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安静退个休(10)

　　从材料上看，梁显除了购买衣物和便于携带的食物外，剩下的都是为了增加战力，他想做一些简易的土zha弹。这些土zha弹就算威力不及精装武器，但在必要时候还是很有用的。
　　要是别的东西，谭砚把衣领立起来，再将头低一些，找一家不熟悉他的店，说不定还能蒙混过去。可是烟花爆竹店是他逢节假日和婚礼高峰期必查的地点之一，从老板到雇工都对他相当熟悉。有些无证卖烟花爆竹的小贩只看他的背影就能认出谭砚，往往他穿着便装戴好帽子才出现在路口，这些小商贩就开始收拾摊位跑路了。
　　谭砚可以保证，别说变年轻了，就算化成灰这些小贩都能认出自己。
　　绝对不能下车。
　　“这叫执行力强？”梁显挑眉。
　　“我有不能说的理由。”谭砚干脆道。
　　“行吧，”梁显没有追问，“秦力和班长去买吧，两个人分一分，速度能快一些。”
　　邱齐正三人早就知道谭砚全身上下都是疑点，已经签署了保密协议，自然不会去问东问西，都沉默着接下任务。
　　邱齐正一路飞驰抵达平县，三人跑下车买东西，半残的梁显与谭砚坐在车里。
　　“你是平县人？怕进城遇到熟悉的人？”安静的环境中，梁显突然发问。
　　谭砚的回应是沉默。
　　在秘密基地学习数理化的时候，他就接受了一些保密训练。专业的情报人员经常在他埋头做题或者背单词时突然问“你就是平县民警谭砚”“你为什么不会变老”“你到底隐藏什么秘密”一类的问题。最初他会微微惊讶，现在应可以被提问后继续面无表情写作文了。
　　没在他表情上看到任何端倪，梁显笑了下：“保密训练完成得不错，从这点看来，执行力确实很强。”
　　军训的一个月可以让谭砚暂时放下理论课，专心观察他的新同学。
　　梁显对他们的分组有见解，谭砚却有不同的看法。
　　上级将他们五个分为一组，显然是他们选出认为最适合跟随他进入“空洞”的人。
　　梁显聪明且有大局观，应变能力极强，四个人遇到同样危险的情况下，梁显的生存率最高。崔和豫骄傲但技术过硬，年纪轻轻就是有名的黑客，与情报部门合作完成过几次任务，全班同学中乔知学最看好崔和豫，认为他进入“空洞”能采集到更多的有用信息。秦力如梁显所说，天生力气大，格斗水平高，执行力强，是个很好的战士。邱齐正看似没有什么突出的地方，但他凝聚力强，能够在危急时刻起到稳定人心的作用，是个不可多得的领导苗子。
　　四人都是国家未来的栋梁，朝气蓬勃的青少年，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却要跟着自己去冒险，谭砚是十分不舍的。
　　在他们那代人眼中，娃娃们可都是要上大学，当科学家的！
　　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即使是有感情波动，表情变化也非常微小。但梁显最善于观察别人的微表情，很快就在谭砚眼中看出了诸如“惜才”“珍视”“呵护”“宠爱”一类的感情。
　　梁显：“……”
　　“我本来是不打算再追问的，但你的眼神真的很让我不爽。”梁显咬着牙，揪着谭砚的衣领道，“我还用得着你怜惜？”
　　“怜惜”这词说完梁显自己都哆嗦一下，被恶心的不行。回想起之前的公主抱，他感觉更不好了。
　　短暂地发过脾气后，梁显松开谭砚，又懒散地靠回去，状似不经意地问“你今年多大了？”
　　“……18。”
　　“听起来对自己的年龄有一点犹豫，你表情管理很好，难以让人看出情绪，一个18岁能够让你情绪波动这么大，看来对你来说是挺震撼的事情。”梁显盯着谭砚嫩得快出水的皮肤，伸手弹了弹，“还有婴儿肥呢，你未成年吧，小弟弟。”
