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止窥伺哥谭一级保护生物(77)

　　...到底在干什么啊。
　　杰森慢慢握紧手机。
　　他咬牙，更加压低了自己的帽子。
　　握着手机的指节用力到泛白，骨节分明地随着力量突起，但力量的主人却很小心地握着手机。
　　生怕让这脆弱的电子产品，无法继续传递温暖的力量。
　　杰森想起暗沉寒冷的昨夜，他想起复活后无数个孤单黑夜，他想起解决掉的无数窥伺的眼神，他一下子想了很多很多。
　　他明白自己坠入黑夜，将永远与黑夜作对，将自愿在黑夜孤独地度过。
　　尽管他渴望温暖。
　　但其实。
　　其实也早就想到。
　　一直...一直也有家人在黑夜思念，在黑夜爱着你。
　　既然如此。
　　能说服自己停留在黑夜，忍受孤独和思念的理由全数瓦解…再没有什么理由能让他远离温暖的源泉，能让他抛却四年的温暖。
　　“回来吧。”
　　随着再一句请求，杰森再也无法拒绝这样的要求。
　　“想和哥哥一起过生日。”
　　这本就是两个人渴望的。
　　杰森低低地：“...好。”
　　他应下了电话那头孩子的所有请求，所有他能做到的事情，包括回到那爱恨交织的起点，回到唯一能让他觉得温暖的家园...
　　即韦恩庄园。
　　--
　　下定决心回去之后，杰森就没有犹豫地出发了。
　　月亮已经逐渐露出一点身形，阳光尽数消散。
　　哥谭已经初步迎来它的夜晚时间，在一些较为混乱的巷子里，杰森抄着小路，路过这些灯光昏暗的地方。
　　他还拿着手机。
　　因为对面的海拾兹不肯挂电话。
　　絮絮叨叨地，翻腾着哭哭着撒娇，也不允许重新归来的家人挂掉电话，要一直感受杰森确切回来了的真实感觉。
　　海拾兹：“你要注意安全哦...我在等你回来哦...阿福他说把蛋糕准备好了，我给你准备了惊喜...你跟我一起吹蜡烛好不好...”
　　一下子变成小缠人精，黏着说个不停。
　　但这对于承受粘人精絮叨的杰森本人来说，却未必是什么烦恼的事情。
　　搞不好，还是个双方都喜闻乐见的事情…因为杰森对于这些，完全是乐于其中的。
　　原本容易情不自禁暴躁的他，发自内心地收敛了所有脾气，对所有黏黏腻腻的请求，全都一个不落地应下。
　　“好。”
　　“好。”
　　“...马上到，好。”
　　在这个晚上，他穿梭在哥谭黑暗的巷子里。
　　却不是以敌人闻风丧胆的红头罩身份，在这里拳脚相向；而是以一个普普通通哥哥的身份，接受弟弟所有的请求，变身一个“好好应答机”。
　　弟弟温暖黏人的声音在耳边重复着，在他行走哥谭巷子时陪伴着。
　　走这样的路，杰森居然偶尔会提起嘴角，产生些笑意。
　　也许有着家人的关怀和陪伴，哪怕是混乱都市的深夜小巷，也变得温暖可爱，行走产生不了任何厌倦吧。
　　在行走时，杰森注意到，电话对面，似乎响了一段时间来来回回的走路声。
　　电话那头的海拾兹，似乎摁着静音键，快速地对别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然后才继续乖巧地黏着他说话。
　　...做了什么吗，杰森猜想，难道是在跟老蝙蝠汇报？
　　不过他来不及思考这些，思绪很快又被黏人精的问题打断：“到哪了呀，我好想你。”
　　杰森哄他：“快了快了，马上。”
　　为了能以最快速度到达韦恩庄园，而不耽误海拾兹生日的时间，离开为了抄近路走的小巷后，杰森立刻找了辆摩托，一路上加足马力开过去。
　　还要注意速度不能太快。
　　发动机太响，就会被海拾兹狐疑地问：“哥哥，你真的有注意安全吗？”
　　杰森只好一扭把手，开始给摩托车减速——这在平时是会被他嫌弃的行为。
　　饶是这样降速，也的确在十五分钟内，成功赶到韦恩庄园。
