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夫(229)
玄服男子闻言面色一变,他顿时多了一丝不耐烦:“我说了,我不想再试,谁都不行。”
“那我呢?我也不行吗?”白衫青年掩了掩眼底的羞赧,“如果我服下契合之物,成为你的契合之体,你能答应吗?宣曜,我想帮你契合力量,减轻你的痛苦,我想替你稳固血脉之力。”
玄服男子动作略微一僵,随即心情下沉:“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谁教你说的这些话?我不需要无意义的同情和怜悯,我的命我自己考虑,我的事我自己解决。”
眼看玄服男子转身要走,白衫青年心急的一把抓住对方:“宣曜,这不是同情怜悯,我就是想要帮你,像小时候那样,我们一起度过难关。”
玄服男子站在原地,微微皱眉:“小时候?是你说我们都长大了,不再是小孩子。”
所以,不能再让他背着漫山遍野的跑,不能再一天到晚牵着他的手怕彼此走丢,不能再在寒冷的夜晚被他紧紧抱在怀中,不能再把所有情绪毫无保留的展现在他的面前。
只因他们长大了。
既然他们长大了,走远了,又何必再说小时候,何必再来寻他。
白衫青年沉默良久,他拽着玄服男子衣袖的手再次收紧几分:“是的,我们长大了,不再是小孩子。正是因为这样,你我的情感不再是孩童的情感,我们的话不再是童年稚语,而是要履行一生的承诺。”
“可我还活在小时候,我承受不住这样的沉重,我往后退缩,于是,我失去了你。我很后悔,没有立刻找你,追赶你的脚步,而是停在原地等待,等你回头。然而你已经走远了,不会再回来。”
“宣曜,这些话是我想对你说的话,与其他人无关。成为你的契合之体是我的决定,与其他人无关。”
玄服男子看着牵着自己衣袖的白衫青年,他静静地看了许久,心里说不出是何滋味。若是他当时剥离了对这个人的感情,他现在是不是能轻松一些?
他问道:“你确定要这么做?你想清楚后果了?你应该知道,契合之体于我意味着什么,有多么重要。延誉,你当真要成为我的契合之体?”
白衫青年抬眼看着玄服男子,直直地看着对方的双眼。他没有躲避没有逃走,没有丝毫犹豫:“我早就考虑清楚了。你不在,我过得很不快乐。我要留在你身边,我们一起解决所有困难。”
这一次,是他自己做出决定抬步前往走,走到宣曜的身旁。
他说:“宣曜,让我帮你。”
玄服男子重重地点了点头:“好。”
白衫青年终于得到期待的答案,他一口吞掉手心的光团:“我会成为你的契合之体。宣曜,再耐心的等一等,一切都会好起来。”
玄服男子紧紧抓住白衫青年的双手,应了声:“好,我等着。”
旭日缓缓升空,屋内的景象消失不见。此刻,玄服男子捧在手心不是白衫青年的手,而是那些金色光团。
玄服男子缓缓地松开手,光团飘出,微亮的光芒映得玄服男子的眼底平添一抹柔情。晨曦撒在玄服男子的身上,柔化了他浑身的冷冽,玄服男子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轻轻地合拢,仿佛手心握有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他轻声说道:“延誉,我等你,等到你来到我跟前,等到你对我说,你要成为我的契合之体。”
玄服男子收起冰冷的杀气,他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走出汤谷,步履轻快。
不同于玄服男子的轻松情绪,玄服男子的二哥眉头紧锁,他拳头紧握,眼底有一丝怒气。同一时刻,魔神望着天边若有所思,他陷入思索之中,久久的寻不得答案。
