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绯闻报告(74)
“叫底下人留意一些,我有事需问他,若是找到了,留他性命。”
“知道了。”
脚步声渐远,任雪桥消失于夜色之中。
严铁森伫立在门口,久久不曾动弹,直至再也看不到任雪桥了,他才慢慢踱步回去,对着墙角挥袖一拂。
那本该空无一物的墙角出现了一个脸色苍白的年轻人。
此人,正是任雪桥寻觅之人——阿玄。
云霜紧紧盯着画面,不敢眨眼。
阿玄虚弱地抬眸辨认着眼前之人,喉咙发干,声音嘶哑地问:“……你为何救我?有何目的?”
严铁森不甚在意地扔了一个白色瓷瓶过去,淡淡道:“留你自然有用。吃了罢,天剑峰最珍贵的紫金丹,能救你一条小命。”他眯了眯眼,还要说什么,忽然,探手一抓。
一只金色的灵蝶从窗外被他吸入掌心。
严铁森垂眸看了一眼,神色之中辨不出喜怒。
云霜心头一跳,飞快念咒,低喝道:“散则成气,聚则成形,随吾驱使,回!”
灵蝶忽然碎散成金粉,凭空消失。
紧跟着,灵蝶颤颤悠悠地穿过画面,重新融入到了云霜掌心。
云霜松了口气,望向计荀,却见他坐在桌边,思忖着说道:“任雪桥要找阿玄不奇怪,他追随我多年,知道许多无极道机密要事。对阿玄威逼利诱,比盘问谢师弟要来得容易得多,毕竟,受不了他那张喋喋不休骂人的嘴是其次,他当也知道,从谢师弟那边问不出什么。”
云霜走到他身边,挨着他坐下,接着他的话说下去:“你奇怪的是,为何严铁森要出手保护阿玄?”
云霜摇了摇头:“这倒不是我现下最在意的。”
两人十分有默契地对视了一眼,计荀心中微热,指尖滑过他的掌心:“那让我猜猜,挽风现下莫非是在担心我心中难受,怕我接受不了无极道的现状,冲回去和任雪桥拼命?”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这强迫症啊啊啊啊,这章写超了,前面一直都是三千多,这种四千啊啊啊啊
还有5天月尾,这flag立得真好……orz
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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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计荀心中似有一道暖流轻轻淌过,将深深掩盖在其中的焦虑、自责、不安等种种复杂的情绪冲淡了些。灯影之下, 云霜目似秋水, 饱含关切,别有一番温柔意趣, 倒将他身上的清冷气息衬得淡了些, 叫人忍不住生出一丝亲近之意。
正是温馨情|动之时, 计荀手都伸出去了, 正要将人搂在怀中,好好抱一抱。
门外突然传来几声刻意的咳嗽之声。
云霜脸皮薄, 一下泛起了红, 手忙脚乱地站起来。
唐显的声音随后响起:“霜儿, 可是歇下了?为父有几句话要同你说。”
门吱呀一声开了。
唐显嘴边扬起的笑却一下收敛了, 盯着计荀,眉头皱起来:“道主夜半三更不回去歇息,到我儿房内做什么?”
这话问得相当不客气了。
计荀朝他恭敬行了一礼, 好脾气地微笑道:“正有些事同挽风商量, 既宗主来了, 我便不在此叨扰了。宗主,挽风,我先行告辞。”临别之前, 他又回头看了一眼云霜,冲他若有深意地眨了下眼睛, 这才转身离去。
唐显望着计荀远走的背影,哼了一声, 跨步进门。
“你少跟他独处,赶明儿,不好的名声全天下都知道了。”唐显沉着一张脸,掸了掸衣衫下摆,坐到了桌边,“即便你师尊在此,也是同意我说的,你自个儿心中可是清楚?”
这段时日相处下来,云霜将这个父亲大人的脾气摸透了七七八八,此刻站到他身边,亲自为他倒了杯热茶,捧到他身前,顺着他话问:“爹向来洒脱,不拘小节,竟也在意这些么?”
唐显喝了口热茶,抬眼看他,不满地说:“我自不在意我的,但我在意你的名声!”
云霜心中微暖,眼神柔软下来。
唐显不自在地将脸转开,眉头依旧蹙着:“前几日虽是做戏,但为父何尝不知,你我争吵,皆带了八分真在里头。故而,我生的那些气,全都是真的!选谁不好,非选他?”
云霜坐到他身边,低声解释道:“爹,计荀从前固然名声不好,但也不像传言中那般不堪。我与他朝昔相处,患难与共,他是个什么样的人,难道我不比旁人清楚?你找魅狐孟雪来试探他,可是试出什么来了?”
