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GAD ABO】Nirvana(14)
“那你可就做不成圣人了。”阿丽安娜凉凉地说。
晚上,吃过饭,盖勒特还没来得及翻上屋顶,阿不思就上门来,提出要和他“散步聊天”。“我和你没话题,先生。”盖勒特这样说,闻着那股香甜的气味,他的双脚背叛了他的精神,拒绝移动。“阿不思在巫师考试局上班,他N.E.W.Ts全是O。”巴沙特严厉地说,“你该好好学习他的经验。据我所知,你一张O.W.Ls的证书都没拿到。”
“德姆斯特朗不考那玩意儿,”盖勒特搓搓脸,“再说了,做圣人不需要O.W.Ls证书,我只需要被人从山上扔下去就行了。”
“盖勒特·格林德沃!”巴沙特罕见地叫了他全名,“和阿不思出去——现在、立刻、马上!”
鉴于他还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盖勒特妥协了。“真见鬼。”他挠乱头发,用德语咕哝,“什么垃圾考试——”
“如果要找工作,多几张证书没坏处。”阿不思温和地说,用德语。
“你会讲德语?”盖勒特眯起眼睛,“还不赖,一听就是英国人。”
阿不思笑了笑,“我们可以去那边走走。”伸手做了个绅士的邀请,“那边有条小溪,月光下风景宜人。”他在前面带路,事到如今,盖勒特也只能跟他走。两人沉默地来到柳树下,月光明亮,水波粼粼,青蛙咕咕大叫。然后他开口了,还是用那种温和的调子,“你很讨厌我,格林德沃先生。”
第十八章
坦诚是种美德,但过于坦诚就很容易让人无话可说。“我想,”盖勒特深吸一口气,“我们还——”我们还没到讨论这个问题的地步,他想说,我没有讨厌你,也没有喜欢你,毕竟你偏离了三十公分,虽然你们长了一模一样的蓝眼睛,明亮,盛满了星光。
“……我要向你道歉。”阿不思摘下一根柳叶,在手中无意识地揉搓,“很抱歉,是我唐突了——那天我对你用了摄神取念。我很好奇,所以……”
盖勒特干巴巴地“哦”了声,“我说呢,”他流畅地接上话茬,“那我也得向你道歉。你一定看到了很不好的东西,”耸耸肩,挑起一边眉毛,“青少年嘛,脑子里净是些见不得人的玩意儿。我想你应该能理解,邓布利多先生。”
阿不思点点头,那双蓝眼睛挪开了,他扔掉柳叶,两手交握。盖勒特压低嗓音,“我被开除之后到处闲逛,巴沙特姑婆抓住我之前,我在柏林——你知道,我有点儿好奇,就……麻瓜们喜欢金子,好吧,没人不喜欢金子。”
说的跟真的似的!老实说,虽然黑魔王格林德沃在八卦小报头条上的私生子足足可以编成一个连队,情人遍布各个种族,但他实际并不沉溺于情欲,甚至可以这样评价,他是个洁身自好的男人。他有轻微的洁癖,就连纽蒙迦德都没能改变这点。他在很小时就注意到,只要人们一陷入爱情,就会变得愚蠢,“失去品位和尊严”。他打定主意要像故事里的男巫那样,永远不做意志薄弱的牺牲品。
不过,他失败了一次。令他失败的对象——偏差了三十厘米——此刻就站在树下,周身萦绕着甜蜜的气味。
“总之,我想你认真地致歉。”阿不思岔开话题,“请原谅我。”
“没关系。”盖勒特说,再撒一个谎言,“要不是你告诉我,我都没察觉到。你真厉害,邓布利多先生。”
“谢谢,”这次换阿不思干巴巴地说,“嗯……你要坐下吗?”
“这里有些飞虫。”盖勒特掏出魔杖,念了个小小的咒语。虫群飞走了,在河面上起落。他挑了块石头坐下,“你怕虫子吗?”
“不,我的姓就是一种虫子。”阿不思也坐下了,“这棵树的树干里住着一窝伤心虫,占据了熊蜂的巢。你知道伤心虫吗?”