　　谭砚：“……”
　　这次真是忍不了了，他用愤怒的眼神望着梁显。
　　“怎么？这就生气了？”梁显嗤笑一声，“这么年轻冲动可不行。按照国家法定的教育制度，每个上大学的学生都应该刚好18岁，但是我们班除了你以外每个人都是19岁，你知道这一年去哪儿了吗？”
　　他不需要谭砚回答，自顾自地往下说：“当初考上特别班的有100人，我们都是一起从幼儿园学上来的，对彼此的实力都很了解。当听说还有一年特别训练时，没人觉得自己会掉队，可还是有60%的人掉队，有些人去了军校的普通院系，有些人考了社会大学，还有些现在依旧在做心理辅导，不知什么时候能恢复正常。”
　　“我们被分散开去跟真正的精英执行任务，”梁显苦笑一下，“算是实习吧。大家都觉得自己不输给现役战士，非常积极努力表现，而实际上我们在能力上也确实不输阵。可是……”
　　他还没接着说，就被谭砚一把搂过来，将他的头贴在自己胸口。
　　梁显还没来得及挣扎，就听见谭砚说：“死亡是很可怕的，没必要强撑着觉得自己不怕，怕死没关系的，不丢脸。”
　　“你怎么知道？”梁显其实也没打算多说，就是想告诉谭砚并不是身手好就能进入这个班级。他本想通过这件事观察谭砚的反应，没想到被观察的却是自己。
　　“木仓对准靶子，很容易就能扣下扳机，可要是对上人，哪怕明知对方是穷凶极恶之徒，却还会犹豫。死亡很可怕，不需要去习惯，只要学会克制恐惧就好。”谭砚继续说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梁显将人推开，挣扎着从谭砚怀中脱离，“要敬畏生命，你是这个意思吧？道理谁都懂，我可以比你说得更好听。”
　　“嗯，你懂就好，会走出来的。”谭砚用“过来人”的表情专注地望着梁显。
　　梁显默默转过脸不再看谭砚。
　　他怕自己会克制不住去抽人。
　　“等你学会克服，我就把秘密告诉你。”谭砚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梁显：我跟你们说，我怀疑这小子只有十五六岁，他身份证的18岁是假的！
　　崔和豫：他的学习成绩让我怀疑他只有10岁，比秦力还差
　　秦力：坐着都躺枪_(:з」∠)_
　　谭砚（内心）：哎，这些娃娃太优秀的，都是当科学家的命，舍不得让他们跟着我受苦。


第11章 十八（五）
　　“是吗？”梁显淡淡回答。
　　他的确对谭砚隐藏的秘密很感兴趣，可更多的是想自己查出来，而不是别人直接坦白，那样会失去很多乐趣。
　　总体来讲，这群学生也不过是处在中二期的青少年，世界观有了基本的轮廓，却还没有完善。成年后觉得自己有无限可能，不受挫折是不会真正成长的。
　　梁显的成长速度或许比其他人快一些，但也只是快一点而已。
　　每个年龄段都有各自的特点，于部长也正是看中了这些学生内心中的激情和热血。面对未知的挑战，年轻人永远比成年人更有勇气，而且善于学习和吸收，不会被固有的行为习惯和经验限制住。
　　与同学们相处不过一天，谭砚便逐渐开始理解于部长的话。
　　的确，他需要的是这样一群同伴。
　　既然珍视他们，那么他就要做好榜样，将自己会的都毫无保留地教给他们，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尽全力保护他们，直到这些年轻人能够独当一面为止。
　　这才是一名“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社会主义接班人在工作的最后时刻应该完成的任务，前半生为保护人民利益不遗余力，后半生将自己剩余的火光交予年轻人，火把就是这样一代一代传递的，民族精神也就是这样传承下去的。