而某位仙君,他全然不顾周遭气氛,一个人在那儿放声大笑,谁也不知道他究竟看见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蒲小丁:啊,好像看到了某些不得了的内容
某伴侣:捂住眼睛,别看别人,看我
☆、243、伪造
蒲小丁不清楚, 在如此特殊的清晨, 有多少人看见不同寻常的景象,而这样的将来又是否符合他们的期盼。
没多久,扶桑树周围的人陆陆续续的离开。蒲小丁他们没和这些人一起离开, 他们跟随金卫一再次来到金乌族长的住处,族长找他们有事相商。
族长没有拐弯抹角,他直接道明的来意:“我和你们交换,交换日出之时金乌镜映出的景象。”
金乌十镜此次获得的消息,族长可以做主告诉蒲小丁他们。
对此, 蒲小丁颇感意外。他只有一面镜子, 而汤谷如今有金乌十镜,家族知晓的消息肯定比他多,这般交换对家族似乎不太划算。
金乌族长瞧出蒲小丁的疑惑, 他并未隐瞒:“汤谷内虽有金乌十镜, 可惜映出的景象不清晰。有些还能看出几分模样, 有些则是一片朦胧。我原本以为,是你的这面镜子在影响其余镜子,现在看来,并非如此。金乌镜确实有异样, 我金乌一族恐有祸事来临。”
此次,家族的计划是举办庆宴邀请六界宾客,借助金乌镜与晨曦打听有用的消息,判断家族当前的处境。奈何这般探查不尽如人意,效果屈指而数。
既然还有蒲小丁和另一面金乌镜在, 族长决定与蒲小丁交换消息。
族长诚意十足,他问蒲小丁想要知道些什么,只要是金乌十镜映出的,他自然能够告诉蒲小丁。
对此,蒲小丁偏头瞅瞅阿九。阿九之前十分苦恼,由于时间有限,他们只能选择一人观察。他们选了玄服男子宣曜,那么其它人的情况就无法得知,难免有些遗憾。
眼下却是正好,家族的金乌十镜足以告诉他们另外的秘密。
蒲小丁也不贪心,他仅问了三人的情况。玄服男子的二哥,某位烂脾气的仙君以及魔神。
金乌族长暗暗感慨蒲小丁的运气好,他问的这三人,金乌十镜恰好都显出了景象。只不过,这三人皆是前景堪忧,他们的前行道路充满不祥,遍布荆棘。
那位被推到风口浪尖,有望登顶六界之主位置的二哥,他眼前的景象正是六界之主登基的场面。他看见金碧辉煌的大殿,看见新的六界之主登上高位,他看不清对方的模样,但他知道那个人不是他。
他心底不免有些烦躁,他居然没能成为六界之主,那他岂不是成了六界的笑话。他想走上前,看清对方是谁,可偏偏他迈不动脚步,六界之主的威严不允许他贸然靠近。
很快,晨曦中的景象消失,他无法再辨别对方的身份。他没能成为六界之主,而他不知道谁成为了六界之主。
至于蒲小丁询问的第二个人,魔神的前景照样满是坎坷。第一缕晨曦之中,展现在魔神眼前的是一条道路,异常凶险崎岖的道路。
这条道路的前方是神界,只要他能从这条路走过去,他就有机会站在神界的土地上。遗憾的是,这条路断了。他站在道路断裂之处,前方是他心心念念盼着抵达的神界,而他脚下是万丈深渊。
换作平时,他丝毫不畏惧这点艰险,但在这一刻,他不得不考虑深渊的可怖。他清晰的意识到,他这一步迈出去将万劫不复,他不能再往前走。他非常不甘心,明明神界近在咫尺,他们之间却隔着天堑。
这三人之中,最古怪的当属某位脾气不好的仙君,他看见的景象光怪陆离。他所在之处不断的扭曲崩塌,他得到的一切正在飘散,他拥有的全部都将化作虚无。
然而他无处可逃,他的脚下没有道路。他不能前行,不能后退,他只能站在那儿动弹不得,眼睁睁的看着所有事物毁灭。
他明白自己为什么站在这儿,他清楚他的脚下为什么没有道路,可他不在乎,他仰天大笑。不管是金乌族长,还是蒲小丁,他们都不懂这位仙君在笑什么。是什么有趣的事,令他这般开心。
蒲小丁了解到这三人的情况之后,他毫不犹豫的告诉金乌族长,他先前的所见所闻。
那是玄服男子与白衫青年两人的一段对话,相比其他人,玄服男子反而显得平淡无奇。
金乌族长思索片刻:“宣曜?”