　　在远远看到韦恩庄园大门的同时，成功看见了一个左看右看的海拾兹身影，旁边还跟着一个迪克。
　　...心脏开始加速。
　　杰森猛地一刹车，把摩托车停在此处。
　　电话那头反应过来——发动机声音戛然而止，这是到了。
　　远处的小脑袋机敏地调转了方向，看到了杰森下车的身影，立刻欢呼着跑过来！
　　杰森把头盔一甩，跟着跑过去，搂住冲着他过来的孩子。
　　海拾兹一抱住活生生的哥哥，感受到对方手上的热气，还来不及开心，眼泪又开始酝酿。
　　“...不许再哭了。”明明已经擦过眼泪，还在这里强撑的杰森摸摸怀里弟弟的头发，训斥的话语一点气势都没有，极其温和。
　　他也微微弯下身子，和自己想念至极的孩子相拥。
　　...这曾是他很渴望的事情。
　　在街头看见达米安揽着海拾兹，光明正大地护着家人离开，杰森当时只觉得低落和烦躁。
　　但此时真正和家人拥抱，却由内而外地感受到平静和温暖。
　　哪怕再黑暗的地方，有这样的地方，也像是家人给点了一盏夜间用的小桔灯，温暖宜人，不惧天明前的漆黑。
　　早就没有什么奶味了。
　　尽管海拾兹永远都是杰森带着长大的孩子，但他已经成长为即将成年的少年，身上只有清爽好闻的香皂味，和太阳烘晒的阳光味。
　　杰森把头埋在这孩子肩头一会，觉得...明明哪都变了，却感觉哪都没有变。
　　还是那个鸭鸭，还是那个海拾兹，每天陪着长大的傻孩子。
　　“欢迎回来，”海拾兹还是牢牢抱着杰森不肯松开，把脸埋在他身上，压抑着哭泣的情绪，特别认真地又重复一遍，“欢迎回来，哥哥。”
　　[欢迎回来]
　　听到海拾兹说这句话。
　　就好像杰森只是进行了一趟特别久的夜巡，这时候才回来，一如往常获得了鸭鸭的等待和欢迎仪式。
　　一切悲伤过往，在这句话下面，似乎就从沉甸甸地压在心头，变为轻飘飘的了。
　　杰森轻轻地：“嗯。”
　　...迪克站在后面。
　　他露出笑容，乐呵呵地看着两个弟弟抱在一起，眼里伤感又欣慰。
　　于是他刻意没打断两人，在旁边温和地看着，站了好一会。
　　直到手机响起，他拿起来查看消息，再放下手机，杰森才勉强抽出些注意力，看向一旁的动静来源。
　　迪克无奈地笑：“好啦，不是我破坏气氛。”
　　他举起双手投降，不过很快又放下来，朝着庄园里边做出一个[请]的手势，乍一看像模像样：“只是里边说，再不进来，阿福做的点心就要加热第四次了。”
　　海拾兹总算笑了。
　　他要带杰森进韦恩庄园，迪克留在后边，把摩托开进去。
　　在海拾兹牵着手，带杰森重新走进大门的那一刻，在腿彻底迈进这个久违地方的那一刻。
　　...心里似乎无声无息地，碎掉了某个灰暗的槛，重新填补上的，是回家的关口。
　　海拾兹一直不松手，眼角还带着泪花，嘴角却开开心心地弯起来，和杰森对视的时候，泪花仿佛能映出漫天星空。
　　就这样高兴地再次强调：“欢迎回家。”
　　迪克开着最慢速的摩托路过，也拍拍杰森的肩膀，又是一派大哥的模样：“欢迎回家。”
　　杰森轻笑一声。
　　原来他到家了。


第57章
　　韦恩庄园一如往常。
　　此处指的往常, 是杰森离开韦恩庄园前的时候，距今其实已经隔了好几年。
　　已经是不短的时间了。
　　但一直到多年后的今天, 海拾兹的生日这天, 除了一些带着生日气息的气球彩带装饰外，居然还是能和杰森记忆中完整地对应上。
　　这个庄园没有像其他富人一样，随着时代变迁，修建或改善太多地方。各个建筑原本的样子如何, 就宁愿花更多金钱维修, 也不愿意彻底拆掉换成新的模样。
　　就像是刻意为了保留原样, 保留一个所有孩子都共有的, 家庭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