鲜,因为特殊原因已经在家放了一整天,冰块全融化了,如果不赶最晚的航船送走就会臭掉,这么晚叫邮递员上门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织田作之助穿好衬衫,将两条肩带穿过胳膊,装好枪袋。虽然并没有人会特意去找一个微不足道的邮递员的麻烦,但多年来,织田作之助已经习惯了这套装备。
“很贵的生鲜吗?”
“谁知道呢,打电话来的是个少年,电话那边还有‘咳哧咳哧’的怪声音,可能是在煮东西吧。”
老板打了个哈欠,他困的不行。
“也可能是毒品或者小型军火什么的,我说织田,封箱前一定要检查好啊,如果是炸药什么的就拒收,告诉雇主公司不允许。这可是送码头的货物,要不好好检查,说不准你明天就成了袭击码头的恐/怖/分/子了。”
“我知道。”
回答完,织田作之助已经穿戴好。他从家门口的架子上取下车钥匙,就挂断电话出了门。
这次的工作地点是横滨有名的富人区,警察都会特殊关照的地方。登记了进入理由,又有别墅区里的业主亲自打来电话确认后,持枪的保安才允许织田作之助开车过去。
“真是令人惊叹的安全等级。”
织田作之助在心里感叹了一句,驱车进入,然后在一栋别墅前停下。
他带着验收货物的金属探测仪一类,按响了门铃。
三声过后,大门传来了门锁被扭开的清脆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