他一时间竟是想不起此人究竟有何特别之处。不单单是宣曜,名为延誉的另一人也无特别之处。这好像仅是两人之间的几句情话,他们说着他们的生活,没有涉及其他人。
金乌族长唤出一名隐身在暗处的金隐,他开口问道:“宣曜和延誉之事,你知道多少?”
闻言,金隐取出一本册子,他未能寻得相关的影石,找到有用的景象,不过,他查到了另外一些事:“宣曜此人,有关于他家族的记载。他的家族具有远古神灵血脉,可惜,随着时间流逝,家族的血脉之力愈发稀薄和不稳定。家族逐渐凋零,所剩族人寥寥无几。”
后来,神界风波骤起,正神与邪神矛盾加深,众多神灵把邪神驱逐出了神界。宣曜的家族虽不是邪神,却也是亦正亦邪,随心所欲不受束缚的家族,家族不幸受到波及,被赶出神界。
族人四处漂泊,家族加速没落,同时,神魔之间的冲突加剧。
年幼的宣曜濒死之际,他被延誉所救,从此两人相依为命,直到他们有了几位结拜的兄长。不同于延誉的常年隐居,也不同于宣曜的心思全在延誉身上,他极少外出,他们的三位兄长颇有名气。
修习佛法有成的大哥,有望成为六界之主的二哥,还有一位凶名在外的三哥,他们皆是六界有名的人物。
延誉和宣曜两人,他们不常出现在世人面前,纵是金隐有心要收集消息也不够详尽,更何况,金隐不会特意为了他俩,专门跑到延誉隐居之处。
目前记下的关于延誉和宣曜寥寥几句,只因他们与另外三人结拜,于是随便写下了他们的名字。
金乌族长沉思,蒲小丁和阿九同样在沉思。族长琢磨着宣曜的消息对金乌家族意味着什么,会带来怎样的影响,而蒲小丁他们则在思考有些事对他们回家有没有帮助,他们的方向究竟在那儿。
片刻后,族长问道:“你们之后有什么打算?”
汤谷的庆宴已然结束,扶桑木的雕刻也快要完成。到时候,蒲小丁的金乌镜气息隐藏不显,金乌镜和蒲小丁都更加安全,蒲小丁准备去哪儿。
这事,蒲小丁考虑得不多,不过阿九已有决定:“我们去妖族王城。”
这是他们遇见魔君时,魔君给他们的建议。阿九相信,魔君建议他们来汤谷也好,去妖族王城也罢,魔君不是无的放矢,他们有必要到妖族王城走一趟。
金乌族长对阿九的选择不感意外:“近来有传闻,新任妖王极有可能是龙族。你们此番过去,也能与族人早些相见。”
族长权衡再三,他终于没有逼问蒲小丁和阿九的真实身份,家族事宜也未多说。他对阿九不算了解,可他能清晰感觉到,该说的事,阿九自然会说,不该说的事,他问了也无用。
又过了一段时日,蒲小丁的金乌镜打造结束,金乌镜边缘多了一圈扶桑木的细框。金乌镜的气势当即收敛,它变得波澜不惊,不再轻易显露自身锋芒。
蒲小丁说不出的高兴,同样的,他发觉金乌镜的情绪亦是无比满足。它如倦鸟归林,它疲惫已久,终于有一处安心的地方小憩片刻。
蒲小丁他们出汤谷那天,金卫一前来送行,这名青年默默地陪他们走了很远的一段路。
直到金卫一停下脚步不再往前走,直到再也看不见金卫一的身影,蒲小丁这才好奇的问阿九:“阿九,他是来送我们,还是来送第一面镜子啊?”
阿九笑道:“不用在意,其实结果都一样。”
而后,蒲小丁环顾周围:“阿九,你觉得,我们附近有金隐吗?很厉害很难察觉的那种金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