唐显望着他那双清亮的双眸,正要张口分辨,云霜惯来清冷的神色之中透出一丝温柔:“我知父亲拳拳爱护之心,但也望父亲知晓,我待计荀之心,和父亲待母亲之心,没有什么区别。同声自相应,同心自相知。”
屋内静得落针可闻,半晌,唐显疲惫地一摆手:“罢了,我懒怠管你这些事儿。”
这事就算揭过去了,云霜长睫微垂,一直紧攥的手松了些。
唐显吁出一口气,似有感而发,转而道:“如今,你娘为任雪桥那浑小子所驱策,魔雾幻影,魂识尽灭,我这心中日日煎熬。也不瞒你,这些年留下焚天剑,我自是存了一丝她能重返人间的希望,得知有人施展禁术,将她神魂重聚之时,我是极为高兴的。”顿了顿,他摇头一笑,颇有些自嘲,“先前也有人同我说过,她早已不是我的缃儿了,只是一个披着人皮,没有思想、没有魂魄的魔物罢了。但我不信,直至那日,透过水镜,亲眼得见她显出原形,将任雪桥他们给带走了,这才死心……”
“我同你讲这么多,是想告诉你,”唐显转头看着云霜,“我这条命,你这条命,都是你娘拼命换下来的。当年,她找你师尊将你带回天剑峰,一则是因当年战乱,魔界动荡,她不想你牵连其中,二则……想来也是钦佩你师尊为人,确实想要将你交予他教导。”说到这儿,他语带不甘地说,“我虽有些瞧不上天剑峰这样的破落小派,但你毕竟自小在那儿长大,有感情也在所难免。”
“兴许你还不知,任雪桥关押了一批反对他的掌门尊者在天剑峰水牢,我怕这些老骨头也撑不了多少时日了。如今,仙道蒙难,你若想回去,我也不拦着。”
心中感动,云霜唇角露出一丝浅笑:“多谢爹。”
唐显推过来一封信,用指节叩了叩:“这里头标注了一条上天剑峰的暗道,你若想回去救他们,走这条路最是安全,到时候,我的人也会在天剑峰上接应你。”
云霜翻开一看,上头标注的这条暗道,他竟从不知晓,且这上头的笔迹,十分熟悉,想必是那个屡次救他的神秘人所写。
云霜正要多问两句,唐显施施然站了起来,道:“你先歇着吧,救人之事,还需从长计议。但有一点,你需记住,你不仅是天剑峰弟子,你还是赤仙宗的少宗主,是我儿,若你需借兵力,只管开口,赤仙宗何惧他区区一个梵音阁?”
从初次见面,唐显便出手为他医治眼睛,到如今,深夜这番谈话,打开了父子心门,云霜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来自于父亲的关爱之心。这是他一直渴望得到,却从未得到过的父母之爱,心中感动可想而知。
唐显似瞧出了他波荡的心绪,慈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去开门。
“爹,”云霜忽然在身后道,“我会把娘带回来的。”
唐显沉默了许久,重重点头:“好。”
他猛地一拉门,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夜风卷来淡淡的桃花香气,云霜唇角的笑意更柔软了。
……
翌日,云霜晨起练剑回去,刚换过衣裳,就听小丫鬟来报,说雪公子登门拜访。
云霜此刻正在洗手,听罢,微微一怔:“请他进来罢。”
小丫鬟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孟雪带着一股独属他的甜香味儿走了进来。
他一进来,就先朝云霜行了个礼:“少宗主万安。”
云霜虚扶他一把,请他坐。
孟雪抬眸,勾了勾唇,风情万种地一笑,扭身坐下来。
云霜又是一怔。
他也不知,为何自己会用“风情万种”这四个字来形容一个男子。可也许是魅狐一族自来妩媚天成,他的一颦一笑,十分夺人眼球,纵然是个男子,但因生得好看,倒让人淡化了性别之分。
孟雪从袖中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两个一模一样大小的天青色小酒坛,巧笑嫣然:“阿雪今日是特来向少宗主赔礼道歉的。宗主已然训斥过我,阿雪这才醍醐灌顶,察觉到这些时日,确是我孟浪了,叫少宗主看了不少笑话。”
他意有所指,没有将“勾引”计荀的事讲得分明,但在场的两人谁不心知肚明。
云霜道:“雪公子客气了,此乃小事一桩,且原也不该同我道歉。”
云霜哪怕坐着,也是身板笔直,青松一样,他肌肤雪白,眉目清冷,多少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之相,反倒勾得人心头痒痒的,怪道计荀满心满眼都是他了。孟雪眸光一转,笑了:“少宗主说得是,可我心想着,若是再单独去寻道主说话,怕是不妥,这才找到少宗主,多少聊表我的歉疚之心。”
他推了推桌上的两壶酒,笑着指道:“这两壶酒是我亲手所酿,埋在桃树下,仙法护持,藏了百年呢,今儿特特取出来,赠予少宗主,还望不要推却。你别瞧着它们模样、酒香皆一样,实则却略有不同,我将之取名为鸳鸯双生酒。”
云霜对这个不甚感兴趣,只想早些将他打发了:“多谢雪公子,但我不善饮酒,未免糟蹋东西,还请拿回去罢。”
他将推到面前的酒坛推回去,下一刻,孟雪又将之推了回来。
“少宗主还请一定收下!我这鸳鸯双生可是好东西,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孟雪瞧了瞧四周无人,侍女们都十分守规矩地避在廊下,这才压低声音,笑道,“少宗主莫怪我说话粗鄙,似道主这般人物,风流倜傥,天之骄子,不论走到哪儿,爱慕之人,必如过江之鲫,挡都挡不完。如今情浓意浓,他自然对少宗主痴心不改,但我观……少宗主从来克己守礼,斗胆揣测,在床帏之事上,必也有些不解风情……”
云霜听得直皱眉头,实在有些无法忍受,青天白日之下,讨论这等事情,还是一个从未说过话的人。
孟雪眼看他要听不下去了,连忙道:“少宗主莫要气我,我说完这句就走。”他摸了摸酒坛,笑道,“我这鸳鸯双生酒是顶好的助兴双修之物,只需尝上一小口,保管你神魂颠倒,叫他再也……”
云霜猛地站起来,声音冷淡下去:“雪公子,我尚有要事,这酒我实在用不着,请带回去罢。”