“听名字就怪不吉利的。”
“伤心虫是灰色的,它们的蜂蜜——假如可以称之为蜂蜜的话,吃下去会令人伤感,不过是种很好的解毒剂。”
“大概能治疗大头毛怪的咬伤吧。”盖勒特捡起小石子投入河心,“是姑婆请你来劝我‘改邪归正’的吗?”
阿不思沉默片刻。山谷的夏夜十分清凉,当风吹起,甚至有些瑟瑟的寒意。“不,巴沙特没让我来劝你。是我自己想和你聊聊——我在巫师考试局工作,过几年,我想去霍格沃茨做教师。霍格沃茨是我的母校,而我喜爱教书。”
“所以你要提前在我身上做个教育学的实验吗?”三十厘米,有偏差但也不算太大。他果然要去做教师,教魔杖都拿不稳的小崽子念咒语,把蜗牛壳变成五颜六色,茶壶变乌龟。“你会是位称职的教授,但我差不多无药可救了。”盖勒特抓起几枚小鹅卵石,随手变出一把纽扣,“我就能做到个程度,你们那个O.W.Ls,猫头鹰考试,管他的什么玩意儿,我肯定不及格。”
“上次你解决博格特的咒语用得非常漂亮。”阿不思认真地说,“手法也很……老道。”
“谢谢,”盖勒特哂笑,“三年级水平,不能再高了。”
“你的博格特——”阿不思好像犹豫了,“你的博格特,是什么?可以告诉我吗,假如你不介意的话。”他匆匆忙忙地补充,“每个人都有害怕的东西,我想——”
“这没什么可丢脸的,对吧?”盖勒特把手掌里的纽扣抛进河中,砸到了一只蟾蜍。蟾蜍鼓起肚子,责备地看向他。“那你的博格特是什么?”
“我没直面过博格特。”阿不思说。
撒谎——偏差了三十厘米,果然就不是“那个”阿不思了。当然,他也在撒谎,彼此彼此。“那是个鬼魂,”盖勒特煞有介事地说,“一个鬼魂,不是幽灵。他住在我爷爷的城堡里,在雪山附近。我父亲早就去世了,他是个酒鬼,有次喝完酒跳下了山崖……大概以为自己长出了翅膀。我母亲是个疯子,近亲结婚的产物。她倒是没有跳下山崖……死于难产,带着我弟弟或者妹妹。我被仆人领着去观看父母的尸体,后来我就遇到了那个鬼魂。他在城堡里游荡,满脸是血,走过的地方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他吓得我一病不起。奇怪的是,除了我谁都看不见他。也可能是我太寂寞了,臆想出来的产物。”
“原来如此。”阿不思说,“那是挺可怕。”
“你该好好收拾收拾家里,免得有漏网的博格特,还有斑地芒什么的脏东西。我姑婆说你是omega,omega就该负担起家庭的责任。”盖勒特怀着恶意说,起身拍了拍袍子上的泥土,“你弟弟可不像会清理卫生的那种绅士,至于你妹妹,她还太年幼,不懂事。”
“谢谢,我会的。”阿不思的语气没有异常,反而充满真诚,“我对家庭亏欠良多,我是该多把注意力放到阿不福思和阿丽安娜身上。”
他们一前一后地按原路返回。晚风送来蜂蜜的甜香,闻起来惬意极了。等有机会问问香水的牌子,盖勒特想,麻瓜只会造出刺鼻的人造香精,这肯定是巫师才能制造的香水。“你喜欢看什么类型的书?”阿不思突然问,“你喜欢音乐吗?”
“我喜欢念恶咒,打破同学的脑袋,把教授的帽子变成鼻涕虫。”盖勒特说,“我不喜欢念书,任何类型的书都没兴趣。”
“你的魔杖,形状很特别。”
哦,梅林在上,别再找话题了。偏差了三十厘米的阿不思令盖勒特一阵焦虑,“就是根树枝。”他粗着嗓子说,“很容易刮破裤子——晚安,邓布利多。”
“晚安。”阿不思站在栅栏前,“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