　　将这些年轻人教出来后，他就真的可以安心退休了。
　　谭砚会心一笑，多年来他从未像现在这般充满希望过。
　　难怪大家都喜欢年轻人，因为他们代表着未来。
　　谭砚握起梁显的手，用关爱的眼神望着他，视线中充满温柔。
　　梁显：“……”
　　“我会保护好你的。”谭砚认真道，“不用怕死，因为有我在，绝不会让你先死。”
　　梁显：“……”
　　“尽管相信我吧。”谭砚尽可能地像个长辈一样露出和蔼的表情。
　　突然明白于部长总喜欢对自己慈母笑了呢，因为年轻人就是让人愿意包容啊！
　　梁显：“……你松开……”
　　话题究竟是怎么进展到这个地步的，他将方才的对话反复思索多次，都觉得这走向相当诡异，谭砚的脑子里究竟都想到了什么？
　　车内气氛就在谭砚觉得温馨梁显觉得诡异又尴尬中持续到邱齐正三人回来，他们一路飞奔，回来时已经气喘吁吁。
　　“就这些了，地图显示我们抵达目的地还要一个小时，正好趁这个时候换衣服做土zha弹。”邱齐正自己先迅速换过衣服，将所有物品放到后面，坐到驾驶座上发动汽车。
　　“你们俩干嘛呢？”崔和豫倒是很敏感地察觉到车内诡异的气氛。
　　谭砚将视线转向崔和豫，眼中依旧是那副温柔的样子，梁显一看不对，连忙用完好的左手一把将谭砚脑袋给按下去：“闭嘴吧你！”
　　谭砚：“……”
　　他抬头看梁显，有些不解。年轻的脸上此时略带迷惑，好像错的人是梁显一般。所以说一副好皮囊真的相当占便宜，谁知道这人刚才说了多么让人掉鸡皮疙瘩的话。
　　梁显觉得谭砚这种行为应该是自我认知障碍，经常有一种人会将自己想象得极为强大、沉稳，症状轻就只是过于自恋，但严重了就是妄想症了。而且一旦现实与自我认知严重不符，产生落差感便极容易精神分裂。
　　根据梁显的观察，谭砚应该只是在初级阶段，及时进行心理疏导就可以缓解。
　　但现在是在军训中，他不能让谭砚表现出来使其他同学对他失去信心，一旦另外三个人同情的眼神刺激到他的神经，加上军训内容困难，谭砚的情况极有可能恶化。
　　这个秘密还是只有自己知道比较好。
　　迅速分析了现状后，梁显立刻做出决定，他要安抚住谭砚的情绪，并且向三人隐瞒这件事。
　　于是他立刻松手，一脸虚弱地将头靠在谭砚身上道：“我现在可是伤号，很多事情都做不来，需要有个人保护。你愿不愿意呢？”
　　“没问题。”谭砚将注意力放在梁显身上，带伤也要完成任务的学生是好孩子，他会保护好梁显的。
　　崔和豫咬牙切齿：“没人让你带伤上阵，你自己找虐还要拖累其他同学？”
　　“我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梁显将谭砚的胳膊搂得更紧，“你管得着么。”
　　“我们还不了解谭砚的实力，你最好保佑他能护得住你！等军训结束，我一定要揍你们一顿！”崔和豫狠狠地挥挥拳。
　　拳头挥到谭砚面前时被人一把抓住手腕，掌心中被塞了个罐子。
　　“拿稳。”谭砚低声道，“我将火柴头与爆竹引线绑在一起，与火柴盒贴在一起，稍微一动就会点燃引线。使用起来很方便，不需要另外引燃，但比较危险，一定要拿稳。”
　　就在梁显与崔和豫吵架时，谭砚已经单手做了五个土zha弹。
　　“……你做得也太快了吧。”崔和豫微微震惊。
　　他不怀疑谭砚制作土zha弹的能力，这点本事要是都没有，还在军校混什么，组织也不可能真的糊涂到将一个一无是处的人塞进去。可是这个速度，还是单手，他看看表，没错，只过去两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